两个姑娘拿着风筝,向堇玥行了个礼。
“什么伤风败俗?”堇玥莫名其妙地看着丁安静。
其中一个故意杨高声调道:“原来公主殿下还不知道呀…丁家五姑娘与陆城胡家公子私通的事…”
“私通?!什么私通?”堇玥更加不知其所云,扭头静静看着身边被气得面红耳赤的丁安静。
另一个姑娘故意为她解释:“这真要说起来,可真是…唉,真叫我们这些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羞于启齿呢…可也不想殿下被人蒙在鼓里…其实呢,就在前一阵子,五姑娘半夜里一个人跑到郊外的野地去,与陆城胡公子私会,还…还做了…苟且之事,被路人碰见的时候,都衣衫不整呢!”
这么说着,那两位姑娘别过脸后掩嘴偷笑。
丁安静火了:“什…什么苟且之事?根本没有的事,我与那姓胡的混账才发生过那种事呢!是…是…那个混账骗我出去想毁了我的清白!!可…可当时张庭哥就赶来了,我还是清清白白的…”
堇玥一下呆住了。来华城后,她整日只顾与鲁凡研制飞天器,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这几日她是知道胡家父子被抓了起来,还问了罪,被判了斩立决,可从不知丁安静居然被那样的禽兽…一想到这里,她就火烧心,不禁咬牙切齿地骂道:“真是人渣!居然还这样”
见她这样大的反应,丁安静马上明白她肯定信了人家的话,忙解释:“公主姐姐!不是那样的!您听我说,我真没有被那个混账糟蹋,我还是个黄花闺女…”
“我说五姑娘,您根本不用太在意,大家心里也有数!”之前那个姑娘笑道:“反正你家世那么好,先不说你有个出身显赫的祖母,单单你那个有皇后撑腰的华氏嫡母,再加上个尚书家嫁来的甄氏嫂子,你的前程肯定无忧!还怕没人肯娶吗?”
“就是说嘛!”另一个姑娘附和道:“是不是黄花闺女又有何关系呢?反正到时候你绝对会比咱们这些真正的黄花闺女要嫁得好呢。”
“唉,真让人羡慕呢!”
“算了吧,咱们同人不同命,羡慕不来的…哎呦,错了错了,是咱们可是不同人,不同的命呀!呵呵呵!”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开,还不时扭头过来偷看丁安静低声窃笑。
丁安静当场气得七窍生烟,双脚不断剁地,并手舞足蹈地朝他们大喊:“你…你们这些嚼舌头的,给我回来!什么叫你们是真正的黄花闺女?!难道我就不是吗?快回来给我说清楚!”。
这下她算是明白为何母亲这段日子里不让她到外头来了,原来外面的人已经把她的事传得这么不堪入耳了,若不是看在她是丁家五小姐的份上,说不定还有更难听的呢。
堇玥拉住她安抚道:“别怕!还有我呢,我定会给你找一户全大夏最好的夫家,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说啥呢?”丁安静很无奈地向她解释道:“公主姐姐,我真真还是个清白的好姑娘,那日张庭大哥,关大夫,还有阿康哥一起来及时救了我,我没吃亏。若您不信可以找他们来,他们对我的事最清楚不过了。”
堇玥点了点头,依旧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信,我当然信。可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是个彻彻底底被玷污了的姑娘,恐怕真没人敢娶你…”
丁安静很没所谓地笑道:“不娶就不娶唄,我又不是一定要嫁人才能活。我的兄嫂们已经说了,他们愿意养我一辈子。”
堇玥端起姐姐的款来,很认真地说:“我母后曾说过,下半辈子都赖在娘家的老姑娘日子可是不好过的。即便娘家人不嫌弃,可也还是会遭外头人笑话。我不想见你这样过一辈子。所以,我定会给你找户好人家嫁了的。”
丁安静蹲下来,莫名道:“公主姐姐,好像您也还未婚配吧。那您怎就能给我找夫家呢?”
“为何不能?!”堇玥搭着她的肩膀,自信满满道:“只要我一发话,皇都里的名门子弟任你挑!我这公主可不是白当的!我会让我的好姐妹得到幸福的!”
丁安静无奈地向她笑了笑,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高兴好还是悲哀好了。见公主对自己有这份心意是很不错,可她不是不知道堇玥的杀伤力,若她真插手自己的婚事,还不知会有什么结果了。
一直看着他们的鲁凡也有同样的感觉,心里只能为五姑娘默默祈祷了:上天保佑吧!
***
到了大年初二的夜晚,东门广场灯火通明,四周挂满绚烂的彩灯,全城的百姓几乎都涌到这边来看热闹,有商业头脑的商贩当然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赚钱机会,纷纷摆出一个个小摊大声叫卖。
那盏漂亮的荷花大灯已经被挂在成门之上,正发着耀眼的光芒(起码在那些为了得到那几两黄金做奖赏的人眼里就是这么耀眼,或许更加灿烂)。
小鹄挽着炎玥的手臂率先霸占着竹台前面的“贵宾”位置坐好,等着看好戏。她身边坐着柳儿和芙蓉。
而柳王夏启就坐到炎玥的身侧。
至于堇玥,就跟丁安静坐到竹台的另一边,能更靠好地看到大伙抢花灯的角度。
丁老夫人年纪大了,不宜跟那么多人挤到一块。所以,华仕兰和甄月蓉以及丁安业陪着她坐在附近酒楼的阳台雅座里,能看到竹台上就可以了。
而张庭和王泓已经在竹台上准备着了。
小鹄让芙蓉和柳儿去买点小吃过来,然后自个伏在炎玥的肩膀上,有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炎玥微微笑道:“困了是吧?我都说了别来了,在家好好歇着不好吗?”
虽然这里没有什么亲戚在,可这两天特意来拜年的人还真不少,除了相熟的老百姓,还有城中的商户,都带着贺礼专程来给他们拜年的。特别还有从陆城和芳城来的人,有的只是为了巴结,而有的则是真心来道谢的。这也是情理之事,只因王爷不仅给芳城的人带来了新的生计,还开始着手重振陆城,令大家看到了希望。
王爷王妃怎么也要应酬一番,直到今日白天他们还在辛勤招待来王府的客人。
这样的应酬确实是挺累人的,小鹄吃过晚饭本是想早早睡一觉,可一听说今晚有热闹看,她就拉住炎玥出来了。
她又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没关系,待会开场的时候,我就会精神的了。我还真没看过那么多人来抢一个花灯呢,当然要好好瞧瞧。”
炎玥苦笑着,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就为了这个…”
小鹄闷闷道:“这大过年的,若连这个都不来看看,这个新年不是过得太无聊了吗?不过你也真是的,明知新年有这种玩意,就应该把张都尉留下来嘛,让他也来一块抢嘛!赢个奖赏回来请咱们吃一顿也好!”
“他来咱们这儿纯粹是个巧合,他本就有皇命在身,本就不能久留,北海那边的事还没解决呢。”
“那他在元国那儿查探到什么,你问出来了吗?”
炎玥一下愣住:“娘子怎突然问起这个?”
小鹄抬起头睨着他:“当我傻的吗?你当初硬拉他回来住了几天,肯定不单单为了芙蓉和三公子的事那么简单。他又去了一趟元国边境,不用想也知道你是想从他口中知道那边的情况吧!”
炎玥无奈笑了笑,然后把她的头按下,重新枕在自己的肩膀上,细声道:“看来什么都不瞒不过娘子的。”
“说吧。”
“他说,他与元国太子回到元国边境的时候,情况不太乐观,那场暴动比想象中的要惨烈,死伤上百人,村庄也被烧毁了,很多百姓都无家可归。”
小鹄一惊,又抬起了头看着他:“怎么会这么严重?不是普通的动乱吗?怎会连累到其他百姓?”
“好像是因为两个村庄的矛盾而引起的。一边村民说对方毒杀了他们养的鸡,另一边的村民又说是他们烧了他们的粮仓,就这样,两个村的村民就闹了起来,从一开始的争吵,演变成厮打,最后还互相破坏对方的村庄,甚至还烧了不少人的房子。”
小鹄大惊失色:“怎会这样…”
“不过,这个托雷太子在元国百姓心中果然是有点分量的,他一出现,全部人都不敢再乱来了。花了一天的功夫,他也大概从他们的口中了解了些情况。这一切居然是在几个外地人来了之后发生的。不过那几个外地人都不知所踪了。但他们都肯定,那几个外地人的穿着打扮酷似大夏人。”
“这么说,元国不就认为是大夏所为吗?”
“这是自然的,可托雷太子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发烂的人,他说了怎么也要先找到那几个外地人出来查问一番才行。而张都尉也答应他马上回去查探清楚,会尽快给元国一个交代。”
“唉…”小鹄又枕在他肩膀上,有气无力道:“真是到哪里都叫人不省心,希望能尽快查明,免得又生出一场战祸来。”
“不过,”炎玥忽道:“娘子若想赢得那几两黄金,大可叫阿泰或者芙蓉给你上去抢就好了呀。单是芙蓉一个就能轻而易举胜出了!”
“这样当然不行啊!咱们可是华城的主,若咱们的人跟一群老百姓争,岂非让人说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吗?这样对王爷的名声也不好啊!”
炎玥冷不防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原来娘子处处为我着想呀。”
小鹄猛地抬起头,捂住他的嘴,不悦道:“这里可是外头,有那么多人在,你就不能给我安分点吗?被人家瞧见了多不好!”
“无妨无妨!”一直在旁边偷看的夏启笑嘻嘻道:“小两口恩恩爱爱,是好事,没人会笑话的。更何况我给你们盯梢了,没其他人瞧见你们做什么呢!”
小鹄不满地瞪着他,心怨道:你不就看到了吗?还好意思说。
夏启看出她对自己的不满,便别开脸,装不知道:“哎呀,这三公子也太慢了吧,大家都来了,他怎还不到啊!”
这时候的丁安逸正慢吞吞地在人流中往这边走来,身边跟着阿烈。
他好奇道:“阿烈兄,你今晚真要一同去抢花灯吗?那里至少一百人,你就算再勇猛也是难敌那么多的大汉呀。”
阿烈笃定地点了点头:“要的!反正是新年,就当是去抢个好彩头吧!若真能抢到,我还能拿到赏金呢。”
“你在我家打工,有吃有住有工钱,你也不至于为了那点金子去拼命吧。其实你这么勤恳,我下个月加你工钱不就好了吗?”
阿烈讪笑道:“三公子为人厚道,小人是懂的,不过小人还是想尽快攒够盘缠,好回去与家人团聚。”
“这么说来,你还没说过你是从哪儿来的。”丁安逸直言道:“其实一般在咱们家干上两三个月也够你回家的盘缠的,可你非要拿今晚的金子,难不成,你的家离这里好远的吗?”
虽然阿烈不喜欢别人问自己来自何方,但他却不介意丁安逸这坦率的问题。
他点了点头回答:“是挺远的,当初我来这里的时候也搭了两个月的船。”
“两个月?还是搭船?”丁安逸颇是吃惊: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国度呀?自己从前周游列国,最多就是搭乘一个月的马车去到比元国更偏远的一个小国罢了。
他稍稍平静一下问道:“那么,你的家是在江海的另一边?”
阿烈笑道:“可以这么说。”
“江海的另一边,我还真没去过…”
丁安逸这么呢喃着,一抬头,已经到了竹台前面了,他拍了拍阿烈的肩膀笑道:“那么,祝你好运了!”
***
当丁安逸宣布今年的奖赏有十二两黄金时,参加的人全都振奋了起来,纷纷站在竹台上,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王泓也是兴奋不已,想着这回真要大发了。
他压抑住心中那股兴奋劲,摆出个师爷的正经模样,走出来开始发号令了。
他在人群中看到大山已经将狗子高高举起,做好了投掷的准备,便按照之前练习一样拖长发号令的声音来迁就大山的动作来喊。
当号令一喊完,大山就射箭一样将狗子往棚架上“射”了出去。而狗子就真想一支弓箭般飞了过去。
很顺利,他一把就抓住了棚架,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上爬。
看着其他人这时候才冲到棚架下面,你推我搡地正想爬上去,王泓暗自得意:看来这招果然很灵!
不过在台下看戏的林卫却看到在人群外有个人往花灯上扔了个石子,随即城门上挂着花灯的那根竹子突然断掉,花灯瞬间往下掉落。
林卫马上皱起了眉头,暗道:这回惨了,遇到个高手了。
接着那个扔石子的人迅速跳起来,踩着那堆人的肩膀,一把将落下的花灯接着,然后再一个转身直接跳到了丁安逸的跟前,奉上手中的花灯。
小鹄看着他全程动作干脆利落,没到五秒就把花灯拿到手了,简直神速,忍不住拍起手掌来。
丁安逸也被吓呆了,一眨眼功夫就把花灯抢到手了,真的太厉害了。
等他回过神后,便大声宣布:“胜者---阿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