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是江湖 第二十九章 戴兰（七）

戴兰的某处民居内。科瓦奇的家里站满了人，除去乔治和露西娅以外，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头。此时他们正听着被围在中间的科瓦奇讲话。

“事情你们都知道了，邪教徒和强盗们会在两天以后进攻我们的城市，议会里面也有他们的内应。戴兰已经处在危险边缘了，作为老兵和市民，我觉得我们有责任拿起武器去和他们战斗。”

“或许你们中有些人因为平日的困苦，会觉得王国对待你们不够公正。”老兵科瓦奇说着。“的确，王国没有照顾到我们所有人，我也为你们中那些不幸的战友们感到哀伤。但我得提醒你们，我们不是为了王国而战斗！我们是为了戴兰的人们，为了这片土地而战！”

“你们都经历过二十七年前的战争，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铁幕教会的杂种们有多么恶毒和邪恶。理查，还记得我们在北方王国见到的景象吗？”科瓦奇说道。

“当然，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冻死在格伦河边的孩子，铁幕教会控制了他的村子……他的父亲被铁幕教会强征入伍，他的母亲也被要求随军慰安，只留那个可怜的小男孩衣不蔽体的躺在河边的废墟里……”老兵理查说道。

“如果他们真的攻入了戴兰，就会有无数那样的孩子出现。你们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愿意让我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城市变成被野兽和杂草盘踞的废墟吗？愿意那些整日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孩子们从此无依无靠吗？”

“不愿意！”老兵们群情激奋。

“我也不愿意，可我也知道，我已经老了。我早已经习惯了我的白发，也习惯了身上的病痛，我的体力在衰退，我的牙齿也慢慢松动。还有我的枪，我把它放在杂物间里，好久都没用过了。你们这些老家伙也和我一样吧？”

老兵们没有说话，但许多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黯然。

“但我要说的是，我不甘心这么老去！而现在，铁幕教会的混球们要来侵略我们的家园。我要趁着自己还能动，用我衰朽的身体去阻止他们！你们要和我一起吗？”

“当然！”

“我们要挫败他们的阴谋！”

“戴兰万岁，邪教徒去死！”

老兵们此起彼伏的迎合声响起。

“卑鄙的铁幕教会妄图靠着那些愚蠢的强盗进攻戴兰，妄图让他们的走狗扯戴兰的后腿。我得说，他们是在异想天开，这样的阴谋一定不会得逞！因为有我们！我们会用生命保护这里！”

“跟他们拼了！”

见到自己的老战友们已经完全调动起了战意，科瓦奇暗暗点头。

“好，你们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来我这里住。记得检查好自己的枪，不过如果不能用了也不要紧……列那会尽量提供给我们武器支持。在强盗们进攻以前，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

随着科瓦奇的命令，总计三十五名老兵全部离开了他的家。屋子里只剩下了他自己、乔治和露西娅。

“也许这次，我们能死在战场上。”科瓦奇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低声说道。他随手拿起一只桌上的空酒瓶，眼睛定定的望着它出神。

“有我们在，你们不会有事的。”乔治说道。

“不，年轻人。在战场上死亡对我来说可能是更好的归宿。如果能为了保护珍贵的东西而牺牲……”他放下酒瓶，看着乔治说道。“我一直渴望着这一刻，这可比死在病床上强多了。”

乔治没有说话。

为了保护珍贵的东西而牺牲？乔治对这一点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对于他自己来说，他只想好好地活下去。毕竟身为另一个世界的异客，他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羁绊。

但内心中的感受并不影响他对科瓦奇信念的理解。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这样的人，他们将有些东西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他尊重并敬佩对方的想法。

“不说这个了。”科瓦奇说道。“虽然我们这些老兵能派上点作用，但情势对戴兰依旧不够乐观。我们缺少很多东西……”

“比如？”乔治问道。

“最简单的，我们没有斥候。如果不能更为准确的把握强盗们的动向，那么我们的胜算会极为微小。”“当然，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比如足够的超凡者战力，还比如王国的有效支持等等……”

“斥候的事您不用担心，可以交给我。其他的我们也会尽力解决。”乔治拍了拍胸脯。

“乔治先生，这件工作由我来做更合适吧？”露西娅在一旁说道。“我的能力在侦查方面应该更有优势吧？”

“不行，你忘了你被下诅咒的事情了？你的能力有时也会误导你。”乔治说道。“而且，我们这次探查情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潜入作战。我们只要能尽快得知敌人的动向就可以了。在这方面来讲，我跑的更快，体力也好，带回信息的效率也就更高。”

“可是，那个九夏法师……”

“我思考过了，李希应该还在哈伯斯山里呢。而且李特爵士也已经动身来戴兰了，我不认为他会比李特爵士的速度还快。等到李特爵士来了，我也就不用怕李希了。”乔治说道。

他手中可是还有联络李特爵士的超凡物品，他记得李希说过，换身体是需要准备的。他不认为一个四级法师能在李特爵士这个八级术士眼皮子底下把他怎么样。

尽管乔治已经解释了他并无顾虑，但露西娅的心里还是很感激乔治。她想了想，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建议我们先去一趟酒馆。你需要穿上‘傲步’，它能让你更安全。”

这种事乔治自然愿意，于是点了点头。

“真羡慕你们这些超凡者，这让我想起了我的长官……如果我也有超凡力量，我就能更好的帮助你们了。只可惜……唉，我太老了。”老兵科瓦奇在一旁感叹道。

“您的身体这么健康，就算没有超凡力量也能上战场杀敌。”露西娅安慰了老兵一句，接着说道。“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接下来就没有时间了。不过乔治先生就要忙碌了。”

毕竟情报探查这种工作宜早不宜迟，乔治的必须立刻投身其中。

接着，二人便离开了科瓦奇的家，匆匆前往黑猪酒馆去见蒂亚戈。在借到‘傲步’铠甲之后，乔治就要借着夜色出城。而露西娅则决定去处理市议会中的铁幕教会受福者，她已经等了一整天了。

露西娅之所以白天不动手，是因为铁幕教会在市议会中不只有一个棋子。只要她干掉任意一个，都会让铁幕教会及时作出反应。那么议会中的其他棋子就会动用戴兰的政治和安保力量来对付她，这对当时还孤立无援的露西娅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

毕竟她还需要时间寻找能够帮助抵抗强盗攻击的力量，在这过程中，如果遇到戴兰的治安部门的阻拦就会降低她的效率，而她又不愿意伤害被蒙蔽的无辜者。

而此时就不一样了。首先，公务人员也是要休息的。他们在夜里的组织效率是肯定比不上白天的。第二，露西娅此时已经得到了一定的支持，这个时候处理掉铁幕教会的棋子，可以更大程度的避免老兵们在强盗们的攻击到来前被察觉并妨碍。

两人在离别的路口处约定了下次还是在黑猪酒馆见面，然后互相祝愿了对方一帆风顺，就各自去做事情了。

乔治在迈开步伐前看了眼露西娅消失前站着的地方，心中还不免有些羡慕。但随后他就把这念头抛出了脑海，且不说她绝不愿提升受福者能力，又无法使用术士血脉。单就乔治自身而言，他的超凡之路也并未断绝。李特爵士的事情结束后，他就可以前往西西尼亚或者法乐尼当受福者了。

乔治摇了摇头，不再想无关的事情。他身着‘傲步’迎着逐渐变大的夜风奔向了城外。

……

戴兰河边，一幢孤独的别墅矗立在此。在周围大片的黑暗原野衬托下，这幢灯火通明的别墅就像是夜空中明亮的星。

别墅的大门前，赶着羊车的查克四人正气喘吁吁。为了让山羊们能在荒野上跑的更快一点，他们早早地从车上下来，和山羊们一起奔跑。好在逃生舱够重，大山羊们才没能甩开他们。

“我的老天啊，我们终于到了。”亚当挥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说了一句。

而查克则拍打着别墅前花园的大铁门，大声喊道：“伯登先生，我们把东西送来了！”

“啊！你们动作真快，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呢！”一个中年人打开了房门，向着大铁门处赶去。

伯登先生身材高大魁梧，不比查克等人矮，长相很有贵气。他衣着华丽，身上穿着一件极为吸引人眼球的，装饰着金属亮片和宝石的大衣。但他的语气很友善，对穿着脏兮兮衣服的查克四人并没有丝毫轻蔑。

“快进来吧，晚上的天气还是有一点冷的。我为你们准备了来自西西尼亚的咖啡。”伯登先生拉开铁门，邀请着四人。

“哦！西西尼亚的咖啡！那可太棒了！”查克‘欣喜’的说道。其实他既不知道咖啡是什么，也不知道西西尼亚在哪。

“我们这样的人怎么能让您亲自迎接呢，您的仆人们太不尽职了。”艾伦也开口道。

“我今天去城里买了很多东西，都是些大家伙，他们也劳累了一天，我让他们尽早睡了。”伯登先生一边走着，一边解释道。

“您可真是一位善良的雇主！”约翰摸着自己的光头，奉迎道。

“呵呵，人人都是平等的嘛，现在的年代，仆人们早已不是奴隶了。”伯登先生笑着说道。

正小心翼翼地将逃生舱放在花园的空地上的查克四人听到这话，对眼前的富翁肃然起敬。

“好了，就先放在那里吧。快进屋暖和暖和。”

“好，好。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