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玄之抱着阮桃跳到地上,然后将拦在她腰上的手撤下,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他冷声问。
阮桃心里苦,因为她自己也很想知道。
纪梵第一时间奔到她身前,将她拉到身后,狠狠瞪了卫玄之一眼,才望向罗兰:“你竟敢谋害……”
阮桃连忙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胳膊,逼他将话吞回去,以眼神示意他回头再说。没看到还有一个外人在吗,化妆品成精这种事怎么能随便拿出来说!更别谈还牵扯到诸神之镜这种玄幻的东西了!
纪梵会意,他虽然还憋着一股子怒火,但还是听从阮桃的指示闭了嘴,只是脸上仍是不甘不愿。
阮桃悄悄舒了口气,从纪梵身后走出,对着卫玄之,语气尽量放得真诚:“这一切都是误会,而且我认为现在的重点不是在那位姑娘身上,而是外面被你制住的那只鬼。”
卫玄之问:“你是说那只厉鬼?”
阮桃点头:“对啊,你能先把他放了么?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害人的。”
卫玄之默了会,竟没直接拒绝,反而问:“那只厉鬼还保有神志,是你的缘故吗?”
阮桃迟疑了一下,还是承认了。
“那便说得通了。”卫玄之神色淡漠,“我当时封住他的行动,竟还能冲我大骂。”
这特么就尴尬了……
阮桃亦是沉默。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半晌,最后还是卫玄之先妥协,他伸手一勾,本来被束缚在车间外面走廊的宏哥便突然穿门而进,啪嗒摔在了阮桃脚边。
他看到卫玄之的瞬间,立马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嗖一下躲到了阮桃身后:“妹子,这什么情况!”
阮桃暗暗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赶快给人家解释清楚!”
宏哥恍然大悟,忙将之前对阮桃说过的事又重复了一遍,听完后,卫玄之既不表示相信,但也没有立即提出质疑,只道:
“我接的生意都是家族里派下的,传话的人只告诉我说这间工厂闹鬼,让我来解决,但是你们却说是知道有人在这里进行毒/品交易,所以才到这儿来逮人的,对吗?”
宏哥连连点头。
病中的阮桃非常不好打发,她一改正常时候的性格,变得异常黏人,尤其现下她将阿莱尼斯错认成了闻玉暄,以往那些冲着闺蜜撒娇的手段全数往他身上使了去。
“阿玉,我想吃麻辣烫……要吃火锅……”阮桃半张脸缩在层层被褥之下,只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双眼,提到自己最爱吃的食物,眼眸里填满星星点点的光芒。
阿莱尼斯并不知道她说的这些是指什么,两个世界的饮食文化差距甚远,只能哄道:“殿下,等您身体好起来了,我便带您去吃,好么?”
要说阿莱尼斯是真的没有照顾人的经验,病人的话,特别是烧糊涂的人的话是最当不得真了,若换了闺蜜闻玉暄在此,只会一巴掌将阮桃按回被子里,勒令她好好睡觉别做梦。
阿莱尼斯这么温声一哄,阮桃先是甜甜地勾起笑,然后想是想起了什么,嘴角迅速往下撇,眼中泛起一层水雾:
“阿玉,你以前都不让我吃的,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你是不是不爱了!不想管我了!”
阿莱尼斯被这速度迅猛的变脸弄得措手不及,默了好一会,顶着阮桃控诉的目光,伸出手去,动作僵硬地将落在她颈间的发丝捞出,放到枕上,低声回答:
“没有的事,我……很喜欢殿下。”
“我也最喜欢你了!”潜意识里认定了面前的人是闻玉暄,阮桃毫不脸红地说出这种话,将胸前的被子抱紧,下巴埋进被褥中,眨眨眼甜笑道。
阿莱尼斯仿佛被人按下了静止键,整个人僵在原地。
直到阮桃因为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久久不动,有些不舒服地摆了摆头,他才猛然惊醒,声音还有些飘忽:“殿下,您……”
“阿玉,我困了……”阮桃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截断了阿莱尼斯的话,往被子里缩了缩,疲倦地合上双眼。
她这么一打断,阿莱尼斯也无法继续说下去,停了会,口中溢出轻轻地叹息,为她掖好被角,放轻声:“殿下,愿您好眠。”
阮桃闭了眼,好久都没应答,呼吸平缓悠长,就在阿莱尼斯以为她睡着了时,她忽然又蹦出一句:“阿玉,起来时我要吃灌汤小笼包和虾饺!还要一杯和式豆浆!记得多放糖!”
如果是闻玉暄在此,肯定会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过去,可是坐在这里的是阿莱尼斯,他对着自家殿下一向耐心十足,此时亦认真地将阮桃所说的食物名称记下,毫不犹豫地应道:“好,殿下快睡吧。”
得到了承诺的阮桃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阿莱尼斯以为她总该乖乖去睡了,结果这人又裹着被子往里面挪了些许,让出一个半人的空位,拍拍床垫,邀请道:“阿玉,你陪我睡嘛!”
阿莱尼斯:“……”
“殿下。”他望着一脸认真的阮桃,虽然说这人的眼神依然飘忽,但动作却是很坚持,他不动,她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一副他不从就不睡觉的表情,不由觉得头疼,连咬字都有些艰难,“殿下……这与礼不合。”
他试图说服自家那一生病就特别任性的殿下:“王的床榻,岂容他人分享?”
然而阮桃根本听不进去劝:“我不管!阿玉你不陪我睡就是不爱我了!”
看着无理取闹的殿下,以及那空出来的床位,阿莱尼斯面临了人生中一个最重大的抉择:
到底睡呢?还是不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