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落红尘 第二百二十九章 道路

“哥哥姐姐，为什么埃文斯还不回来？”

四名少年少女睁着纯净的大眼睛，仰起小脸满是渴求。

风色旅团垂下头，欲言又止。

“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

爱琳咬着嘴唇，不忍、悲伤。

“孩子们——”罗丹豁然环住他们的肩膀，将四人搂成一团，“埃文斯死了。”

“骗子！你胡说！”肯特尔面色涨红，一把挣脱开来。

“明明前几天他还好好的，怎么会无端地死掉？！”

娜娜莉绞着手指，“罗丹哥哥你是跟我们开玩笑对不对？”

她转向乌玛，恳求道，

“乌玛姐姐，他只是贪玩舍不得回来，对么？”

“我不想对你们撒谎。孤儿院外的世界有时候就是如此残酷。”

“无论大家接不接受，埃文斯已死，就像你们的烈农叔叔一样永远陷入沉睡。”

“呜……怎么会这样？”

四名少男少女眼中迅速盈满了泪水。

“他是怎么死的？”

“有时候，人心比魔蜮更可怕。”

……

送走双目通红的孩子，罗丹径直来到深冬之泉。一名虎背熊腰的黑袍兜帽男正等着他。

赫然是希帝斯。

他为了弥补利用罗丹摧毁女雕之事，同时有几分惜才的味道，特意许诺了罗丹一次亲身指点的机会。

黄金阶强者言传身教的机会多么宝贵？罗丹微微兴奋地随他进了一间隐蔽的室内演武场。

两人在兵器架下相对而作。

西帝斯无悲无喜，气质淡然，如同独居山林的隐士，“年轻人，有何疑问尽管道来，老朽多年的经验也许能为你解答一二。”

“院长大人，我想知道，昨日你灭杀拜尔疆，带我们离开鼠道的手段可是龙吼？”

“如你所言，正是此法。”

“可是我曾有幸得到一本天际审判团的龙渊法，其中详尽记载了龙吼，但即便黄金阶强者也无法发挥出如您那般的威能。”

“你的感觉没错。按照龙渊法中所练，龙吼达不到这个威力。”

“不瞒你说，正如秘剑之于学派，秘轮术之于猎人，龙吼之道是审判团立身之本，其精要不会简单记录于纸页之中，而是由审判团精锐部队言传身教。”

“你没进入审判团，决计无法领会其精髓。”

罗丹赞叹道，

“拜尔疆使的是秘剑啊，在您手下却不堪一击。”

“一则他的力量来自于邪神恩赐，不能与自身融会贯通，自然发挥不出秘剑真正实力。”

“再者，老朽精修龙吼之道五十余载，精力未曾分散于外物。领悟到龙吼之上霸啸的境界，威能与精准达到绝对平衡，没有任何外泄。”

“难怪。”也只有这等数十年如一日，全神贯注钻研一门技艺，才能让它脱胎换骨，臻至更高境界。

罗丹心服口服，想到自己一身杂博的力量体系不禁有些羞愧。

“对了，拜尔疆身份超然，他的死会不会对学院造成影响？”

“饶雪家族势力再大，终究属于西斯帝国，而审判团是帝国最忠诚的守护者，何人敢捋其虎须？

“此外，勾结邪神余孽，作恶数年，他的罪行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难逃一死。”

话毕，西帝斯慢悠悠地站起身体。

“别再讨论这些旁枝末节，速度进入正题，把你最强的攻击手段冲老朽使来！让老朽看看你的本事！”

“最强吗？”罗丹不会自大到以为能伤到这位高深莫测的院长，犹豫刹那，从武器架上拔出一把骑士大剑。

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剑刃笔直地指向近在咫尺的男人，一股漆黑的血脉之力随之溢出，弥漫盘旋，强化他的身体机能。

尔后，银白色的蔷薇铠甲自胸前绽放，迅速笼罩他的身体，进行第二重强化！

妖异的黑烟与冷冽的银焰交织，在他身周翻滚，空气扭曲，撕鸣！

血种前所未有地高速跳动，血脉之力压缩、凝聚，浓郁地仿若实质。

咆哮，挣扎着要破体而出。

这一切只是一个眨眼发生，罗丹蓦地低喝，“西帝斯大人，小心了！”

那来自黑日骑士安德烈的记忆骤然鲜活浮现，无数个日夜千锤百炼镌刻入骨髓的动作化为一剑。

他向前挥出。

“暗焰——波动剑！”

暗影，燃烧的暗影轰然破碎，自宽厚的骑士剑身爆出！

无声无息，一块磨盘大小的黑轮掠过虚空。

风驰电掣，迅若奔雷！

旋转，割裂，破坏，无坚不摧！

“砰！”

贯注血脉的暗焰之轮狠狠撞上西帝斯身前不足一指之地。

然后湮灭、凋零。

如黑洞般无声消散。

仿佛被神灵从现实中抹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而黑袍西帝斯从始至终，仅仅动了动嘴唇，发出两个简陋至极的音节。

甚至连声音都微不可闻。

“就这么没了？”罗丹心情极为复杂，不甘、叹服？但他不得不接受差距。

原来我真的如此之弱！

“暗焰波动剑？老朽大概了解。”西帝斯文摘掉兜帽，依然是无动于衷的表情。

“罗丹，你的最强一剑，应当属于上百年前销声匿迹的黑日骑士安德烈赖以成名之进阶剑术。”

“老朽毫不夸张地说，它的威力不逊色于一些低等秘剑。凭此剑，你大可傲视同阶。”

“甚至足以与普通白银力者抗衡。”

“但，你的血脉之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罗丹苦笑地点头。

“发不出第二剑。”

“理应如此，毕竟黑日剑术是白银阶才能正常御使的剑术，比焰狮高级。”

“莫非您见过安德烈骑士？”罗丹好奇地问道，

西帝斯极为罕见露出回忆之色，却并未正面回答，“当年，黑日秘剑陨落剑域一出，群魔授首，老朽之霸啸亦远不足矣！年轻人，无论你如何习得此剑术，希望你能让那一剑重见天日！”

“哦，陨落剑域？”至今罗丹尚未从安德烈灵魂碎片中获得任何有关于它的记忆。

“也许是实力不够！”

但光凭这个名字，已经让他情不自禁地战栗。

“迟早有一天……”他暗自握紧了拳头。

“好了，除去这门剑术，你可还曾修行过些其他法门？尽数告与老朽。”

秘轮术、祖龙触须、剑油调配、水龙吟、甚至符文冥想法，他没有丝毫隐瞒地说了出来。

随后西帝斯又让他一一阐述、演示。

“罗丹，多接触修行法门并无不可，毕竟这样能找出最适合自己的那一门。但贪多嚼不烂，你关注的点越多，精力就被分摊的更稀薄，前路会愈加模糊，甚至会感到迷茫、困惑，意志动摇。”

“你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达成青铜阶离不开外力，但之后的白银阶、黄金阶，尤其后者，没有经年累月的打磨，心志、气势、毅力的积累甚至连门槛都摸不到。”

“上百年间，我曾见过无数的天才在突飞猛进后，迷失于力量之道，徘徊不前，最终被彻底阻挡在黄金之门外。”

“事唯精一！年轻人，如果你想在力量之道上走远，那就把精力集中在一点，用全副心血去浇灌！”

“剑术、血脉之力，这是你的根！”

这句话从西帝斯嘴中说出，宛如春雷炸开云雾。

“至于秘轮、冥想法，浅尝辄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