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仙华 185.民国掠影 13

沈家男人被族长叫去, 冰兰帮着收拾院子和地里的蔬菜。她干活快, 院子里的青砖一天就收拾出一堆来。废弃的泥土碎砖都被她收了出去, 这都是体力活。就是男劳力干着也费劲。

一直到晚上, 四个男人才回来, 都喝了酒。沈荣安没喝多, 坐在院子里轻笑：“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什么狗屁道理！”

“最后怎么说的？”

“我没答应, 因为我没能力养这么多人。但是族里让我每年拿出五百大洋给族里助学。我答应只能给两年。两年后我毕业了, 剩下两个姑娘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

“行，这钱咱们认了，总比带着两个少爷强。”冰兰道。

“如果再逼我，找机会就将祖父他们接出去，这个家族不要也罢！”

冰兰无奈叹气, “不回来也许就没这事了”

“早点回去吧, 回去收拾一下铺子”荣安深感无力，冰兰趁机告诉王氏自己跟宋茂名的事，“他说会遣媒婆过来，娘觉得如何？”

“宋家啊，人口倒是简单，不是大族。宋家男人好像常年在外做点生意吧”

“是”

“你愿意就行了，那孩子在族学上学，应该是不错的”王氏还没从大闺女离婚打击中醒过来。干什么也提不起兴致。小闺女又找了个留学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管王氏心情如何，宋家在冰兰回来的第三天差媒婆上门提亲, 不过是走了一个过场。宋家给了两百块的聘金，加上两对镯子，两对簪子，两对钗。算是不错的定亲礼。

宋家请沈家过去吃顿饭，算是给两个孩子定下来。冰兰还是第一次见宋家人，宋家就如王氏说的，人口简单。宋父一辈只有宋父一个男丁。姑姑们都嫁到外面，祖父母也都不在了。

宋父一出去就是几个月，以前一个人，后来大儿子宋茂江不读书了开始跟着父亲出去。现在宋茂名在美国，小儿子宋茂文去省城读中学。家中只剩下两个大女人，一个小姑娘，两个小孩子。

冰兰觉得自己这个未来婆婆曹氏太老实了，标准的逆来顺受，低眉顺眼的农村妇人。经常劳作的手很少粗糙。宋家的房子也在修缮，所以宋宗达（冰兰公公）和松茂江都在家。

一顿饭后，冰兰就打上了宋家媳妇的烙印。宋茂名亲自去省城将宋茂文带回来。冰兰趁机跟着

着去进货。主要是丝绸睡衣围巾、披肩、面料和绣品，几乎将全部钱花光。

“回去我看你怎么买铺子！”宋茂名调侃道。

“以后没事就不回来了，现在东西便宜，不买后悔”

“我觉得我那爹外面有女人”宋茂名贼兮兮道。

“你看出来了还是听出来了？”

“我以前看得多了，就那点门道还能骗得过我的眼睛？只是替那个娘不值。就怕苦一辈子啊！”

“你还想接出去？”

“不可能，除非我爹休了她。这也不可能，那个男人估计就是两个家，一边一个。好多做生意的都这样。家里老婆不会不要，外面该养还是养！现在就是这样的社会。就是咱们那个年代法律规定了一夫一妻，不还有那么多人明里暗里的保养外室吗？这男人骨子里就带了劣性”

“怎么你也想？”

“我绝不会，我爸爸妈妈可是恩爱了一辈子。我觉得他们很幸福，有再多的钱天天吵闹有什么意思！放心啦老婆，我只爱你一个，致死不渝！”宋茂名赶紧举手发誓。

“我是从不相信男人说的话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

冰兰扭头，不去理睬男人。宋茂名慌了神，“谁伤害了你？我去揍他！”

“好了，你能揍谁？赶紧走了！你敢出轨，看我不收拾你！”

“我保证，以我上辈子父母保证，此生只忠于沈冰兰，否则天打雷劈，让我重生猪八戒。”

“好啦，别胡闹，赶紧收拾一下走人。你爹做什么生意？”

“说也巧了，就做丝绸，不过他收生丝给纺织厂”

“以后让你爹给咱们打货好不好？”

“应该没问题，他这人对待子女还是不错的”

“回头我出图样，欧洲人与亚洲人不一样，到时候我将尺寸做成欧洲版的”家里家外紧忙活。

回去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定的船票时间固定，来时三个，走的时候五个。看谷兰那含泪的眼睛，冰兰真想将小姑娘带上。

可是没定出她的船票。“大伯母，不如将谷兰送出去上学吧，明后年或许将她接出去”家里不是没钱，供一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行，谷兰这下子该高兴了！”谷兰破涕为笑。杨氏听儿子

子说起那边的事，赚钱的是那姐妹俩，她不好意思再给他们一个拖累。冰兰既然开了口，她自然愿意的。

长途旅行后，依然先到了旧金山，坐火车赶往纽约。宋茂文与沈兴安年龄相仿，冰兰一路做起了老师。两个孩子很好学，知道机会来之不易。除了跟冰兰学英语就是复习学过的功课。沈逸安开始接触中学的物理、化学等课程。

公寓再次聚满了人，冰兰让荣安去打听房子，买一套公寓多少钱？如果在一万靠里，他们或许能接受。

“咱们能有这么多钱？”沈荣安难以置信，走的时候可是一屁股债。

“那就要看看我们能卖出什么价，这几天我跟茂名去卖东西。兴安就带着两个弟弟转转，熟悉环境，辅导功课吧”冰兰直接指挥了。

拿了几个睡衣图稿，先找了一家服装加工厂加工睡衣。她觉得在欧洲，人们最喜欢的还是丝绸睡衣。宋茂名再次发挥他的沟通能力，将带来的东西批发给商店摊主。

现在没时间一个个卖，不然他们更想那么做，那样赚的更多。十几万大洋的东西数量蛮大。如果不是空间，他们怎么也带不过来，只能走货运。

东西少好说，东西多了是要被罚款的。所以他们走的大多是摊贩。冰兰定了一批礼盒，将围巾披肩装起来跟宋茂名两人串着市场卖了几天。只因为东西太精美，受到逛街有钱人的热爱。

一次不多卖，回国带了几件，没人怀疑是走私的。荣安打听几天后告诉他们，现在房子不贵，只有几千块就能买下一栋别墅。但是现在是没房子可买，盖得房子有限。买房的计划落空，荣安开始找房租房。

店铺一样买不到，还是租铺子，这样倒是省钱了。所以两人就不急着将东西卖出去，而是开始收拾铺子、房子准备搬家。

铺子的位置靠近哥大，铺面略微大了一些，能容四十人就餐。里面很干净，只是不能住人了。她们准备做明厨，让人看着做，可能更吸引人。荣安将房子也租到了附近。没找到合适的公寓，倒是找了一套别墅。里面已经住了人，他们租了里面的三间住室。其中一间带有一个会客室，三间相当于四间。

唯一不好的是房子只有一个公共大厨房。几个人商量一下决定以后去店里吃饭。随后是搬家，东西不少，雇了两辆马车才将东西搬走。

沈家人一走，丁家源要跟着，宁可跟着兴安、逸安他们

们挤一个房间。大家只得接受。最失落的是方静怡，有时候她会找扬子聊聊天。她一个人很是无聊，现在她怀孕了。一听说香兰也要过来，开始动了心思。不久夫妻也搬到了那座公寓。

铺子收拾好后，兄妹到品味包记商量事情。结束这边，大家都过去。宋茂名夸了脸，都走了他怎么办？还有自己的小女人也跟着走了！众人安慰几句，东西装了一车，品味包记正式停业。留下一个宋茂名怅然若失。

品味包记在曼哈顿正式营业，一开学，沈兴安、沈逸安、宋茂文开始上学生涯，还要加上一个跟屁虫丁家源。早上时间紧可以吃完饭就走，但是晚都要过来帮忙的。就是逸安也要帮着洗碗。

姐妹俩关于报什么专业讨论很久，主要是香兰，她没什么文化基础，性格又很柔顺，还没什么特长。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香兰要放弃，冰兰很无奈的时候。那批睡衣做好了。冰兰给了香兰和扬子各两件。扬子突然道：“香兰学服装设计如何？”

这一下点醒了冰兰，那就去试试吧，香兰手巧，在家画花样蛮好看。就是绣花也像那么回事。于是香兰报考了一家服装设计班，不属于大学，而是一个学院。

冰兰刚刚十五，她不着急，上大学怎么也要十七八。她不想过于受瞩目。这两年正好等一下宋茂名。等他从康达毕业，两人可以一起上哥大。这俩年还可以看看铺子。

冰兰雇了两人，品味包记正式营业。马强是国内过来的劳工，以前跟着修过铁路，后来腿受伤，在饭店帮过厨。马晓娟是他妹妹，老家太困难就过来打工。

他们要的工资不高，每人每月五十块，但是要求包吃住。没办法，冰兰只得在别墅一楼给他们租了一间房，用隔板分了里外间。只是一楼都是公共卫生间和水房。本来要求他们上工时间为上午的八点到下午五点。

没想到两人很能吃苦，早上就跟着沈家人一起出发了。只是晚上回来的早些。因为沈家的人都回来，小店几乎没地方。早上和中午就在店里吃，晚上给他们粮食回来自己做。这样一年下来也能积攒不少。

幸亏两人跟过来，实际上这些人除了晚上根本帮不上什么。冰兰他们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六点就到店里，六点半包子就开始卖（馅提前准备）。孩子们早上根本没时间干活。在店里吃完饭就要走。就是荣安和扬子、香兰一样八点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