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不见 第一百二十九章 算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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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琼把话引到了九姑太太头上，臻璇便接了话，顺着说下去罗家也是大族，九姑母要坐稳位子，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对文诚、文议两个表哥，更是费心费力了。看着九姑母，就能想到这日子不好过的。”

臻琼觉得臻璇今天话里有话，可惜不明说，她一时半会也没有心思去猜，挑了挑眉毛，道？那个位子，你有兴趣？”

臻璇闻言一怔，回过神来失笑出声，她本是想婉转地向臻琼提个醒，哪里晓得臻琼竟然误会了。摇摇头，臻璇道我没兴趣呢。”

臻琼睨了臻璇一眼，没有再问，只是道你昨日就拿了那个镯子？除了金子贵重些，那可一点都不好。”

“所以我才跟六来讨个主意。”臻璇往臻琼那边挪了挪位子，解释道，“就是看重它分量重了，我想着把它熔了再打几样精巧的，只是想了一晚上没有好点子，六平日喜欢些风雅玩意，我就来问问你，帮我想一想这金首饰要打，既好看精致又不落了俗套。”

臻琼闻言捂着帕子笑了起来，指着臻璇道原来如此，就你心眼多花样多。我可与你说，上一回你央我画了套莲花做了掌上屏风，可却是瞧都没有拿来与我瞧过，这一回若得了几样好的，定要让我看仔细了。”

臻璇跟着也笑了起来，那屏风是绣品，她实在不好拿来给臻琼看。庆福堂里不比别处，有不少人见过莫妍的手绣，若是认出来了就麻烦了。

起身凑到臻琼身边，暖声央道好，是我的不是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再帮我一会。回头做好了，不单单是让看仔细了，挑上几样留着，全当我赔罪之礼。”

臻琼被臻璇一闹，弯着眼儿点了点头说好了的，不许反悔。等我想好了要做，再同你说。”

再坐了一会，臻璇才从庆福堂里出来，该说的她都跟臻琼说了，便是臻琼一时没有听明白，等臻琳那里与马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少不得对周氏叮嘱一番，再由周氏告知臻琼，臻琼自然就会懂了。

就如臻璇想的一样，周氏把九姑太太的小九九细细一说，为罗三爷叹了几口气，念了一句九姑做事不妥当，这是要害了家里的丫头们。

臻琼听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低着头咬着嘴唇不，周氏见她如此，臻琼气恼归气恼，应该是把的话听进去了，也就没有再多说，拍了拍臻琼的背。

臻琼猛得抬起头，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隐隐含着泪水，问道母亲与我说这些，是个意思？”

周氏被臻琼问得突然，挤出一个笑容，道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想与你说一说这些。”

臻琼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偏过头，道那我已经听完了，母亲请回吧。”

知女莫若母，周氏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她臻琼定是要抱着被子哭上一场的，哭出来了就不闷在心里了，也就能好一些。这般想着，又是忍不住叹息。

远处有个丫鬟提着灯笼小跑着，到了周氏身边，来不及顺一口气，便急急道太太，不好了，十六爷不了，左手的食指肿起来了，袁姨娘吓坏了，请太太呢。”

臻琼听得外头脚步声远了，泪水终是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她当真是不懂的，明明并没有存别样的心思，各个都一副怕她做事了的样子？臻璇也就罢了，那是；可周氏是她的母亲，心里也是不她的。

周氏把事情都摊了一个明明白白，还说并没有别的意思，这般提防，当真是伤了臻琼的心。

臻琼哭得伤心，丫鬟们都不敢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没哪一个上前来的。臻琼哭了一会，委屈劲了，气恼倒是更甚了，她没有做，为何要让别人误会了去？

周氏是臻琼的母亲，臻琼再置气也不能与周氏撒野，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便打定了主意——要去和臻璇说一说，不管臻璇信不信她，她都要把的想法说出来。

许是夜里哭得倦了，第二日等臻琼到了庆安堂的时候，臻璇已经被请去了庆荣堂。

臻琼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往庆荣堂里寻去。

刚进了庆荣堂，还没遇见其他人，却见到了罗三爷。

罗三爷依旧站在树下，微微抬着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连神情都与昨日一模一样，臻琼不知不觉之间停下了步子。

罗三爷也注意到了来人，他慢慢将目光移到臻琼身上，微微皱了皱眉头。

上一回他就了，这个六表妹就站在窗边看着，目不转睛，只是她的眼底的情绪他看不懂。

想起昨日被继母唤去时说的那些话，罗三爷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继母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若是看中了裴家的哪一位表妹，都可以与她说，她会替他做主的。

对于继母，他没有多少可以埋怨的。生母去世时他还很小，几乎没有了任何的印象，继母待他虽比不上待八弟一般亲切，可也从未亏待过。直到罗家重新接到了圣旨，重新有了爵位。

罗三爷不笨，他能感觉到继母心情的变化，八弟是继母亲生的，又是那么伶俐聪慧，便是他这个做哥哥的都喜欢，何况是做母亲的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慢慢地与母亲疏远了起来。

这一裴家省亲，继母的打算罗三爷也能猜得到，若他点头要娶裴家女，那可真不是好姻缘，他一点也不愿意害人，这样的折腾的事，还是算了吧。

罗三爷看着臻琼，琢磨着要和她说一说。

臻琼在罗三爷扭头的时候就回过了神，对的失态很是懊恼，不禁微微红了脸。她本想扭头就走，可此时若是一走，既不是更让人误会了吗？

她轻咬下唇，上前几步，行礼道文诚表哥。”

臻琼后面的话还没有说，罗三爷就已开了口听说二表哥与四表哥进京准备科举了？”

臻琼不懂罗三爷会提这个，还是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科考不易，便是中了，想要谋个一官半职也要费些工夫，若是不中，便又是三年。”罗三爷侧过了头，目光越过树梢，不知飘向了何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羡慕，道，“我也想如此，只是母亲放心不下，想让我早些收了心。只是我若有心做事，便不会被那些牵绊。六表妹，你说我到弱冠之年，能否出仕？”

若是没有臻璇和周氏的那一番话，现在听罗三爷这几句，臻琼还真的领悟不了他话语之中的意思。

那里面句句都是劝诫之语，说着他一心科考，无意早早成亲，又是若有了与弟弟抢爵位的心思，那无论是谁拉着拖着都是无用的，若是裴家的女儿成了他的妻子，到时候定是左右为难。前路已经是布满了荆棘火坑，六表妹你莫要想不开，痴心付，走上不归路。

臻琼一口气怄在心里，怒极反笑，冷冷道文诚表哥学识如何，我会？能不能出仕看的是才学也是运势，姜太公满头白发才等到了周文王上钩，朝廷为官多有变数，岂是我闺阁女子能说得清道得明的。表哥若有心此途，自是要与九姑母去说去的。况且大做事，岂有畏首畏尾的道理？如果此时便想着前路未知，还不如放下心中那点念想，做个彻头彻脑的俗人！”

罗三爷被臻琼一顿话说得目瞪口呆，这般辛辣不留情面的言语当真是以前从未见识过的，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俗人一词铿锵有力，竟是比前头那一些更重重地打到了他的心底，这个六表妹，却是与想的有些不一样。

臻琼可不管罗三爷是想的，她被臻璇和周氏误会在先，此时又被罗三爷误会，正是一肚子的不满，也不顾着礼数了，转身便要走。

“六，我的确是个俗人。”罗三爷突然开口，让臻琼的脚步顿了顿。臻琼的话犹在耳边，倒是让他整个人都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就把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没有绕弯，没有试探，直白而又真切，罗三爷的语气很平缓，仿佛是在诉说旁人的心情和处境一般。

臻琼背对着罗三爷将那些都听完，蹙着眉头转过身，道这是表哥你的事，与我有关系？你为何要说与我听？”

罗三爷一怔，不该说。

臻琼扬了扬眉角，道因为我上一回和这一回都在看，是不是？我是看了，却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这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人，这样的构图若是画下来，定是有一股子趣味的。若是等到了秋天，这梧桐叶儿黄了，再落下一些撒到脚下，这情景定是会更好看了。我想着的只是画，并没有旁的。”

罗三爷有些惊讶，他从未想过，臻琼看得出神的理由竟然是这样子的，他刚才的那一些拒绝和表述显得那么的可笑和荒唐，他抬起手摸了摸鼻尖，来不及想一想臻琼所谓的“你们”。

“六……”

臻琼听的声音，抬眼望远处看去，臻琳、臻璇和臻珧结伴而出，在臻琳和臻璇的脸上满是紧张，她紧了眉头，看着走的那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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