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楼琴一跤跌坐在车站前的台阶上气喘吁吁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楼氏兄妹两个人看起来从来没有这么惨过。贰伍捌中文
当初二人在列车上意气风发、满不在乎的样子早就被灰土、血迹、伤痕给涂抹得点滴不剩了;兄妹俩的衣服都挂成了破条狼狈得好像街头流浪汉似的——一个人丢了只鞋赤着一只灰扑扑的脚;另一个人头发都炸开了因为爆炸时离得太近而沾了满脸的黑灰五官都瞧不清了。
足足休息了一个多时浑身疼痛的两个人这才终于渐渐地恢复了一点儿听力。
“喂他怎么会是我哥呢?”楼琴“呸呸”地吐了几口嘴里的土灰泥和血污下的脸上尽是疑惑——她听力刚刚回复还不大灵光声音仍然很高:“正常人把脖子扭个180°不早就死了吗?”
楼野瞥了她一眼又是无辜又是冤屈:“刚才就听你什么180°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你倒是拧一个我看看”
“是真的你不信问林三酒——”
林三酒正在心疼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意识力闻言被拉回了神抬眼一看两个孩子都正仰脸等她解释顿时有点心虚了。
虽然成功地将真正的楼氏兄妹救了出来但老实运气成分占了很大比例——在她推测出的所谓真相里仍然有许多疑点都还没有弄明白。
不过两个孩子都不是笨人也许在听了她的推测以后互相一印证就能将事情真相还原个七七八八了吧。
林三酒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在自己的“骨头”上写起字来。楼氏兄妹都知道这一回肯定不是十来个字能够解释明白的因此倒十分有耐心一边各自清理伤口一边时不时地朝她看上一眼生怕漏了哪些字没看见。
“将头扭过180°的肯定不可能是活人;当时我们看见的的确是一个阴灵没错。”虽然意识力被消耗了不少但好在这些天的修炼下来意识力灵活得仿佛已经成为了林三酒身体的一部分似的心念意转间这句话就写完了。
“咦可是我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呀”楼琴一指身边的哥哥后者张着嘴巴愣愣地听着:“我可没看见什么时候换了人再没有本人的配合阴灵怎么能做到来去无踪的?”
“你忘了那栋楼本身就有问题了吗?”林三酒写完这句话顿时感到有些地方很难解释明白当下打算从头开始将事情捋一遍——有不少她自己也没想通的地方正好能让兄妹俩补齐。
“我想关键还是在于住宅楼——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一片住宅楼都变成了阴灵只是平时不能移动而已。所以在我们刚一进入大楼时就早已成为它下手的目标了。二·八·中·文·网”林三酒写的第一点在亲身经历了楼体变形一幕以后并不难想到楼氏兄妹见状都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这种大楼阴灵平时是怎么呃’捕猎’的”林三酒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写道:“但是你们两个明显属于难啃的骨头。”
这一段时间下来林三酒也摸清楚了一些如月车站里的规律。
与别处不同这儿的堕落种是无法直接杀人的——所谓的堕落种都是在普通人被暗物质侵蚀透了以后、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形成的阴灵它们只能够对同样被暗物质侵蚀过的人下手。
而达到这个要求其实并不难;任何一个外来者只要还呼吸这儿的空气、喝这儿的水总会慢慢被侵蚀透的——更别阴灵们还可以加速这一进程。
但楼氏兄妹可不一样。当两兄妹在进入大楼时除了一双眼睛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被侵蚀过;不管品质如何至少他们从头到脚一身都是装备据鼻腔里还有一个极的暗物质过滤装置想要用杀死林三酒的办法对他们下手无疑可能性不大。
而住宅楼跟其他阴灵最大的不同在于:它们无法移动。不能主动寻找猎物的情况下想来每一个送上门的猎物都宝贵之极因此这一栋楼灵便用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
有装备并不代表万无一失——“住宅楼”后来的所有动作想必都是基于这一点推测而做出来的而楼氏兄妹二人身上也的确有一个弱点:衣服遮不住的地方就受不到保护。
至于意识体的林三酒就像是黏在餐盘里的一块蜡既不能吃也丢不掉除了有点碍事之外根本没有被列在目标范围之内。
“难道……这个用暗物质侵蚀我们的办法就是找一个阴灵假扮成我们的样子?”楼琴好像有些明白了又好像仍不明白。
“我懂她的意思了你可真傻。”楼野不忘回妹妹一句“一个扮成你一个扮成我两队人马分别在两个地方近距离地接触我们……不管怎么下手都方便多了”
林三酒上下点了点表示赞同——更何况楼琴也提到过一点:在如月车站里一旦受到惊吓暗物质的入侵就会变得很容易。而之前一段时间的诡异状况也确实成功地将兄妹二人闹得惶惶不可终日连楼琴也过自己肯定早就被暗物质侵蚀得差不多了。
“假扮你们的东西我猜是之前死在楼里的人。”林三酒又写了一句虽然这一块儿她一点根据也没有全是猜测:“也许就像是附在大鱼肚子上的鱼一样它们也必须依靠着住宅楼这些新的阴灵才能’生存’下去。”
至于它们曾经是不是进化者、能够变成楼氏兄妹的模样是不是因为它们过去的能力……这些问题不回到住宅楼里的话只怕是永远也没有答案了。
“这一部分我明白了”楼琴的脸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她伸手摸了摸却出乎意料地只是吸了一口冷气心思还全在住宅楼谜团上:“但是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堕落种的我还是搞不懂。”
这一处太复杂了连林三酒也不好——她想了想只是写了一句:“我认为那个住宅楼是以一种’搭积木’的方式来迷惑我们的。”
“搭积木?”两个孩子盯着这几个字都有些不可思议。“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推测如果全写出来的话恐怕又多又乱解释到明天也未必能解释清楚——更何况有不少地方还需要两个孩子来补足她的推测。想到这儿林三酒写道:“你们俩分别把进入大楼后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复述一遍。”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而正如林三酒所预料的一样这两段经历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奇妙的分叉。
“在哥哥的恶作剧之后我们就在那条走廊里找房子住……”楼琴刚开了一个头就被楼野打断了:“你等会儿那个恶作剧什么的我不都跟你过了吗我没做过啊”
“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忘了?再你什么时候跟我过——”
眼看着要乱林三酒赶快写了一句“别管继续”才让两个孩子暂时安静了下来。
“起来也很奇怪每间房子都破破烂烂的唯独哥哥找到的那一间那么漂亮……于是我们住了进去。到半夜的时候因为有点什么声音林三酒你不是出去看情况了吗但一直都没有回来我就把哥哥叫醒了去找你。结果没想到他一去也是好几个时我自己找了你们一圈也没见到人只好独自在屋里等……”楼琴再度起这段经历时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诡异的晚上了似的打了个颤。“好在你后来又回来了。”
……就在楼琴等待哥哥和林三酒回房的时候林三酒正因为返回去后发现没有人而一路找到了一楼大厅结果在15楼电梯口遇见了一对楼氏兄妹。
当她把这一段写下来的时候头一回听这事的楼琴眼睛都瞪大了。
楼野心里憋着话又不能脸都皱起来了见林三酒终于示意他话登时吐了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这么来从一开始就有问题了我是没有干过那个什么恶作剧的我当时直接在那间漂亮房子里落脚了而且房子还是阿琴找到的……对了当时我一直没看见林三酒阿琴跟我你去周围看看环境了一会儿就回来。”
到这儿他也意识到了当时自己身边的人肯定不是活人脸色不由有点发白:“……后来一直没见你回来我们出去找你正好看见一个电梯升上来结果门一开就是你。”
没想到林三酒的经历和楼野的经历在这儿接上了——林三酒感觉自己的疑惑又少了一个忙将自己后来在洗手间里听见马桶冲水声、正好被楼野撞见自己的尸体、又飞上楼看见了楼琴的这一段给写了下来看得两个孩子一愣一愣的。
“啊那也就是时间线是这样的——”楼野一边一边在地上比划起来。“我们同一时间进了两个房子过后林三酒出去了一趟回来发现房子里无人去找我们;差不多这个时候假楼琴跟我去找你随后在电梯里遇见了你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回了我所在的房子。这段时间里在假楼野出去以后阿琴一个人寻找过我们但她没有找到……直到后来林三酒你向上飞才遇见了真正的阿琴。”
虽然还是七扭八绕但好歹算是把这一段理清楚了。
“怪不得呢……”楼琴脸色也有点发白“当时我在走廊上就觉得有点奇怪还特地看了看墙壁拐角的角度……因为不管我怎么想要是把活人的脖子扭成那样好像都有点不可能……而且我哥从来也没有过一个戴在前胸的特殊物品。原来从那时起就已经不是我哥了。”
“可是那个住宅楼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呢?”楼野问道。“阿琴找人的时候怎么会偏偏漏了我们那一层?”
“她并没有漏掉……我们逃的时候其实就看见了它的手法——或者应该手法的一部分。”林三酒写道“起来其实再简单也没有了:楼体内部的每一个房间、每一条走廊都像是一个个的块积木一样是可以灵活地自由排列、重组的。”
“好比在恶作剧的时间点来当真正的楼野一拐弯、独自走进了另一条走廊时这个走廊其实就已经被挪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装着假楼野的走廊。恐怕是那个堕落种死时就是脖颈扭曲的样子一时没有缓过来才出现了一个马脚于是赶快以开玩笑这个借口糊弄了过去……而’调积木’这个手法它用了很多次几乎屡试不爽反倒把我们迷惑得团团转。”
楼野回忆了一下发现当时自己走进走廊以后几乎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不由愣愣地张大了嘴。
林三酒解决了心中的第一个疑惑对自己的推测更有信心了于是示意兄妹二人继续往下——二人的经历仿佛像是两根随手画出来的线时而相交时而又离得远远的中间许多不一样的地方果然为林三酒解答了不少问题。
他们二人讲得差不多了林三酒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随即在心里叹了一声。
虽然这么有点奇怪不过这栋住宅楼可以称得上是来到如月车站后她所遇见过的最狡猾的对手。
在每一个关键点上住宅楼几乎都能够做到先他们一步——设下迷惑人的陷阱、使堕落种放出烟雾弹……如果不是林三酒一直处在半个旁观者的位置上的话恐怕他们现在早就中了计在住宅楼里自相残杀而死了。
“现在咱们可以来捋一捋每个时间节点上的真真假假了。”林三酒写完这句话感觉自己松了口气。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