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葫芦藤 第一六八章：惊梦

连墨戈回转，凌捕头已经喝趴下了，嘴里一遍遍犹在念叨：“大吉，你到底欢喜我不？大吉……”

“小圆。”

“公子请吩咐。”小圆垂手进来。

“告诉正月，就说……”连墨戈在小圆耳边说了一句话，小圆回头瞅了眼醉得人事不知的凌捕头，苦笑道：“这合适么？”

“按我说的去做。”

“佟掌媒要知道公子越俎代庖，会不会不高兴？”

“照办就是了，哪里那多废话。”到底喝多了，脚下不稳，小圆适时扶了他一把。

“去吧，凌捕头和正月会记得你的好。”

小圆乐呵了：“公子这是要改行当媒婆？”

连墨戈眼一瞪。

“哦，我明白了，这叫妇唱夫随。”小圆撒丫子跑了。

连墨戈微微皱了眉头。

“好生安顿凌捕头。”连墨戈招手两个伙计送凌捕头回了天字号房，又吩咐厨子炒几个拿手好菜备着。

大吉来的时候，连墨戈刚拎了食篮进了甘井客栈。

佟姜戈这一整天就没闲着，要操持柴家兄弟定亲，又要忙着接待前来请托客人的备档事宜，待送走最后一拨客人，早已累到腰酸背痛，眼皮打架。

天空簇簇烟花盛开，场面异常壮观。

佟姜戈瞅了窗外一眼，笑笑，搁笔，阖了登记簿，移步窗根下，揉揉酸痛的手腕，抬眸，看着空中冉冉升起的烟花，若有所思。

灼灼目光望过来。

不无意外，佟姜戈看到拎了食篮进门的连墨戈。

“哥。”佟姜戈闻到饭菜香，向他飞奔过来。

咚的一声重物落地声，整个事件安静了。

佟姜戈一觉醒来已是次日申时，睁眼，东瞅瞅西瞅瞅，上瞧瞧下瞧瞧。

大利如往常一般打了洗沐水进来，见她眼珠在屋里转来转去，大利放下铜盆，就问：“老板觉得哪里不适？”

佟姜戈仿似没听见，伸手摸了肚子一下，大利只当她饿了，道：“老板想吃点什么？”

“随便。”

大利犯难，“没有随便这个饭呀。”

佟姜戈忽而问道：“我怎么回来的？”她居然没一点印象了。

大利绞了帕子过来，佟姜戈接了，湿布巾蒙在脸上，半晌又没动静了。

“昨夜表少爷过来给老板送宵夜，结果老板一记恶狗扑食，扑倒了表少爷，打翻食篮不说，老板还睡死在表少爷身上，表少爷喝多了酒，又撞了头，登时人事不知，今儿起来，脑袋肿了好大一个包呢。”

佟姜戈掀了湿布巾，坐起来，一双美眸盯着大利：“你确定你口中那‘恶狗扑食’的‘恶狗’是你老板我？”臭丫头，敢说错一个字，看她怎么收拾她。

大利情知失言，双手揪了耳垂，怯怯回道：“我我我，纯属口误，不是恶狗，是恶虎扑食啦。”表少爷早上是这么说的。

“那我昨夜到底吃没吃夜宵？”

大利摇头说：“没呢，饭菜全撒了，还都是老板平日爱吃的菜色，真真可惜了了。”

“敢情我昨夜没吃饭呀，怪道肚子都快饿扁了。”佟姜戈手扶在小腹，怔怔发愣，她居然做梦，梦到自己腹中育了一个小宝宝。

“老板，你没事吧？”大利唤了她几声，佟姜戈都没反应。

“老板！”

“什么？”

“老板今儿很奇怪耶。”

“有吗？我不一直都这样子。”

“嗯，有点，自打我进来，老板就一直在叹气，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我可能是想家了。”

“阿婆不就在这里嘛，老板还思念谁？”

她在思念谁？

佟姜戈扶着小腹，又开始叹气。

“老板果然睡毛了，还是出去走走，呼吸些新鲜空气。”大利建议。

佟姜戈闷闷不乐在妆台前坐了，大利拿了梳子帮她梳头，佟姜戈瞅了镜中脸色红润的大利一眼，问：“昨夜的烟花好看么？”

大利羞答答回道：“好看。”

佟姜戈又问：“是放烟花的人好看，还是烟花好看呀。”

大利颊生双靥，回：“都好看。”

佟姜戈手指羞大利脸，笑骂：“没羞没臊，要不要这么厚脸皮。”

大利不满嘟嘴：“老板问话，我自然实话实话嘛。”

佟姜戈笑得合不拢嘴，拉了大利手，说：“怎么办？我后悔了呢，我把我最宝贝的大利许了人，以后没人帮我梳头，我岂不是要蓬头垢面去见人。”

大利听出她话声不对，就问：“老板，你难道不打算带我回京了吗？”

“傻瓜，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为了让你早些适应这里的生活，你留下会比较好。”

“啊？可是我还没成亲呢。”

“别忘了，你可是甘井客栈未来的老板娘，账算上你不及正月，这些你得从头学才行。”

“我不是贪图他的钱。”大利踢踢椅子腿，替自己辩解。

佟姜戈哧的一声，乐了：“没人说你贪图日进的钱啊，你这小脑瓜在瞎想什么？”

“可我一旦接管账房，那不就那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哟，行啊，司马昭都知道，我的大利懂得挺多嘛，唉，可惜，日后没了你这枚开心果在身边，我的日子得多无趣。”大吉那个闷葫芦，一点都不好玩。

“只要老板答应带我回去，我天天给老板讲笑话逗乐子，老板，好不好嘛。”大利狂摇佟姜戈胳臂。

佟姜戈抬手给大利脑门一记爆栗子：“嫁出去的大利，泼出去的水，你以后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甘井。”

“可是老板，我会想你的，还有正月，还有阿婆，老板不要扔下我……嘤嘤嘤……”大利眼泪下来了。

“乖了，甘井距离汴京也不是很远，你想我们了，可以让日进陪你回来小住些日子，再者，我又不是不来甘井，以后多的是碰面机会。”

大利还待说，佟姜戈拍拍她肩，打开门：“凌捕头？有事？”

“我……”

佟姜戈静等他开口，凌捕头吭哧半晌，又憋了回去，脸竟是红了，貌似很有些难以启齿。

“姐夫想让老板给他做主，把正月许配给他。”

大利一声姐夫，凌捕头十分受用，冲大利直打揖。

“佟掌媒能否把大，正月许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