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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晓楼危险地扫视众人,薄唇半启道:“挡路者,死。”
挡路的十个人里面,有五个因为这句威胁而腿软了。等看清了段晓楼手里拿的,是他在战场上才会用的左手银鞭、右手画戟,于是,其余五人的腿肚子也开始哆嗦了。
“小侯、侯爷您冷静点,攻击宫门,那可是等同于谋逆zà fǎn的大罪呀!”守卫的心在流泪。其实他们真正想说的是,攻击宫门的守卫也是大罪!
“不让路?那就去死吧。”段晓楼手起刀落,冷光乍现。
刀落处,一颗人头眼看要滚到地上,凌空一只手掌挡路,为那名守卫挡去了大半冲力,救下守卫的一条命。
守卫被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定睛一看那只救他命的手,修长洁白,似有魔力的光晕笼罩着。空手接刀,居然半点伤痕都没留下,这让守卫大感惊讶。谁不知道,段小侯的全力一击能劈开一整座坚硬的石屋子。
血肉之躯,竟然比石头更坚韧不催!这就是锦衣卫第一把交椅,陆江北的实力吗?
廖之远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老大,连你也来凑热闹了?你干嘛拦着段少呐,真扫兴,难道你跟咱们不是一伙儿的?”
陆江北隔空几指,定住了在场除段晓楼、廖之远之外的所有人,并封了他们的听声穴。
回身,一拳捣进段晓楼的小腹,一腿扫得他半跪于地,最后缴了兵器。
绝对压倒性的武力。
如血的夕阳下面,手持绝世凶兵方天画戟,上面甚至还沾染着孟瑄的血。此刻的陆江北彷如战神,长发逆风结成一面蛛网,面目冷酷得像一具石雕。
既然段晓楼已杀红了眼,非要用武力解决问题,那他也只能以暴制暴了。
“呃,老大,自家兄弟有话好说……”廖之远连退三丈。
他从没见脾气温和的老大气成这样过,事实上
上,陆江北从头到尾都扮演着老好人的角色,什么时候发过怒?生平头一次知道,发起脾气来最吓人的那个,往往是平日里脾气最好的那一个。原来,绵羊的皮底下,藏的也是一头狼!
想想也对,天底下有万万千千的人,而某几个人一见面就有故人之感,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从今以后是朋友。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是同类。
绵羊的身边都是绵羊,狼的周围环绕的注定是狼。同样隶属于铁血锦衣卫,狼群里怎么可能多出来一只绵羊?
陆江北的狼性一露,廖之远立马招架不住了,谁让老大是狼中之王呢?忙赔笑道:“我只是在旁边看着,万一段少死了,好背他的尸体回去见他娘。我没出手,也没打人,真的!孟瑄的事儿是段少一人扛的,老大你要打要骂都冲他一个人去吧,留个活口就行。”
段晓楼捂着吃拳的小腹,血从口中冒出来,顺着精致的下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汇成一片。他仰起头,恶狠狠地瞪视陆江北,粗声粗气地说:“今日你拦这一遭,自今而后,你我再不是兄弟!”说着,一片袍角扯落在地。
割袍断义?
廖之远傻眼,没想到玩儿得这么大,连兄弟情义也拿出来当筹码。连忙捡起地上的袍角,对陆江北说:“这个不算,他烧坏脑子了,现在说什么都不能作准!”
陆江北冷冷道:“你既知道他脑子不清楚,还陪着他一起疯?”
“冤枉啊!”廖之远摊手,“老大你知道我打不过段少,段少喊打喊杀,像一头fā qing公牛样到处撞,我能有什么办法?”他看热闹看得欢乐,不代表他发自内心的幸灾乐祸呀。家里的小妹眼泪鼻涕已流成了一条河,堵着家门口,害他有家回不得。
陆江北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头道来。”
廖之远干咽口水,观察着陆江北的神色,小心地说道:“往复杂了讲,就是
上个月有一天,我和段少逛庙会,买风筝,吃糖葫芦球,逛得正开心的时候,惊愕地发现了一张熟人面孔。呵呵老大,你猜那熟人是谁?”
“……”
“说了你也不信,那人就是自称要隐遁江湖、坐船当渔夫的齐玄余!最叫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个眼睛长在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简单来说,”廖之远偏头看段晓楼,阴沉得好似被乌云罩夏暖燕生前得罪了夏太妃,那女人扬言要弄死夏暖燕,段少专程去为夏暖燕说情,太妃曾答应了放夏暖燕一马,可最后食言。我估计,段少是在懊悔自责,没早为夏暖燕拔了这根钉子。”
陆江北叹气道:“无妨,你只管背他,果真上了他的仇人名单,我的名字也在你之上。皇宫正门,不是尔等戏耍卖弄的地方。”
廖之远走去摊手,试图劝服段晓楼:“其实我觉得……我妹妹比死的那位有趣多了……要不你考虑考虑?”
段晓楼的肩膀停止颤抖,缓缓抬眼往上看。
……
“啊!嗷呜!段少咬人了,老大救命!”
陆江北恍若未闻,只跟穴道解除的宫门守卫们说:“今天的事,稍后我会亲自面圣解释,段少的冲撞,我代他向诸位赔罪。”
“大人放心,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人也没看见!”
※※※
城外骑兵营,紫霄哭哭啼啼地为孟瑄包扎伤口。
段晓楼的冰刃挥下,没有落在孟瑄颈间,只在孟瑄有旧伤的肩头又添了重重一笔。血溅三尺,但不致命。
但熠迢接下来的那句话,却是沉重的致命一击——
“公子,郡主死了。”
“对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而言,值得追求的事有很多,譬如财色美人啊,绝世武功啊,上古名剑啊,功名富贵啊……哦,富贵功名已被前任老侯爷一手包办了,不用
用你追求了,咳咳,所以说段少,你还有许许多多可以做的事。”
“给我松绑。”段晓楼要求。
廖之远跟他讲理:“让绑你的人是老大,将你关进冰窖的也是老大,跟我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自始至终我都没阻碍到你,所以啊晓楼哥哥,千万别记恨兄弟呐。”
“松绑。”
“今天一天你折腾得不轻了,不如睡一觉吧?我陪你睡?”
“链子,松绑。”
“你咬伤了我的手,我还反过来陪你睡觉,如夏?我够不够意思?来,晓楼,给小爷笑一个。”
“松、绑。”
廖之远无言望天,只望到一片冰雪屋顶,不由怨道:“夏小妞啊夏小妞,你活着的时候就是个麻烦人物,怎么人都死了还要惹这么多麻烦?”
“松绑,否则等我能出去的时候,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妹、妹。”
廖之远打了个哆嗦,认真端详段晓楼,没有一丝要开玩笑的神色。犹豫片刻,松了他的锁链。
这里是城北饮马镇上的白沙山庄,夜半子时。
昨日傍晚,陆江北在宫门口捉了段晓楼,先去安宁侯府向段母说了情况,气得葛夫rén dà骂,“逆子,逆子,快把他打死!”
陆江北用玄铁链子加牛筋绳子捆了段晓楼,送入房中。本要立刻进宫向皇帝请罪,不料还没出侯府的门,就听见一声惊叫,是伺候段晓楼的丫鬟,“啊!不好了,侯爷不见了!”
段晓楼“不见”的方式,是直接在丫鬟眼前消失,床上瞬间只剩一堆绳子锁链。
陆江北暗道不妙,段晓楼动用了隐身术!
那种隐身术,是十年前厂卫花了重金从番邦异人手里买回来的,到手之后有很多人练过。开始都能小有所成,后面则非死即伤,存活下来的人还不到一成,厂卫精英登时损折去上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