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之阴阳先生 第二十五章 终点

“没想到在弥留之际我还是见到了它。”每当想起这件事，安兹总不免唏嘘几声，最终他还是得偿所愿的见到了传说中的雷龙，只是和他一起踏上旅程的同伴们却永远欣赏不到这震撼人心的一幕了。

“随着光点的靠近，苏克特高原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上升的气旋，草地上散落的树叶和草屑在气旋的吹动下飞到了天上，就这样盘旋在了半空中，天空中就像下起了绿色的雨。”

“在气旋出现不久后，空气中响起了嗡嗡的轰鸣声，整片大地好像都在颤抖，倚靠在小树上的我也在一阵晃动下摔倒在地，空气中的轰鸣声慢慢变成了噼里啪啦的雷电交鸣声，躺在松软的草地上，我看到了远方的光点越来越近，天空中竟然出现了两个太阳。”

“这个刚刚出现的太阳所发出的光芒，要远比真正的太阳要温和的多，它的周围还缠绕着一层蓝色的电弧，即使一直盯着它也不会被灼伤双眼，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起身了，就这样注视着它越靠越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它好像在坠落一样，就这样径直朝着我所在的位置飞了过来，同时它身上一闪一闪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了下来，就像狂风中的烛火一样，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性。”

“终于它飞过了半个天空来到了我的头顶，这时它身上的光芒几乎已经熄灭了，也正是得益于此，我才能看清它的样子，它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丽，我贫瘠的语言难以描述出它的万一。”

“它的躯干实在是太大了，躺在草地上动弹不得的我，仅仅只能看到它躯干的一小截，首先映入我的眼帘的是它的头颅和两只利爪，传闻中记载雷龙虎须鬣尾，身长若蛇，有鳞似鱼，有角仿鹿，有爪似鹰，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了。”

虎须鬣尾，身长若蛇，有鳞似鱼，有角仿鹿，有爪似鹰？这个形象莱恩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前世华夏的图腾龙吗，在听到安兹的描述之前，他一直以为他口中的雷龙会是一种西方龙，但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的雷龙居然会是东方龙的形象。

和前世相似的龙，这是不是代表着两个世界可能有所关联，刚刚还昏昏欲睡的莱恩精神为之一振，雷龙的身上可能就存在着他回家的线索。

“它的身躯就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透过它淡蓝色的鳞片我隐约看到了它身体中流淌的电浆，难以想象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但在它经过我的上空时，我分明看到了它狰狞的面部在不断扭曲着，它的龙须也在气旋中不安的飞舞着，仿佛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它受伤了？我被自己脑海中跳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无法想象有谁能伤害到传说中的雷龙，在我心目中，龙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生命了，即使是在坎布里亚山脉中出现过得黑雾也完全不能与它相提并论。”

“直到它的尾部飞过我的头顶，我心中的幻想终于被打破了，我也知道了雷龙正在不断坠落的原因，原来它真的受伤了，它的尾部像被利刃切割过一样，一小截龙尾已经消失不见了，消失的龙尾处此时正附着着一团黑色的雾气，化作了龙尾的形状，大量的电浆透过黑雾，从雷龙摇摆的伤口处泄露，从空中洒落下来。”

“洒落的电浆和空气接触，发出耀眼的电火花，随之而来的是空气中产生的一道道热浪，热空气不断上升，草原上的气旋也越来越多。”

“黑色的雾气不知道采取了什么办法，竟然完全不受这些威力惊人的电浆的影响，正向跗骨之蛆一样紧紧包裹着雷龙的伤口，任凭雷龙怎样甩动身体都无法摆脱它。”

“我不禁想起了我那些被黑雾操纵的同伴们，它们一定也是向这样被黑雾控制的吧，只是原来黑雾是这么的强大，强大到就连传说中的雷龙也无法逃脱它的魔掌，那片击败了黑雾的白雾也会像拯救我一样拯救雷龙吗，可惜我已经看不到这些了，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不安扭动着身体的雷龙从我头顶的天空中消失。”

“我的眼前渐渐被黑暗占据了，在最后见证了黑雾的诡异和邪恶之后，死神终于来迎接我了，我听到了柏妮丝在我身后阳光明媚的地方悲伤地呼喊我的名字，我听到了她怀里传来克莱尔的凄厉哭喊声，但我无法回头，只能继续走向黑暗中。”

“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我终于还是代替我的同伴们完成了这次冒险，能得到这样的饯别礼，我已经别无所求了，活着当然很好，但身为一名探险家，能埋骨旷野中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作为人类探险家的安兹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那是462年前的深秋，他不顾家人的反对踏上了这次旅程，经过一次惊心动魄的旅途，他的死亡为这次旅程画上了不完美的一笔。

虽然安兹不是个讲故事的好手，这个过程中莱恩有几次都昏昏欲睡，但他还是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其实早在安兹刚刚讲到黑雾的时候，莱恩就想到了他曾经在梦境中到达过的，困住了唤醒他的那名少女的那片黑色的空间，他在那里也受到过黑雾的攻击，同样的是，他也是在一层白色光芒的笼罩下才逃脱了黑雾的追击。

但这些事关他穿越的秘密，他很难向安兹开口，而且通过安兹在故事中的描述他也了解到，安兹本人对黑雾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他很明智的没有说出自己也遇到过黑雾的事情。

而且现在说出自己也遇到过黑雾的事情，难免会让人觉得太过于巧合，怕不是会被安兹怀疑，莱恩只能先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以后再做打算。

讲完自己的冒险经历，安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件事400多年来一直就像一副沉甸甸的担子一样压在他的肩膀上，如今向莱恩倾诉过后，他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

这么多年以来，莱恩还是他遇到过的第一个愿意倾听他故事的人，其他来到怪物商店的人不是对他积累多年的宝物心怀不轨，就是被他丑陋的外貌吓走，只有莱恩在见到他的样子后依然还愿意把他当做一名人类来看。

“咕咕咕。”内心中正在赞美莱恩的安兹肚子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咕咕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有些苦恼道，“唉，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这么久，又有些饿了，还好我早就准备好了今天的宵夜，莱恩你也要来一点吗？”

莱恩不禁咂舌，安兹瘦小的身体中难道长了3个胃不成，他晚餐的时候明明比自己吃的还要多，却这么快就又饿了，要知道他自己的肚子现在还有些涨呢。

婉拒了安兹的提议，莱恩又旧话重提，现在他已经过去了最容易犯困的那个时间段，想找点事情打发时间，“算了吧安兹，现在距离晚餐结束还不算太久，我也一直坐在这里没有活动，实在是吃不下了。”

“相比于这个，我其实更想知道后续的故事，既然你说过你的生命在苏克特高原上已经走到了终点，那么后来你又是怎么活过来，又变成了这幅样子的呢？”

虽然莱恩表示已经不想再吃宵夜了，但安兹还是从木箱里取出了两个盘子，并将其中的一个摆在了他的面前。

安兹没想到莱恩会提起这个问题，在听到这句话后，他摆放盘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看来他刚刚认识的这位新朋友的好奇心出奇的强烈，但这件事事关怪物商人最大的秘密，他是无法说出口的，只能转移话题道，“莱恩，现在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你难道不想说一说你的故事吗，你又是为什么来到旷野中的呢？”

见这个问题两次被安兹有意揭过，莱恩也明白了他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可问题瞬间被推回了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直接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旷野中吧，于是他只好编了一个被仇家追杀的故事，将这个话题搪塞了过去。

仓促直接，莱恩现编现想的这个故事可谓是漏洞百出，很多bug他自己都难以自圆其说，可谁知安兹居然毫不迟疑地就相信了，他同情的看了莱恩一眼，眼中隐约还闪烁着泪光。

“莱恩，我的朋友，没想到你的叔父竟然这样狠心，暗中毒害了你的父母之后连你也不打算放过，甚至他还觊觎于你的妻子，在金钱的面前，亲情友情是这样的脆弱不堪，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都是孤身一人流浪在这危机四伏的旷野中。”

回过神来的莱恩自己也懵逼了，他好像把自己的经历描述的过…过于凄惨了，全家上下惨遭杀害不说，自己头顶上还无缘无故地戴了一顶帽子，他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发现无从开口，毕竟故事都是自己编出来的，只能含着泪回了安兹一个我确实很可怜的表情。

也许是这个故事太过于煽情引发了安兹的共鸣，在安慰了莱恩几句之后，他一边吃着宵夜一边讲起了他刚刚成为怪物商人时的事情。

“我的朋友，我不能告诉你我是如何获得第二次生命的，这是不可打破的规矩，同时也是为了你好，当你了解的越多之后，你就越容易引起更多黑暗中的隐匿的古老生命的注意，那会使你陷入深渊。”

“你就当我是醒来过后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就好了，你应该能够想象的到，当我重新活过来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激动，因为我又有机会可以重新见到我的柏妮丝了，我又可以陪伴我的克莱尔长大了，我发誓自己这次不会再离开她们一步。”

“可想而知的是，刚刚复活时有多么激动，当我看到自己变成这样模样之后我就会有多么的惶恐，我无法接受自己从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变成一个丑陋的令人作呕的怪物，我甚至想过再次一死了之，但我无法放下我的爱人，我还想回到她的身边。”

“我不知道柏妮丝在见到我这副样子之后脸上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她也许会嫌恶我，也许会尖叫着跑开，但我就是无法阻止自己对她的想念，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在见她一次，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

“但这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怪物商人的宿命就是在旷野中永无止境的流浪，我们永远不能在城镇中停留，这是一种使命，同时这也一个诅咒，每当我想要靠近王都的时候，我的身体中就会莫名地涌出一股厌恶感，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逃离。”

“我尝试了许多次，但无一成功，王都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彼岸，我绝望地发现我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了，每当思念她的时候，我也只能站在远处眺望一眼王都高耸的城墙。”

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怀表，安兹泫然欲泣，莱恩一时也被房间内悲伤的气氛感染，默默无言。

虽然他流落到异世界已经很凄惨了，但相比于安兹这种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天人两隔的体验来说，这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而且作为怪物商人，安兹只能在旷野中不断地漂泊，他才是真正的无根浮萍，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他可以停靠的港湾。

美食是治愈悲伤的最佳灵药，莱恩悄悄从盘子里拿起一根沾满了肉酱的炸薯条塞进了嘴里，嗯，心情的确好了一些，安兹的厨艺真的没话说，即使放在前世他也称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厨。

等等…食物？莱恩突然想起最开始安兹在介绍仰望星空的时候，提到过他曾经在默西赛德郡驻留过不短的时间，既然他说自己无法在城镇中停留，那么他又是怎样留在那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