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恰好 第三百四十四章 羞愤难当

蒲九冥陪着屠小芳和火鬼喝了一夜的酒，天刚蒙蒙亮，脑子里正昏昏沉沉，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

店伙计匆匆走进暗室，叫醒屠小芳，道：“少寨主，你让兄弟们时刻注意上清宗的动向，刚才有兄弟传来消息，云梦城提前打开城门，上清宗八大长老已经全部聚集到了城内。”

屠小芳和火鬼精神一振，顿时酒意全消。

屠小芳道：“决斗的场地设在了那里？”

店伙计道：“云梦城。”接着又道：“如今城外的人正往城里拥挤，我要不要召集兄弟们也混进城去？若是去晚了，便占不到有利位置了。”

屠小芳哂道：“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着，看了蒲九冥一眼，道：“正主和我们在一起，咱们早去晚去，上清宗的人都要好酒好茶伺候着，还用得着去和别人抢位置么？你嘱咐兄弟们暂且按兵不动，一切听我号令。”

店伙计领命而去。

蒲九冥、屠小芳、火鬼三人也相继走出暗室。

苏水柔和图韵寒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正在营帐内叽叽喳喳地嬉笑打闹。苏水柔不知从哪里拎出一个食盒，低声道：“小丫头，姐姐对你好不好？”

图韵寒脸蛋红红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苏水柔陪她玩得十分尽兴，使劲点着小脑袋道：“好。”

苏水柔道：“那姐姐请你帮个忙，好不好？”

图韵寒道：“好。”

苏水柔从食盒里取出三荤一素四碟精致的小菜，道：“待会你爹爹出来，你告诉他，这是姐姐亲手为他做的早餐……”不经意间抬头，发现蒲九冥三人正神色古怪的盯着她。

苏水柔哪想得到自己讨好人的小算计被当事人撞个正着，而且还有两个旁观者，不由瞪大了眼睛，茫然不知所措，一张俏脸先是转白，跟着转青，最后彻底变成血红色，一直红到了耳根。

图韵寒奶声奶气道：“爹爹，这是苏姐姐亲手给你做的早餐。”

苏水柔啊地一声尖叫，捂着脸逃进暗室，再也不敢不出来。

屠小芳苦忍着笑意，捏着嗓子，学足苏水柔的语气，尖声细气道：“待会你爹爹出来，你告诉他，这是姐姐亲手为他做的早餐。”随后瞧见食盒上写着“仙居客”三个醒目的大字，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笑。

火鬼也不禁轻笑出声。

堂堂龙虎王朝的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菜？这些早餐显然出自盛凌天的仙居客大厨之手。

蒲九冥倒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反而为苏水柔苦心孤诣的一腔深情而感动，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命运让他先遇到了嫣嫣。

图韵寒跑进暗室：“姐姐，姐姐……”却被羞得无地自容的苏水柔轰了出来。

蒲九冥一把抱起图韵寒，柔道：“姐姐做早餐累着了，让她休息一会。”随后在餐桌旁坐下来，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屠小芳收住笑声，道：“大战当前，你还有心情吃东西？”

蒲九冥道：“我与玄九重只约定今日决斗，可没约定今日的具体时间，我只要在太阳下山前出现在云梦城，便不算爽约。况且我陪你们喝了一夜的酒，肚子里正饿得难受，若不填饱肚皮，就算玄九重来了，也休想让我走出这座营帐。”

火鬼坐到蒲九冥的对面，道：“屠兄，你应该多学学蒲兄的沉稳，越是大敌当前，越要保持冷静的头脑。”

屠小芳想了想，道：“你们吃饭，老子也不能在一旁闲着，我便陪你们……”突然一阵哗啦啦的乱响，一个黑影窜上餐桌，破口大骂：“冥哥，你他奶奶的太没义气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炭爷被那家伙像疯狗一样追了一夜。”

只见小猴子灰头土脸，浑身上下挂满了瓶瓶罐罐，每动一下便叮当乱响。它嘴里像疯狗一样家伙自然是那位拦住蒲九冥去路，却反过来向蒲九冥买小猴子的商贩。

蒲九冥愕然道：“你捡破烂去了？”

小猴子得意道：“这是炭爷从那家伙手里收缴来的战利品。你真以为炭爷一文不值么？若论坑蒙拐骗的本事，炭爷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图韵寒道：“坏人！”

小猴子嘿嘿一笑：“炭叔叔的坏你只领教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你没领教呢。”

屠小芳盯着它身上的瓦罐，笑道：“我不知道你坑蒙拐骗的本事是否天下第一，但你识货的本事一定是一塌糊涂。你身上的东西没有一件真货，还是快扔了吧。”

小猴子冷笑道：“小子，你还嫩了点。炭爷听信你的鬼话，把这些宝贝给扔了，转眼被你给捡了，那炭爷坑蒙拐骗天下第一的名号岂非要拱手让人？”

屠小芳哂道：“炭爷的见识还是短了些。做强盗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要有一对识货的眼睛，若是看走了眼，抢了不值钱的东西，那我们做强盗的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老子打家劫舍数十年，看东西就从来没有走眼过。”

小猴子微微一怔，转而望向蒲九冥。

蒲九冥道：“我瞧你身上的破烂也不像是真货。”

小猴子蓦地一声哀嚎，痛心疾首道：“炭爷玩了一辈子的鹰，今日倒被鹰啄瞎了眼睛。炭爷一直觉得奇怪，他追了炭爷一夜，为何云梦城的城门一开，他便不追了，原来他卖的都是他奶奶的假货！炭爷要去找他算账！”

蒲九冥伸手拉住它，道：“如今云梦城里人山人海，你要到哪里找他算账？我看还是算了吧，你没吃亏，他也没占便宜，反倒白白陪你玩了一夜，小心他反过来找你要过夜钱。”

屠小芳幸灾乐祸道：“你就当换换口味，吃了一次哑巴亏，下次放机灵点。”

小猴子自诩坑蒙拐骗天下第一，结果事情反转，自己抽了自己一耳光，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小猴子也不知是气急了，还是饿极了，端起桌上的四碟小菜一股脑倒进嘴巴里，脖子一伸，噎得直翻白眼，看得蒲九冥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蒲九冥起身道：“好了，早餐全进了炭爷的肚子，咱们这便走吧，去会会玄九重。”

蒲九冥等人一出营帐便看到了上清宗设置的决斗场地。那是一座巨大的空中平台，悬浮在云梦城的上空，清晨的阳光直射下来，给这座建成仅两个月的城池笼上了一层模糊的阴影。

平台四周人山人海，观战者众多，并不断有修道者从四面八方赶来，加入到人群里去。今日过后，蒲九冥与上清宗决斗的结果将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修道界。

火鬼讶异道：“天星飞悬阵！上清宗竟然不惜代价，布下此等消耗巨大的阵法，可见玄九重对这场决斗的重视，是志在必胜。”接着又道：“只要不是瞎子，任何人都可从百里之外看到天星飞悬阵里的决斗，我们根本不需要挤到城里去。”

蒲九冥心想：“果然是天星飞悬阵。”天星飞悬阵记载于《天工宝录》的阵法篇。九天之外的仙界，遍布星空的天宫天阙便是以天星飞悬阵为根基建造而成，他没想到在镇狱界除了师父，还有其他人能够布置这座上古法阵，不由好奇心起，道：“这天星飞悬阵出自何人之手？”

火鬼和屠小芳相继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小猴子道：“你不用看我，炭爷也不知道。”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道：“天星飞悬阵出自雪风涯之手。世人只知雪风涯的符箓之术天下无双，却没人知道他在阵法上也有着极高的造诣，苏氏皇宫的封神台和荒城的天星殿便是他的杰作。”

蒲九冥道：“原来是他。”算算时间，他已经好久没见过那位善良的老人了，不知道今日会不会见到他。

蒲九冥转过身来，只见苏水柔满脸晕红，佯装镇定，眼睛望向别处，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小猴子这个**下流的胚子看出两人之间的异样，嘿嘿一阵怪笑。

蒲九冥瞪了小猴子一眼，道：“公主殿下休息好了，便随我们一道走吧。”

一行人往云梦城走去，快要到达城门时，突然被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拦住了去路。这少年长得白白胖胖，圆滚滚的身体，圆圆的脸蛋，相比之下，一对眼睛却小的出奇，像两颗黑豆镶嵌在白瓷盘里，显得极有神采。

小猴子喝道：“喂，小胖子别挡道，炭爷今天心情不好，你别触霉头。”

少年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憨”字，连说话都带着一股憨味：“老大，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肥仔。”

小猴子愕然道：“肥仔？”

蒲九冥仔细打量少年，终于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亢金鼠的影子，大喜道：“果然是肥仔，一个月未见，你竟然幻化成了人形。”

小猴子突然跳起来，屁股一扭，狠狠一尾巴抽在少年的脸上：“死肥仔，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炭爷找得你好苦啊！”

蒲九冥暗暗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句死猴子，你整日窝在鬼幽谷的后山，偷窥女鬼洗澡，根本没找过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