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恰好 第4章 分镜稿

除了早早确定的方明洁，其他画手的安排着实令夏呈感到头疼。上班时间没排完，回家继续思考。

最后他排出了13种方案，都难以取舍。

最为难的还是《航海皇》。可能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作怪，加上搞笑冒险风格限制，夏呈觉得这是唯一不适合偏写实画风的作品。

田尾一郎的画风不好模仿呀！除非本尊执笔。

思索一会，夏呈决定，听天由命，用掷骰子的方式选定了连载作者，备注在笔记本上。

《航海皇》——李正帆，《木叶法师》——赵齐史，《兼职猎人》——郭义博，《幽神》——胡带人，《棋灵》——郑健，《卡牌王》——蔡和希，《l”s》——孙正和，《火辣教师》——徐亨，《网球皇子》——高刚，《灵偶马戏团》——何日郎，《金魂》——卢英秋，《铁之炼金术师》——上官弘，《皇者天下》——程泰久。

夏呈翻看日历计算，原先做盗版期刊，编辑只需完成翻译工作，一天就能解决，一周加上双休日等于“休息”六天。

感谢从前轻松写意的安排，现在距离交付印刷厂的时间……

夏呈掰着手指头，算上双休日加班，还剩五天！看似很多，其实不然。

时间是紧迫的，夏呈打开系统翻看漫画，更有这种体会。所有作品都是初次连载，实际上的第一话全是五六十页以上，平摊下来，画手一天必须画10页以上才能完成。

夏呈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十点钟。

“呼噜噜……呼噜噜……”隔壁房间，传出阵阵鼾声，夏大擎已经熟睡。没有网络的年代，电视频道都没几个台，不过夜生活的夏大擎正常看会书就去睡觉。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夏呈不到一点是睡不着的，他拿出一沓白纸，对照着系统里的漫画，开始画分镜稿。

夏呈作为资深漫画爱好者，掌握了绘制漫画的方法，而美术功底则来自于儿时的涂鸦爱好。他简略地把所有人物背景勾勒出，做好布局，再加上文字对话框。

多久没有扔下手机，握起笔，感受笔尖摩擦纸面的快感？夏呈越画越精神，一张、两张、三张、四张、五张……

入至深夜，丝丝清风划破了闷热，整片社区唯独夏呈的房间亮着灯光。

十里开外的江南美院，14个学生画手们各自伏在案前，提笔做各种练习，或练习人物，或练习背景，寻求更适合自己的绘画风格。

天刚蒙蒙亮，夏大擎穿好运动背心短裤，准备去对面公园跑步，做例行晨练。经过儿子房间，他习惯性地往内瞧，却见到了与往日不同的光景。

白炽灯亮了整夜，房间地板上凌乱地铺着一张张分镜稿。夏大擎抬头向前看，一摞画稿靠在窗边，想必地上的都是风吹落的吧。

坐在窗前的还有夏呈，他埋着头，就这样趴在桌上睡去。

也不知道是几点睡的？夏大擎皱眉，有些操心地走到床边，扯了条毯子，披在儿子肩上，顺手拉上窗户。清晨还是有些许凉意。

“这都是他画的？”夏大擎捡起地上其中一张画稿看着，虽然线条简洁，但能读懂剧情。

老人家有些感慨，平日里忙于工作，虽在同一单位，却对儿子不怎么关注，什么时候放弃歌舞厅，学会画漫画了？

他小心翼翼地躬身捡起地上的稿件，不确定正确的摆放顺序，就轻放在书桌的另一头，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叮铃铃！”

夏呈伸出手臂，按停了桌前的闹钟，继续埋头，过了半晌，才伸伸懒腰，直立起身子。

做饭日，早餐也是要准备的。夏呈迷迷糊糊地走向厨房，才发现饭锅内热气腾腾，清粥小菜已经备好。

“这？”夏呈满腹疑问，在屋内走了一圈，夏大擎已经出门。原来是父亲怕儿子太累，提前煮好上班去了。

“谢啦……”夏呈露出欣慰的微笑，又调了半小时后响铃的闹钟，爬到床上。

“把我给气的，我都快到猪场了，才跟我说，取消了！”

蜗壳出版社，编辑室走廊上，马积扯着嗓子和其他同事抱怨昨天的奇遇。

“咳咳……”迎面走来的夏呈低头咳了两声，围在马积身边的同事们都四散开来。

马积不屑地说道:“不用装咳嗽。”

夏呈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不好意思笑道:“我知道错了，伙计，来吧，我还有个大计划要告诉你。”

两人坐定，夏呈一五一十地把复刊计划告知了马积。马积紧绷的脸上逐渐浮现笑容，怒气已经烟消云散。

“我们要从漫画的搬运工，变成漫画的生产者啦！”马积止不住澎湃的情绪，赞叹夏呈这一票玩得大。

被这么一说，夏呈有点羞愧，他依然是漫画的搬运工，从未来搬了14部，还有1部才是他自己的原创漫画。等到安排好新人作者们，自己的作品也要准备动工。

“夏总，你好。”

门外传来一股富有磁性的男声，夏呈回头一看，勉强认出这是昨天坐在最前排的李正帆，其他画手也紧随其后。

“别这样，叫我夏呈或者小夏就行。”夏呈连忙摆手，起身招呼:“来，请过来。”

夏呈领着一行人走到隔壁的房间，那是出版社的大会议室，有最舒服的桌椅配套。

夏呈昨天已经自掏腰包，在所有座位前安装了台灯和透写台。桌上备好了各类工具，稿纸、网点纸、铅笔、橡皮、墨汁、蘸水笔及各类笔尖、刀具、尺子、修正液、马克笔、模型人偶等等。

马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作画工具，拿起一支g笔尖，旋转着观察，惊呼:“奢侈呀！大会议室都给我们用了。看到这些我才确信我们真的玩大了。”

“别太乐观。社长只给我们五期的时间，做不好，真的要去猪场了。”夏呈表情凝重，不像是开玩笑。

“挑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我们就准备开工了。”夏呈交代完，转身回编辑室，取出了昨晚赶制的分镜稿。

厚厚一叠，合计140页。

夏呈马上把14部作品的第一话分镜稿分发给了各画手。

回想昨晚，大概画了6个多小时，这已经是夏呈目前能达到的最快手速，若再加快，分镜太潦草，和画手沟通细节反而更花费时间。

“你们对着分镜开始画，人物造型和故事背景我等等一个个过去说。时间很紧迫，我们五天内要画出第一话，也就是50页左右。”

所有画手们表情错愕，他们或多或少已经临摹了一些作品，作画难度已经知晓。但平均一天10页，完得成吗？这是所有人未曾尝试的事情。

除了已经开始作画的方明洁，夏呈注意到其他画手们眼神飘忽，忽然瞥见第二排的赵齐史身穿龙球图案t恤，急中生智，说道:“这周赶稿完成的，送《龙球》原版单行本一套。”

这个年代，国内盗版64开本漫画盛行，想拥有一套原版32开本漫画，只有骨灰级漫迷才有门路。

话语落定，一双双死气沉沉的眼神重新焕发光芒。方明洁显然对此不感冒，头也不抬地继续作画。

夏呈庆幸这招有用，暗自心想:“这些人挺现实，好在涉世未深，够单纯。”

他开始在画手间走动，一个一个沟通细节。

马积见所有人手不停笔忙碌工作，独自站在那干着急，彷如局外人，他多想帮上忙。

“我能做点什么？”马积低声问道。

“端茶送水。”夏呈头也不回地说道，继续忙碌。

马积一听，心生不爽，自己好歹也是个编辑，怎么变得像个帮佣似的。但又观察到，所有人已忙得离不开座位，喝水肯定顾上不上了，除非内急。

他调整好心态，给所有人桌上倒了一杯温开水。

夏呈暗中观察，其实马积的工作内容他早就想好了，只是时间未到。马积倒上最后一杯水，夏呈马上说道:“帮我联系下阿郎，邮14套《龙球》过来。”

等马积打完越洋电话回来，就被夏呈安排在单独的一张桌子。

“你的任务来了。”夏呈递了第一张来自方明洁的半成线稿。

“狗夜叉？”马积注意到右上角备注的小小作品名，再看画稿，那画风神似大热作品《乱码三分之一》，不由得想起各种福利画面。

马积期待感十足，笑道:“难道这部也是轻松日常卖肉风格？”

“不是给你评鉴，你得帮忙完成。”夏呈边摇头边把墨汁、网点纸等工具堆在他桌上。

“我……我不会画画。”马积看过漫画无数，绘画却是外行。

“没让你画，帮忙贴网点，涂黑就行。”夏呈指着纸面上打叉的封闭区域，说道:“这就是涂黑的区块，都有做记号。至于贴网点的部分，你需要跟对应的作者沟通。”

马积觉得手上这张薄纸突然变沉了，有一股莫名的压力，他紧张地说道:“就怕我手残，把原稿弄废了怎么办？

“扣工资。”夏呈板着脸，实则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因为他知道，马积做事仔细，这些杂事交给他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