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一念 art.13 节庆之神

梅林和贝奥武夫离开了后山与树林，于是团长培克和副团长贝雷夫便回到了塔里克村。

两人上山的时间并不是太久，回到村庄的时候也不过是下午时分。太阳依旧很大，尤其是到了下午，阳光更容易使人浮躁——这样的阳光着实不是适合做事的气候，所以村里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也并不让人感到意外了。

培克和贝雷夫对视了一眼，便同时加快了脚步。

托马斯的声音确实很大，连还没有进到村门的两人都能听到他暴跳如雷的声音：“麦克，爷爷知道你从来都看我不顺眼，但是你拿些这种东西来恶心我是什么意思？你信不信爷爷现在就把你砍死在这里？”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托马斯确实有些生气。培克赶紧进入了村里，只见两拨人分立在空地的两旁，佣兵们都有些生气的样子，纷纷握紧了身上的兵器瞪着村民们；而村民们则似乎有些理亏，涨红了脸却依然一言不发地看着麦克。

“好了好了，小伙子们，我这才刚刚上山多久，你们就已经熟络到这个程度了吗？”培克赶紧出声将这一触即发的气氛给打断了，“怎么回事，托马斯？你现在的脸色活像是雅利安郡的大火腿。”

托马斯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然后从背后将一块熏肉扔在了地上：“老大，确实不是我们惹事，而是他们拿给我们的肉根本就有问题！你看，这肉都已经臭了，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他们就这么直接混在熏肉里想要直接卖给我们！”

“我承认，这是我们没有注意到，是我们的错。”培克和贝雷夫回来让双方都松了一口气，托马斯等人觉得自己这方多了最大的底气，而麦克等人则觉得终于有了一个能沟通的人。麦克有些脸红地从地上捡起了那块肉，有些歉意地看着培克，“但是这些肉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这一批熏肉是前两天我做出来的食物，熏肉本来就有较长的保质期，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放了两天就变质了的肉——可能是我当时就拿了一块坏掉的肉吧……”

“等一下。”培克根本就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他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那块肉，接着忽然面色一沉，“这些肉真的都是你做的吗？”

麦克有些不明就里，他有些奇怪地摊开了手：“团长先生，我们村里我是最擅长制作熏肉的，这上面的香料和油脂都是由我亲自尝试后选出来的最佳配方，我不可能认错……”

贝雷夫也看着那块有些发臭的肉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看着培克惊道：“大哥，这该不会是？”

“团长先生，我以造物主的名义起誓，我绝对没有以次充好。”麦克看起来有些生气了，“这些熏肉本就是我们自己的食物储备，我绝不可能将一块坏肉做给我们自己吃！您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培克摆了摆手：“麦克先生，你们存放熏肉的地方有别人能进去吗？”

“库房钥匙只有我和村长有，难道您觉得斯蒂文村长会没事往里面放一块坏肉吗？”麦克似乎对培克的话有些不屑一顾，“团长先生，这块肉的出现的确是我们的问题，但是我们这里绝不可能有人会故意做出这种事！”

“对啊对啊……”七嘴八舌的赞同声从麦克身后响了起来，看来塔里克村的村民们都对于彼此极为信任。

培克叹了口气，他忽然一抬手将麦克手中的肉打在了地上。

麦克大怒，捏紧了拳头就想上前理论。培克却抢先说话了：“这块肉的问题，在于它不是一块坏肉这么简单。”

培克顿了顿，看着地上那块肉，眯了眯眼道：“这是一块……人肉。”

村民们忽然一静，所有的目光，一时间全部投向了地面上的那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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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的小屋中，几个面色凝重的男人聚在了一起。

“团长先生，我相信您的判断。”斯蒂文看着那块黑色的有些发臭的干肉，面色阴沉地道。他接到消息就连忙从地里飞奔了回来，虽然培克等人赢得了他的信任，但是他还不敢确定他们在愤怒下不会对村子做出什么来：“只是不知道这块肉到底是谁放在这里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放在这里。”

培克摸了摸下巴：“钥匙只有你们俩有吗？”

“只有我们有。”斯蒂文确定地点了点头，从腰间摸了一串钥匙出来，“所有的钥匙都系在同一个环上，就算是想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麦克的钥匙又在他脖子上挂着的，也不可能轻易到手。”

托马斯冷哼一声：“那不就是说，这块肉恐怕就是你们中的谁放的了吗？”

斯蒂文苦笑着看了一眼托马斯没有说话，麦克则颇有些恼怒地怒视着托马斯。

托马斯忽然吸了口气：“对了，老蒂姆了？那老头死了吗？”

“老蒂姆还在，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斯蒂文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五年前，老蒂姆就有些疯疯癫癫的了，他自称自己看到了他的初恋情人，每天就喜欢在家里关了门窗对着墙窃窃私语。这两年他的情况每日愈下，只有在祭坛那里勉强要安定一些，经常十天半个月地才出现在我们面前。”

“祭坛？”贝雷夫有些意外，“这个小村还有那种东西？”

麦克点头道：“是的，我们村的历史相当久远，甚至比帝国的历史还要长上一些。在四百年前，这里本来是属于一个叫‘罗斯公国’的王国的领土，也是在那个时候，在地底建立了的祭坛。”

节庆之神这个名字就连培克都没有听说过，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感兴趣地道：“我们可以去祭坛看看吗？这个节庆之神我确实是闻所未闻。”

刚刚还在为了突然出现的人肉而目光诡异的培克忽然就变成了一位对于历史和宗教颇有兴趣的学者，这样的变化显然是难以让人在短时间接受的。贝雷夫倒是司空见惯，斯蒂文和麦克却不由得愣了愣。少顷，斯蒂文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那倒是没有问题，诸位请跟我来。”

说话间，斯蒂文忽然伸手抓住了屋中桌上的花盆。他一扭花盆，于是地面上便忽然缓缓地打开了一扇地道门。斯蒂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虽然看上去像是什么密室，但实际上最早的时候就是如此修建的，为什么要修在地底我也不太清楚——各位请进。”

就连出生在这个村里的托马斯似乎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祭坛，他有些好奇地探头看了看，啧啧道：“爷爷当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祭坛？节庆之神？老子怎么说也在这里活了将近二十年，居然他娘的闻所未闻。”

虽然托马斯嘴上说着话，但脚下却一动不动。他说话间斜着眼看着一旁的麦克，似乎在等他先走。麦克冷笑一声，抬脚走先走了下去，看来他对下面的情形极为熟悉。

五人鱼贯而入，这条地道并不深，大概也就十来步的距离就走到了头。尽头处是一扇厚厚的铁门，铁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活动门，似乎是用来给居住在内部的人传递吃食的。

“老大，那可是人肉啊。”昏暗的烛光下，托马斯看向前面两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这种事情就算是我托马斯都做不出来，他们居然敢将人肉给腌制了？”

培克摇了摇头：“这话现在说还为时过早，我不觉得他俩是在说谎——何况这两个家伙实力都不怎么样，连你都能轻松将他们拿下。”

托马斯喜出望外地一拍胸膛，语气之中充斥自信：“那是，二哥可教了我几手，我现在对付两个二阶不到的家伙还不在话下！”

贝雷夫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站在所有人最后。

所有人都停在了铁门前，斯蒂文转头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掉队后，便轻轻敲了敲铁门：“老蒂姆，老蒂姆你醒着吗？”

门内一片安静，没人答话。

麦克皱了皱眉，用力地拍了拍门：“蒂姆爷爷，我是麦克，我们……”

轰！

巨大的撞击声骇得众人齐齐一退，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在了铁门之上。斯蒂文咳了咳，有些歉然地转头道：“不好意思，老蒂姆自从有些不正常了之后就一直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不过既然没有连续不断的砸门声，看来他情绪还算比较稳定。”

托马斯抹了抹自己头上的冷汗，他离开塔里克村很久了，还不知道蒂姆已经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斯蒂文拿出了那一大串钥匙，从里面找出了最大的那一柄，苦笑着道：“这些钥匙还是老蒂姆给我的，当时还专门嘱咐我说每年一定要派人来参拜节庆之神，现在他自己……”

斯蒂文摇了摇头，打开了厚重的铁门。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尊不算很大却栩栩如生的男性雕塑。

这是个正在开怀大笑的男子，他长了一把络腮胡，高高的鼻梁和深深的眼窝昭示了他并非帝国人。他身上只穿了一件丝质长袍，袒露的胸膛就这么爽快地露在外面。他手中握着一个巨大的酒，脚下却是无数的花朵，看上去确实有那么几分像是一位神。

神像之下，一个蜷缩着的身影似乎正在喃喃自语，他身边的座位少了一个，那张木椅现在正倒在门边，看来正是老蒂姆的凶器。

“节庆……之神……”培克望着那座神像，忽然眯了眯眼。他的目光从上而下扫过了整座神像，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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