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救赎 第九十二章 两难

虽然这次会议是理事会的会议，但何天立、李树人、高自远、武修身也都参会了。

江怀仁开门见山地说：“诸位，关于优钵罗法院提交的处理意见大家都看过了吗？”

风溥畅想起江怀仁说不让自己管事，所以也就随便翻翻，根本没认真看。

老英雄曹峥合上资料，摇着头说：“盟主，我记得您曾说过，不搞洗脑是我们优钵罗的精神。现在为什么要改变呢？”

吴劲明接过话头，“我倒觉得这跟优钵罗精神并不违背。盟主当初说的，是要鼓励大家做英雄，而不是强制大家做英雄。但洗脑只是给这些人第二次机会，让他们离开阴暗的监狱，重新成为英雄。这难道不符合优钵罗的精神吗？”

曹峥还是一脸严肃地摇着头，“很多洗脑案例都说明，洗脑只是让人忘记了过去，重新学习。但是一个人的习惯、性格、嗜好……是很难改变的。很多经过洗脑重新回归社会的人，最后都因为同样的错误再次入狱。如果不是真心改变自己，仅靠洗脑是没用的。”

吴劲明客客气气地反驳道：“虽然这种情况确实存在，但也不是每一次都会如此。我们不能因为存在风险，就放弃他们。那不是因噎废食吗？更何况我们既然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就可以在再教育的时候，更有针对性地改造他们。”

孟老大忽然发问：“但如果他们恢复记忆了呢？或者有人告诉他们自己的过去，让他们对联盟产生仇恨，那该怎么办？这种事情才是更多的，而且破坏也更大。

“我说实话，我的不少兄弟可都在监狱里呢。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就算他们打算报复，也会藏着不说，直到关键时刻坑死你。这种事情就算洗脑了，他们还是干得出来的。”

孟老大说到最后，还桀桀地笑了几声。虽然他的笑声很辣耳朵，但他的话确实引起了不少人的认同。毕竟在其他联盟，出过好几回这种事情，可谓教训深刻。

吴劲明倒是非常自信，“我们会把这些人组织起来，进行军事化管理。其他联盟也大多都是这么干的。我们可以学习他们的经验。”

联盟秘书长何天立咳嗽几声，不满地说：“这就更麻烦了。社会上对洗脑问题争议最大的，就是这些人是否拥有与其他人一样的权利。我们不能只让他们付出，却不给他们回报。如果差别对待这些人，肯定会埋下祸根。”

何天立干脆站了起来，侃侃而谈：“而且，这么干还会影响我们的声誉。毕竟现在各联盟都没有公开允许洗脑。就算是做，也都是在私下里偷着做的。哪有人会公开宣布，说自己要给犯人洗脑的？

“我们不能还没站稳脚跟，就开始败坏自己的名声。现在大家都在谴责乾坤盟的洗脑事件。我们这个时候冒出头来，不是给人当靶子吗？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干！

“最后，这还不仅仅是个外交问题。一旦引起知识分子们的反对，甚至会引发大规模的人才流失。我们优钵罗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先进的科技。一旦在人才上失去了吸引力，会对优钵罗造成致命的打击。”

何天立向来跟吴劲明不对付，这次见吴劲明如此支持这个提案，自然是要使出全力去反对。更何况这个议案本来争议就大，要列举缺点真是轻而易举。何天立甚至觉得，吴劲明就是自己找死。

何天立最后话锋一转，忽然对着风溥畅说：“就像当初风小姐在四海盟遇到的情况。如果不是因为洗脑，风小姐干嘛要逃到优钵罗来？可如果优钵罗也开始进行洗脑，那风小姐还会来吗？”

何天立说完，大家都都将视线对准了风溥畅。风溥畅挠了挠头发，“那个。我确实是因为不想被洗脑，所以才离开四海盟的。”

风溥畅说完，忽然想起江怀仁要求自己什么事都支持他，不许自己乱发言。这次虽然是吴劲明在前面挡枪，但背后还是江怀仁的意思。所以，自己似乎应该支持洗脑提议才对。

如果真地让风溥畅发自内心地讲，她其实是很讨厌洗脑的。如果你看对方的思想不顺眼，就要给对方洗脑，那岂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管了？但是人非圣贤，必有私心。如果管理者利用这个技术来实现自己的私欲，那后果将是极其可怕的。

但是，风溥畅敏锐地发觉，这些都不是江怀仁想听的。自己之所以坐在这里，就是因为江怀仁希望自己能够老老实实地支持他。偏偏自己还莫名其妙地答应了。风溥畅根本不想说任何违心的话。那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风溥畅思绪电转，忽然灵光一闪，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虽然我本人不希望被洗脑，但是，这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喜欢啊。”风溥畅扑扇着大眼睛，尽量笑得自然一点，“诸位，我们为什么不让那些囚犯自己选择呢？洗脑就能离开监狱，还有机会重新步入社会。我相信很多人都是愿意的。”

风溥畅看向孟老大，“孟前辈，我相信您应该见过很多，犯罪之后后悔莫及的人吧？他们是不是都希望，自己能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希望自己根本就没做当初那些傻事？”

孟老大颇有感慨地说：“是啊，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很多人第一次犯罪，都是因为一时冲动。事后他们会哭喊、悔恨、伤心……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做，都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一生已经毁了。”

风溥畅停了孟老大的话，顿时自信起来，“我们不应该强迫谁去接受洗脑。但是，对于那些希望重新开始的人，我们也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这样做，那我们的洗脑就不是暴政，而是失足者的后悔药，是慈善行为。”

何天立完全没想到风溥畅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站在座位旁愣了好一会，直到李树人提醒，才闷闷不乐地坐下。

接下来，李树人宣读了优钵罗监狱的数据。由于最近接连发生大事件，监狱早已人满为患，每天的开支也相当巨大。再这样下去，优钵罗的财政甚至有可能被监狱拖垮。

虽然这也是一个严酷的问题。但是大家都已经没心情听了。毕竟风溥畅刚刚的话，很可能会成为新的规则。

江怀仁满意地看了看风溥畅。虽然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但他的眼神已经让所有人都明白，大势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