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朕心悦你 444：极致孤独

云墨招呼三人在茅草屋里喝茶，但四个人的心思都在外面的雷云之上，谁也没心思安稳的喝茶。雷劫早就已经落下，一道道水桶粗细的雷霆轰击在阵法之上，阵法现在还勉强能够支撑的了，但是时间一场，只怕也就没有办法了，至少在云墨看来是没办法支撑到灭世劫云的九九八十一劫全部历劫完毕的，云墨心中忧虑，但现在着实是没有办法了。灭世劫云本就不是外物能够阻挡得了了，他能用阵法阻挡一二，这已经算是逆天之举了，在布置这阵法之上，他可不是只运用了阵法的时候，还有他的那个世界的一些相关知识。

阵法现已经不稳，云墨也实在是没什么心思给他们泡茶了，走到了外面，观看着这最后的结果。

花海之中，慕云止终于是讲完了所有的事情，她面色平静，看向楚墨，眼中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大致的事情，就是这样了，以后的日子，你凡事小心，另外······保护好自己。”

楚墨一怔，他听了一大堆的事情，此时正听着脑袋一片浆糊呢，此时看到眼前这人居然这么说话，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慕云止没解释的打算，只是指了指身下的青铜门，说到：“把它带走吧，我追源溯本就是想找到一处机缘，能帮助这个世界坚持下去，却没想到找到了它，他来自天外，不属于这个世界，具体来历如何第三世的我应该知道的才是，等她回来，你可以问问。另，若是有一天我离开，你相近办法都没办法找到我的时候，就去白洁之地吧，在哪里一定可以找得到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慕云止眼中的，眸光闪了闪，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你的时间不多，要珍惜，去沟通你神识里的那个青铜门，把这里的这个唤进去就是了。我去解决天劫。”

慕云止说到一声，甚至都没等楚墨反应过来，她就嗖的一下出现在阵法之外，虚空中一滴鲜血出现，在盘旋了一圈之后，没入她的身躯。

慕云止的气势逐渐强劲起来，她微微仰着头看着天空，茅草屋这边的众人也注意到了花海云雾之上的慕云止。那样的慕云止看起来，孤单极了，只身一人，无可依靠，只身面对这天劫。

“咦？灵师？灵师怎么在这里？她不是被抓到妖族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了？”许野惊讶的问道。

云墨心里一揪，鼻子酸了酸，看着云雾之上的慕云止，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耳边传来许野惊讶的声音。他却没有心思去理会，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个慕云止。半空中的慕云止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她看了过来。

慕云止注意到花海之外，有一道熟悉的视线，当下便望了过去。果然，她看到了那个再被她打晕送走之前，还在叫着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那个人。慕云止鼻子有些酸，眼睛涩涩的，很想哭，她多想问一句：“你会原谅我吗？”可这句话在嘴边转了千遍，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慕云止是无泪眼，在当年她起死回生的时候，就被改变了眼睛，从那之后，她再也不会有眼泪了，所以哪怕是现在，她也依然没有眼泪。可慕云止觉得心里很堵，很难受，想问的那句话怎么也问不出口，哪怕知道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百年后被她送走的那一个，也是一样。他们都是一个人，不同的是她想问的不是现在这个时期的。

慕云止收回了目光，心里酸涩，难受，也有一些庆幸，与侥幸心理。颇有一种打翻了调味瓶的感觉，她既想问他一些问题，想知道在离开这个世界后，他开不开心，在那边的生活是不是比在这里好很多很多。她又在庆幸，不原谅就不原谅吧，这个宇宙间，总归是还有那么一个人记得她的是不是？

慕云止心里很难受，她是知道一旦她祭祀天地之后，就会从这个世间彻彻底底的消失，这个世间再也找不到她的声音，任何和她有关的记忆，痕迹都会被抹去。慕云止不是不在意，而是不能在意，再说哪怕是在意，又能如何，她改变不了什么，但是若是云墨的话，他是一定不会忘记的对吧？他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怎么会忘记她是那么对他的呢！

云墨心里涩涩的，他看到了慕云止的眼睛，也看到了她眼中那忍不住想要退缩的怯懦和委屈，以及万般的苦楚。青铜门的记忆中的那最后一段末日中，没有他的出现，在看到没有他的出现的时候，云墨就明白了，定然是慕云止不顾他自己的意愿将他送回了他的那个世界。若是他还在这灼妖大陆，这最后一场战争他怎么会不出现，若是他死了，慕云止又怎么会这般安静的赴死，若最后的时刻，他真的是死在了那场大劫难之中，云墨知道，慕云止一定会疯魔，哪怕是逆转时空也会救回他，到那种地步，慕云止就不再是救世主，而是最大的恶魔，她会把这个世界给葬送！

“最后一战，只有你一个人在，很孤独吧······”云墨喃喃的说了一声，越发是想到那段青铜门得来的记忆，云墨就越发想哭，越发觉得眼睛酸涩。他保护了那么多年的小姑娘，一个人面对那最残酷的末日，是有多么凄苦，在那段记忆中，云墨看到了所有的人都死了，秦姑娘也好，烟火也好，都死了。就连苏瑾阳还有鬼谷的几位师兄也都战死，这个世界上慕云止认识的人只有红尘墨染了，其他的人都死了。

有些人是慕云止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的面洽，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根本就救不了他们；有些人是慕云止送葬的，一批又一批，根本没法完整的下葬，最后只能是一堆又一堆的聚集在一起，一把灵火给焚烧了；还有的人，死在最激烈的战火之中，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哪一方世界白骨粉铺满整个地面，由尸体堆积起的火堆点了一束又一束。

慕云止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挽回不了，每天还有人在死亡，整个世界在走向灭绝。而他被慕云止送走，什么都不知道，最终当凰阁的人都离去，最后只剩下慕云止一个人，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世间，一个人孤独的要拯救整个世界，一个人孤独的要去赴死，一个人最终会被这个世界所遗忘。

云墨感觉这份孤独于压力，沉甸甸的，压在慕云止的身上，也压在他的心上。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他呵护了一辈子的小姑娘，到头来这么的苦，而他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他的小姑娘，脸上不在拥有笑容，也没有了哭泣，只有麻木，只有死亡。他的小姑娘，明明是那么胆怯的一个人，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小丫头，明明最怕孤单，可到头来她还是走到极致孤单的那一步。

云墨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被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的割着，一下又一下，直割在心里，疼的厉害，可是再疼，那有他的小姑娘疼。他的小姑娘，付出了所有，承受了所有，一个那么重感情的一个人，却目送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

“咔嚓”底下的阵法，一阵响，是阵法破碎了。

慕云止的手掌出现一把断剑，迎上了雷劫。云墨认了出来，慕云止手中的断剑正是诛天剑，就连诛天也断了吗？云墨心中一怔。

“天道！你不公，有什么资格惩戒我！”慕云止毁去迎面而来的九道雷霆，最后一仰头，暴喝一声，提着剑冲进了雷劫云之中，众人只能看到一道道剑光与一道道雷霆相抗衡，一处有一处被毁灭。云墨的心揪在了一起，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慕云止现在的情况了，他怕，他甚至都没办法和这个第二世的小云儿说上一句话，就这么让小云儿带着无限遗憾死去。

花海云雾之中，楚墨正专心的对付这青铜门呢。青铜门实在太大，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的。楚墨神识之海中的青铜门被楚墨的神识催动着，在他的识海中一颤一颤的，而外面的青铜门，有反应，但是反应并不大，可能是这分开的时间太长，就算是要反应过来也没有那么快。楚墨感应到，慕云止直接冲进了劫云之中，心中有些担忧，怕她会出世，慕云止显然是怕阵法破碎之后，雷劫会误伤到他。

楚墨现在根本移动不了，只能是尽快的让这青铜门动起来了。

可能是感受到了楚墨的焦急，花海里的蓝色彼岸花起了反应，一朵朵的顺着楚墨的神识波动，一朵朵的附在了这巨大的青铜门之上，每一朵蓝色彼岸花都成了楚墨的神识触头。一朵接着一朵，全都附着在青铜门上，顿时，楚墨神识之海中青铜门对外面这实体青铜门的感应越来越强。楚墨估算了一下时间，这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他就怕要在这边一蹲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

云墨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天空，看着劫云里，他已经管不了楚墨了，他的眼中现在只有慕云止，要不然他也不至于阵法破碎之后，他居然一点应急反应都没有。

一道剑光划破雷云，将整个雷云给破开，明媚的阳光从雷云之中透露下来。慕云止从雷云中落了下来，立在云雾之上，背对着众人，看着这天上即将散去的雷云。

天劫结束，云墨“嗖”的一声，来到花海云雾之上，最后停在距离慕云止不远处，定定的看着眼前身体几近透明的慕云止。

背对着云墨的慕云止，突然怔了一下，她知道是云墨来了，可怎么也不敢转过身来。

“小云儿······我都知道了。”云墨张张嘴，最后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知道慕云止都明白的。

听到这句话，慕云止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一转身就扑进了云墨的怀里，她依旧是没有眼泪的，她的脸上一滴滴血泪留下，又消失在空中。

“云墨，我好累，好累啊。所有人都死了，就只剩下我，就只剩下我一个，我好累啊。云墨，云墨，我好想你，真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在我面前死去，一个个的都是那么年少，一个个的明明都是想活下去的，可都这么死在了我的眼前，云墨，云墨······”慕云止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孤独，所有的害怕都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她没有世人眼中的那么强大，她唯一的依靠只有云墨，可当云墨被她送走之后，她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小云儿，没事了，都会好起来的·····”任慕云止在自己怀中哭泣，云墨只能一昧的安慰，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本来还打算跟过来的许野等人，看到这一副场景，只得停在远处，看着这边的两个人抱在一起哭诉。

云雾之中炼化青铜门的楚墨虽然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却能完完整整的听到的，听到慕云止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楚墨只得是一阵沉默，他在慕云止心中的地位，依旧是比不上云墨的，这个世界上都没人能比得上云墨，哪怕是慕云止一直不肯放下的红尘墨染也是一样。

“云墨······”慕云止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泪眼朦胧的摸着云墨的一边脸庞，“云墨，我就要走了，我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天道会抹去我的所有的痕迹，可你会记得我的对不对？”

“当然，云墨永远都不会忘记小云儿的，永远永远都不会。”云墨的目光极尽了温柔，这是从不曾显示在人前的他，那温柔似水的模样，能溺死一个人。

“云墨，这一世，你们一定要努力，我已经孤独了两个世纪了，这已经是彼岸花的最后一世了，若是还是不能挽回败局，我真的会彻底消失的，不会再有下一世了。”

“会的，不会在失败了，小云儿，我保证。你要相信我，我是无所不能的。”云墨抚着慕云止的鬓角说道，此时，慕云止的身体正在消失，随着风化作彼岸花一朵一朵的消散。

“云墨，你说过要带我去看你们那个世界的云海的，你说过那里的云海最好看了，你说过要带我去你们那个世界吃尽美食的，你说你的国家，是世界上最大的美食帝国，从古至今，全国人都最喜欢吃了，云墨，你不要忘记了······”慕云止的身影在消失，却依旧不想离开云墨，她的手掌抓的很紧，云墨能感受到她的不舍。

“好，不会忘的，对你的承诺，我什么时候忘记过。”

慕云止的身体已经快消失完了，最后的时候，她也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云墨，低泣着说：“云墨，我好不想离开啊······可没有时间了······云墨······”

慕云止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云墨的眼前，她最后的泪眼让云墨的心一阵阵的疼，最后云墨只能握了握慕云止刚才握住的手掌，似是发誓，似是自言自语：“你不会消失的，小云儿，我不会让你再一次消失在我的眼前的······”云墨伸出手接住，虚空之中那上下沉浮的一滴血珠收了起来。这滴血便是慕云止的心头血，也是刚才支撑幻影的力量，现在这滴血失去了所有的精华，变得坚硬起来，聚集在一起就和一颗血珍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