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元二年二月,孝武皇帝赦天下,刘病已终于有机会走出郡邸狱,随即就被送往史家。
——那是他祖母的家。
——血缘已经疏远得十分厉害了。
他的父、祖尽殁;他的母亲与亲人失散多年,无母族可依;少主在上,卫、霍两家不得不避嫌……
种种缘由加在一起,刘病已只能去史家<a href=" target="_blank">红颜乱</a>。
“舅公怎么会……”刘病已扭头问床边的三位表叔。
史曾与史玄与刘病已年纪相仿,自然也是懵懵的,听到刘病已的问题,两人一起看向自己的兄长。
史高也是垂泪不止,一时也没有办法回答刘病已。
刘病已有些急了。
“医工来过,说是中风……”史恭的妻子忽然答道。
她也坐在床上,就在史恭的身边,床上罩着甲帐,光线甚暗,她又坐在里侧,刘病已竟一时没有看到她。
“舅婆……”
刘病已看着女子,半晌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中风……”刘病已迷茫了,完全没意识到那是什么病。
“病!”一个含混的声音忽然响起。
刘病已吓了一跳,半晌才意识到,那是史恭的声音。
“……一……”见刘病已看向自己,史恭好容易又挤出一个字。
“病已。”史恭的妻子忽然开口。
刘病已看向舅婆,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看他。
刘病已一怔,刚要询问,眼角就瞥见了史恭正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欣喜。
——那是……在唤他?!
——那是……在解释?!
“舅公,病已在这儿!”刘病已低头看向史恭,细声慢语地史恭言道。
听到刘病已的话,史恭眼中的神采更亮了一些。
刘病已心中一酸。
——为什么都是这样呢?
——为什么……
——一个……两个……临死之际,都想着他?
……
史恭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他费力地转着眼珠,看向身边坐着的妻子。
史恭的妻子抿紧又唇,好半晌才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妾知君意。妾与诸子皆知……”
笑容终究有些无法维持了……话语也无法继续了……
妻子的停顿让史恭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幸好,他的妻子只是镇定一下情绪,不过片刻,便继续温和地笑着道:“曾孙乃史家血脉,妾与诸子待曾孙之心与君无异!”
——她知道夫君想听什么,但是,那样的话,她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这般言语已经是极限了!
说完,史妻便背过身去,悄悄地抹泪。
——虽然医工已言明,此症无法治愈,且随时可能辞世,即便活着,也只是受罪——因为病人只能如婴孩一般,一应事务皆由他人料理……但是,若是好好照料,也可以安然活下去的。
——因为这番话,史家人还是存了一点希望的<a href=" target="_blank">崔娆重生攻略</a>。
——这一刻,内外……亲疏……已分……
——他不是史家人!
刘病已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孤儿……
——无父、无母、无亲的孤独……
少年第一次意识到,在他懵懂无知的时候,他失去了多少!
——在这个世上,他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让哭泣、挽留的亲人……
刘病已的心中第一次兴起了某种可以称为怨恨的情绪。
——原来……他失去的……一切……并不是那么不必在意的……存在啊……
少年再次退后一步,怔怔地望着床上、床下的一家人——这一刻,他是多余的!
——他的家人呢……
刘病已闭上眼,第一次真正地为那些逝者流泪。
——他的亲人……
少年哭着退后,没有注意到匆匆入内的家老,两下里撞上了。
“公子!”家老扶住刘病已,却也顾不得多说,立刻对女君道:“女君,掖庭令请见。”
史恭的妻子怔怔的,半晌都没有回神,还是史高起身,对继母说了一句:“臣去见掖庭令。”说完便离开内卧。
刘病已立刻跟了上去。史高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张令。”看到张贺的同时,刘病已便扑了上去,他的泪并没有止住,只是攀着张贺的胳膊痛哭,倒是把张贺吓到了。
“曾孙……”张贺好容易才看清刘病已的模样,见他除了哭泣并没有其它不妥,才稍稍安心。
“史君……”张贺看向史高,犹豫地询问。
“家君尚可……”史高客气有礼的回答。他已经发现,来者并不是为他家而来,似乎……只是担心刘病已……
张贺点了点头,低头对刘病已轻声说了什么,等他点头,才再次对史高道:“不知可否请见史君?”
史高点了点头:“甚幸。”说着便请张贺随他前去。
张贺却放开了刘病已,看着刘病已先行离开,他才跟着史高前去。
见刘病已往前院而去,史高终于没忍住:“家君甚念曾孙。”
张贺看了少年一眼,没有答话,史高也无可奈何,只能闷闷地领路。
两人还没有到正院,就骤然听到一阵绝望的哭嚎。
“啊……”
史高神色大变,顾不得张贺在侧,直接向正院奔了过去。
张贺却止了步。
——大丧之音……
(不好意思,今天上级考核,回家有点晚了,家里又停电,直到九点才来电,又要洗澡……实在是一时赶不及了,还请各位谅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