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天 第十七章：病弱娇小姐（十七）

黑夜中慢慢走着，杨旭放慢速度，好似抗拒即将要到达的目的地，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些准备，可怕的念头也不过是一瞬间闪过脑海，眼中阴骛之色越发浓重，最终在女眷的一处院落前停下来踯躅不前，定下心神推开那月牙小门儿，院中守卫看到杨旭一愣，却是快速迎上前来！

“小的见过大人！”两个家丁挤出谄媚的笑意弯腰行礼，杨旭便是微微的挥了挥袖子！

“起来吧，这几日夫人的病情可好些了？”

杨旭这般问着，两个家丁相互瞅了对方一眼其中一人才是回到：“大人，这几日夫人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吃了王大夫给开的药，一直在静养中！”

“嗯，把锁打开，我进去看看她！”

杨旭在衣袖下的手掌握紧，两个家丁听令立刻上前掏出钥匙打开了厚重的古铜门锁！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家丁便是让开身子：“大人您请！”

“嗯，你们先下去吧，今晚不用再看守了！”杨旭指使走两个家丁，转身进了屋子便是关紧了房门！

鼻端传来浓重汤药的味道，已是深夜房中没有一丝的灯光，杨旭摸索着前行，那被月光照出残影的大床上沉重的呼吸断断续续！

杨旭有些迟疑，慢慢靠向那张大床便是见到厚厚的被子下隆起干瘪的一团，半挡着的帘子遮住了那床上之人的脸孔却挡不住一股陈腐的气息，仿佛床上躺着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和刚进屋时不同，越靠近，便越能清晰的闻到那种死寂的味道，散发着沉沉的臭气，让杨旭不由得抬起手捂住了鼻子！

眼中眸光闪烁不定，却是这屋子中最鲜活的东西，迟疑的伸出手来到那床帘前，顿了顿，杨旭一用力便是把那帘子猛地掀开，顿时眼前一片绿光便是吓得杨旭立刻倒退了几步！

那帘子悄无声息的落地，床上那水绿色的锦被在月光下染上了莹莹的绿光，投在那干瘪枯黄的皮肤上便是死人一般的色泽，此时费力的呼吸，有些呆滞的眼珠干涩的转动，便是恶狠狠的盯住了倒在地上的杨旭，那其中的恨意滔天，看的杨旭一阵心颤，头上的冷寒缓缓落下，嘴角一抽，狰狞神色一闪而逝，杨旭便是慢慢从地上稳健的站了起来！

两人对视，眼中都是说不出的复杂，半晌床上那人才开口，干涩的嗓音如同破风箱一般：“你终于来了！”

杨旭沉默不语，那人见此冷笑出声，声带频繁的颤动便是让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口中的浓痰来不及吐出便是沿着嘴角流下！

“我还以为，在我死前再见不到你了！”一句话啊说的断断续续，连那呼吸声都是越发的费力了起来。

听言杨旭皱紧眉头却依然一言不发，而床上之人似乎并不在乎，自顾自的笑起来，那嘶哑微微尖锐的声音可是绝对算不上好听，让杨旭便是越发的暴躁！

“碧儿，别怪我，今日的结果都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确实，如果我老老实实的当方家的丫鬟，不妄想贪图那富贵，也不会落得如今局面，不过杨旭，你定会遭报应的报应！”说完碧儿便是再次疯狂的笑了起来，对于现在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却是已经不在乎了！

“报应，我从来不信这一套，既然你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不如干脆点就去死吧！”他不能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隐患，碧儿是最了解他的底细的人，勾结山匪杀了方夫人，买通考官调换试卷，无论那一条爆出来都够要他的命，他还没享受够这花花世界，可舍不得去死！

慢慢靠近，脚下的步伐却坚定，直到来到碧儿床前停下，见着眼神已经涣散却依然瞪着自己的碧儿，杨旭猛地抓起一旁的靠枕便是按在了她的头上，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碧儿剧烈挣扎，可她的身体在这短短的九天中已经被杨旭下的药掏空，拼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在杨旭的脖子上留下两道抓痕，干枯的手掌猝然跌下！

呼吸急促的杨旭眼睛猩红，他还是第一次自己亲手杀人，足足又是按了半柱香，浑身力气用光直接一屁股便是坐到了地上，颤抖着伸手揭开枕头便是见到碧儿光芒涣散瞪大的眸子，青紫的皮肤泛着诡异的色泽，五官扭曲，嘴角满是绿色的痰液，凄惨的死相顿时吓得杨旭一跳便是甩开枕头仓惶的爬了起来，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杨府的夫人方碧儿暴病而死的消息不胫而走，杨大人痛失爱妻重病不起，整个杨府挂起白幡，停棺三日留人悼念。六皇子听到消息心中憋气，觉得简直这个时候杨旭是在给他添晦气，心下不快，对重病的杨旭便是理也没理，众位大臣们一看，心中有数，上杨府吊唁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对此杨旭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郁闷，却也不敢多言！

杨旭这头在府里称病猫着，整个都城的护城令便是被六皇子收回，明面上是交给了杨旭的副官，其实还是在六皇子的自己人的手里，等着三日后的早朝一到，便是整顿人马换上朝服气势昂昂的上了朝龙殿，久不上朝的献乐皇此时黄袍加身坐镇大殿，献王身穿黑色朝服站在殿下，六皇子撇了一眼，却是闪过浓重杀气，到了这个关头，六皇子根本就不屑再掩饰伪装，众位大臣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己的位置，整齐安静的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儿，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儿臣拜见父皇！”六皇子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此时的献乐皇因为前几日在祭坛受的惊吓对着六皇子心中正是厌烦的厉害，此时靠在龙椅上便是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过了几息才是一挥手说道：“起来吧！”

“谢父皇！”六皇子起身，对于献乐皇的冷漠态度却是无动于衷！等着对着献乐皇身边的大总管太监福德韩使了个眼色，福德韩便是上前一步奏道：“三省日早朝，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此时大臣们相互小心对视，都没有言语，献乐皇并没有什么威望，在朝的大臣宁肯得罪献乐皇也不愿得罪六皇子，平时的早朝就像是六皇子的一言堂，今日气氛紧张，众人便是依然等着六皇子去开这个口！

而今日六皇子刚想上前，献王便是领先一步便是说道：“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见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老皇帝的神情到是和蔼了些，微微坐正直起身子，便是说道：“我儿有何事要奏啊？”

“父皇，儿臣偶然得知一惊大案，科举乃是国家选用人才栋梁之法，却有人视直如儿戏，任意买卖调换试卷，冒名顶替，登堂入室成为头号状元更是犯了欺君之罪，儿子手中人证物证俱全，请父皇查验！”

献乐皇一听顿时一拍桌子：“荒唐，谁这么大胆子！”

“此人正是今年科举头号状元杨旭！”献王抱拳回道！

“你诬陷，杨旭乃是今年甲等的头号状元文采斐然，当初也是从大哥你手下出来的，大哥不会忘了这一点吧，要是杨旭这状元之名不实，岂不是和大哥你也脱不了关系，毕竟谁敢私自买卖试卷，怕不是听了大哥你的威名吧！”六皇子立刻反唇相讥，虽然他此时看不上杨旭，但是杨旭也是在他的阵营，如果真让献王把这罪名咬实了，对他来说就绝对是巨大的污点！

“六弟何必这般着急呢，人证物证具在，到底是何因由一看便知！”献王依然面无表情，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倒显得有恃无恐，只把六皇子气的面容青紫！

“你们两个也不用吵，来人啊，把那杨旭给朕叫到大殿上来！”

护城令使属于守卫军，自然平时是不用上朝来，献乐皇这命令一下，立刻便有传令太监带着大内侍卫连忙赶去杨府，等着一行人到了杨府，杨府大门上那白藩还没有撤去，传令太监捂住口鼻暗骂了一声“晦气”，带着一队侍卫便向着杨府走了进去

一看那太监身后挎着大刀的侍卫，杨府的门房下了一跳，根本都没敢阻拦便是慌慌张张的向着杨府的后院跑去！

此时杨旭为了装样子正躺在床上闲的难受，头上敷了张打湿帕子，眼睛正在那新来的两个丫鬟的身上扫来扫去，门房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在门槛那儿就差点绊了一跤，哎呦一声惹得杨旭大怒，抄起手边的药碗就朝着那门房砸了过去！

“急着投胎啊，大早上的找晦气！”

“大大人，宫里来人了，小人看那公公身后还带了不少的护卫，此时已经到前院儿了！”

“什么？”杨旭嗖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心中忐忑不已，这个时候宫里来人是个什么意思！

“快，快去给我拿朝服！”

丫鬟们一听连忙小跑着去那朝服，刚给杨旭披上就听着前院有人喊：“杨旭以下犯上犯有欺君之罪，来人啊，把杨府给我都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这一嗓子简直就是吓掉了杨旭的三魂七魄，等着几息反应过来哆嗦着腿肚子就是往屋外跑：“冤枉啊公公，冤枉，下官冤枉！”

那传旨的公公定睛一看，便见着一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的男子急急忙忙的跑出来，身上那从四品绣着虎兽的朝服正是杨旭，顿时眸中闪过嘲讽，微微抬高了下巴站直了身体，对着杨旭便是喊道：“来人杨旭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旭以下犯上欺君妄圣，圣上下旨立刻押解进宫不得违抗！”

“杨大人，这可是圣上的命令，下跪接旨，跟杂家进宫去吧！”

对着那太监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杨旭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