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天 第二十三章：人口普查

繁忙可以让人忘却一切东西，站在山上远眺，那些荒凉的土地已经被这些勤劳的农民拾掇的整整齐齐，形成了一个个横着的、竖着的不规则图形，那些播种较早的家户的田地里已经冒出了庄稼苗儿，稀稀疏疏的铺在地里，昏黄一片的土地里星星点点的多了一些绿色，播种完了之后，这些村民的劳作倒是不必和之前那么要命，渐渐的也闲了下来，休息休息，再准备拿起锄头，为那些娇嫩的庄稼苗儿除去田地里的杂草，由于刘高德的事情，刘政风此时还和那些后生爬在山坡上耐心的种着那些落了不少日子的土地，晚上回来，家里也就他一个人，秀儿偶尔不忙的时候来了给他做了饭，然后又匆匆的回家去了。

刘高德住院之后，村子里的大小事务都落在了老红军爷爷的身上，经过村民一致同意，在刘高德不在村子里的这一段时间里，由老红军爷爷担任代理村长，这段时间各家各户都忙着种地，村子里也没发生什么需要村长出面解决的问题，倒也安静，老红军爷爷不种地，平日里见村子里没什么人，没人说话，也无聊的待不住，当个代理村长也倒可以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这天那沉寂了许久的大喇叭上终又有传出了声音，那声音在安静的村子里显得格外的震撼。

“各位父老乡亲，家里的老少爷们儿，扔下手里的锄头和犁，放开搂在怀里的婆姨，半小时后到村委会开会，哼！哼!”老红军爷爷通知完之后咳了咳嘴里的痰，然后把烟锅子放在桌子上噔噔噔的敲着，磕出里面的烟灰，就坐在村委会会议室那个话筒的跟前等着。

村里那些人听到老红军爷爷的通知，都大笑着说道：

“这老红军越老越不正经”。

今天正是星期天，村里的孩子也都没去念书，虎子也在村委会对面的坡上放着赤兔，现在赤兔已经长得十分的健壮了，相比于前段时间长了足足有一半儿，虎子坐在地畔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在削着一根棍子，他打算做一只笛子，用小刀削光，然后再回家用炭火把火枪（铁质的烧火棍）烧红，把棍子钻成中空，之后再钻几个孔，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吹得响，反正是打算这么做，有个笛子，再配上他的赤兔，那他就是一个真正的牧童了，这个灵感还是因为他有一次在邻居家看电视的时候，看到《西游记》上面有个小孩放牛就吹着笛子，大受启发，立马打算自己也做一根。

村子里大点的孩子都去给家里帮忙劳作了，基本从事的都是放牛、放驴这种不需要付出太多力气的营生’大多人都会把各家各户的牛伙在一起，然后轮流着去放，虎子当然顺其自然的被排除在外了，没人愿意接收他和他的赤兔，所以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放，这也并非不是好事，牛群太大了，需要的草地也大，村子里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块草地，那些牛也只能吃完一遍再吃一遍，基本吃不到什么新鲜的好草，而虎子就可以牵着他的赤兔去那些牛群到不了的地方，牛吃的草好，当然也就精神好，长得快。

小一点孩子的就留在村子里，在街巷上这里钻，那里蹿，拿着陀螺、铁环、还有玻璃珠和一群小伙伴一起玩耍，挣命的嘶吼，打闹。

过了没一会儿，村里的大喇叭上又传来了一阵的打鼾声，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原来是老红军爷爷坐在那里等他们来开会，等的睡着了，然后率先到村委会会议室的村民把他叫醒。

“大家都来齐了嘛？”

“还差个赵富老汉和刘政风没来”

“刘政风估计忙着种地呢，走的比较远，没听见广播，赵富老汉那日猫偷狗的去了哪里了？”老红军爷爷坐在椅子上说道。

“不晓得”

“那就不等了，咱们开始开会”

“哼！哼”老红军爷爷用烟锅子在烟袋里挖了一锅子烟丝，擦了一根洋火点着。然后说道。

“承蒙大家的信任，在高德住院的这段时间，让我做这个代理村长，那么今天我给大家通知个事情”

下面一众人眼巴巴的等着老红军爷爷通知事情，但是老红军爷爷拿着他的烟锅子吸了一口烟，就开始咳嗽，没完没了。

“老张叔，你咳嗽的不行就别抽烟了，赶紧通知，大家都还忙着呢”

“咳咳咳，诶呀，不吃旱烟的老汉不是好老汉”老红军爷爷咳嗽的断断续续的说道。

“唉！这老汉！”

“啊呀，不行了，我出去咳，厚土你去找个识字人把这个文件给咱宣读一下”老红军爷爷拿着他的烟锅子走了出去。

我爸也跟着老红军爷爷出去了，正好看见我在村委会路过，我是打算去找虎子的，星期天待在家里也没事，看书也看不进去。就想着和虎子去放牛，在山里玩一玩。

“干大，你没甚事吗？”

“啊呀，多年的老毛病了，吃烟吃呛了，没事，你赶紧回去给咱把会议主持一下”

正好我爸看到了我。

“文文，你去哪里？”

我看到我爸叫我，立马吓得我双腿发抖，心想我不看书跑出来又惹他生气了？

“我啊，我……我去……串门”

“别去串了，过来给你交代个事情”

“哦”听见我爸说的不是学习的事，我终于放心了，坦然的走过去。

然后和我爸走到村委会的会议室里，照着那个文件读了一遍，然后又给底下的村民解释了一遍。

然后我就出去了，会议由我爸主持。

“刚才文文也给大家把文件读了一遍，这是关于国家人口普查的通知，为了积极响应国家人口普查，村里各家各户都要积极配合，不得以任何理由，瞒报谎报人口数量，还有谁家家里那些娃娃们没有上户口的，这几天就赶紧来村委会登记，然后统一到镇上办理，现在计划生育没有原来那么严格，娃娃们的户口也好上，大家勤切一些，早点把这个事情办好，要不你们家里那些娃娃们就是黑户，在国家的档案里就没有这么个人，以后干什么都不方便”

我爸苦口婆心的说道，倒是有几分当村长的潜力，大概他现在已经是把自己当成了村长。

这时候老红军爷爷把烟锅子搭在肩上走了进来，刚进门来又转身出去，“呸”吐了一口痰，然后又进来，边走边说。

“厚土说的非常的到位，就是这么个事情，大家下去赶紧抓紧时间弄，不要有什么想法，这是国家人口普查，必须得重视起来，散会。”老红军爷爷拿他的烟锅子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示意大家散会。

“哎哎哎哎哎！厚土你等一下”老红军爷爷叫住了我爸。

“干大，你还有甚事呢？”

“那个什么？诶呀，人老了，打算说什么来着”

“没事，你慢慢想，我在这等你”

“哦，对了，想起了，你下去给赵富老汉和刘政风通知一下这个事情”

“能行”

“那就行，就这么个事，其他的也没什么”

“诶呀，我还想到个事，虎子还不是黑户呢么？”我爸又疑惑地问道。

“对，你再给赵富老汉好好地叮嘱一下，让给虎子赶紧把户口登记了”

“那虎子登记户口登记个什么名字？姓什么？”

“谁球晓得呢，虎子他爸谁知道姓什么，这个事情你问赵富老汉去，虎子毕竟是他的外孙子，咱不管”

“那行，这个事情我去办，您老注意身体，少吃点旱烟”

“不吃旱烟的老汉不是好老汉，哈哈”老红军爷爷哈哈笑着说道。

“身体当紧，这个月建国回来看你了没？”我爸关心的问道。

“回来了，在家里住了两天，看你们忙的种地，也没打搅就回去上班了”

“下次回来，要和建国喝一顿酒呢，好久没见了”

老红军爷爷的儿子张建国也是在前村上的学，和我爸这些小时候在一个村，关系都还不错，如今他在乡镇府工作，一个月就回来一次，看望一下老红军，和村子里这些发小也很少交流，渐渐地生疏了不少。

晚上，我爸趁着赵富老汉和刘政风都劳作回来了，就去他们两家的家里去通知了人口普查的事情，这倒是和刘政风没什么关系，他们一家三口都有户口，只要配合普查人员就行，但是这个事情让赵富老汉犯难了，虎子到底姓什么？他这个当外公的也不知道，那给虎子登记户口怎么登记？姓赵？哪有孩子跟母亲姓的道理，姓虎？那更荒唐。

我爸自从虎子读书了之后对他的看法也改变了许多，不仅没有原来那么看见虎子腻烦，而且现在倒显得有点关心虎子，过去给赵富老汉通知事情的时候，还专门去虎子太姥姥的那个窑洞里去问候了一下虎子读书之后的感受，还关心的问了问虎子的学习情况，这让我很是不舒服，我爸从来只关心我一个人的学习，甚至我的两个姐姐学习的好坏，他也从来不过问，现在尽然关心起虎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