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天 第3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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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媛洗了个脸，清醒了很多。随手将头发绑了起来，苏媛拿了个三明治就走向了花圃去陪着苏父。

她实在是听够了妈妈在她耳边念叨郑思志和家颖的事了。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苏母总是在苏媛耳边念着郭家颖和郑思志的事。可能上了年纪，就爱操心下一辈的终身大事。苏媛其实能够理解。

可是被迫听了这么久，她还是叫苦不迭。

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苏媛看着苏父穿着一身防水服，拿着水管，洒向花，水落下来，打落下了不少花瓣。

苏父怡然自得的性子，很喜欢养花弄草的田间小生活。他很宝贝花园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不让人去碰。苏父的嘴里轻轻哼着歌，略带欢快的曲调，让苏媛也放松了起来。

苏母在厨房里忙活午饭，苏父在花圃里浇花翻土，苏媛则坐在院子里静心看着。画面静谧美好。

吃过午饭，苏媛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很无聊的泡沫剧，看得苏媛直犯困。正昏昏欲睡时，她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孙暖。

苏媛一接通，孙暖着急忙慌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透着一丝着急。

“苏媛，公司有人食物中毒，现在在医院，你赶紧过来。”

苏媛不明所以，有些不厚道的想，怎么食物中毒还要将自己喊过去？

“为什么还要叫我去？”苏媛透过电话，问她。

“额，吃的是外卖。他送的。”孙暖尴尬的，思量着用词，回答苏媛。

苏媛提前结束了自己的休假，开车回了江州市。

在医院停下车后，苏媛快步跑向了电梯，按亮了急救室所在的楼层。

刚刚孙暖在电话里说，有同事吃了送过来的外卖后倒地不醒，在医院查明后是吃了外卖中的土豆后，引起的食物中毒。孙暖在电话里告诉她，是程钰子送的外卖。

苏媛站在电梯里，手交握在一起，看着楼层一点一点的向上亮起，心底里的紧张越来越大。

“叮~”电梯打开，苏媛赶紧快步走向了病房。

程钰子就低头站在那儿，他面前是一个穿着西装、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像是他的老板。

苏媛急忙停了下来，伸手理了理因着急弄乱的头发，深呼吸了一下，才抬腿走向了他们。

孙暖一见到苏媛，立刻将她拉到身旁，眼色示意着程钰子，还有他面前的那个胖男人。

“你好，我是文案部主管苏媛。”苏媛伸手，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径直向那个胖男人说话，颜神并没有看向程钰子。

“苏小姐你好。”那个胖男人看见苏媛，眼神立刻，慢慢的惊喜，眼睛都放了光。

胖男人连忙双手握住苏媛伸出来的手，略带歉意的对苏媛说：

“真想不到苏小姐年纪轻轻就这么有作为。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店里的员工，不小心做了不新鲜的食物送过来，给贵公司添麻烦了。”

苏媛眉头皱了一下，用力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另一边，程钰子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这事情已经发生了，也都不是我们想见到的。只不过，据我所知，这位，”苏媛不动声色，用眼神示意身后的程钰子，说道：“只是外卖人员。好像不应该被喊过来吧。”

“额……是这样，今天厨师没在，就只能让他过来承担了。”听到苏媛的话，他脸上有些尴尬。

苏媛冷笑。什么厨师不在，明明就是你看他是个外卖人员，没有还手的能力，拉他垫背。

程钰子一言不发的站在他身后，对这一切都默默接受着。苏媛看到，很是心疼。

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苏媛垂下眼睛，不再看他。顿了顿，对着外卖店老板说，“这件事我来承担。”

听到她的话，一直没有出声的孙暖等人，还有程钰子都抬头看向她。

孙暖拉过苏媛，小声的问她：“你疯了！我们的人还在里面躺着呢！”

苏媛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对着店主说道：“希望你们以后注意，不要牵扯不相干的人。”

那个胖男人听见苏媛这样说，才明白这其中关系。

原来这小美女，是在心疼旁边这个送外卖的小子啊。

不过他没有说破，连连道谢，拉着程钰子离开。

“苏媛！你要护他有没有想过我们！你部门的人可还在病房里没醒呢！”孙暖生气的质问她。

“对不起。我会和他道歉，也会承担所有医疗费的。”苏媛低着头，听着她的骂声。

“你！”孙暖看着她低头温顺的表情，跺了跺脚，没有再说话。

苏媛知道她这样做会让公司里的人有微词。可是她真的不忍心让他承受这些不属于他的罪责。看着病房里面躺着的同事，她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

化验开药，一系列的观察下来耗费

费了不少时间，苏媛一直忙前忙后，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在她过来之前，是孙暖一直守在这儿，她让孙暖先回去休息。医院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儿忙活。

她怕自己一个人心力有限，弄不过来。打了电话请家颖一起过来帮忙。等安置好了中毒的同事之后，已经是晚上9点钟。苏媛疲惫不堪，家颖也在旁边伸了伸懒腰。

“小媛，你今天晚上还回苏教授家里吗？”郭家颖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父母家肯定是回不去了。苏媛从兜里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回去，告诉他们自己今晚要回公寓后，才拖着负累的身体，和家颖一起往医院门口走去。

刚按下了电梯，旁边就站过来了一个人。比苏媛高一头，完全挡住了她们两个头上的光。

苏媛抬眼看去，是程钰子。

他不是走了吗？

“你，怎么在这？”她讶异，问道。

程钰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仍是低着头，抿了一下唇，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听着他放低的声音，脸也朝向地面，苏媛有些无力。

她看了一眼家颖，家颖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先行离开。

等家颖走后，她才开口：“你这么喜欢看着地面和人说话吗？”

苏媛很气，气他总是将自己的姿态放低，气他没有了曾经的自信与阳光。

苏媛略带情绪的声音让他有些慌，他倏地抬头，苏媛眼中的愤怒就明晃晃的映入了他的视线里，动彻了他的心。

“我，”程钰子慌张的解释。

“你什么你！程钰子，曾经的你不是这样的！你只是……”苏媛适时止住了口，将那句牵动他伤口的“坐过牢”停在嘴里，没有说出。

她换了一个隐晦一点的说法，“你只是出了一点事，可是为什么失去的却是你整个的灿烂人生呢？”

苏媛不解，问出这几天心里的疑问。

从再见到开始，程钰子就总是以一种低姿态去面对她。现在，她才明白，他是进入过人生最黑暗的地方，才会变成这样。

“钰，你那天，为什么要那样做？”苏媛眼神真切，很想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程钰子抬起头，对上苏媛的泪目，心底里的疼痛，席卷全身。

刚想回答她，程钰子想起来了出狱那天，母亲略带威胁的淡淡“忠告”，刚到嘴边的话，停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僵持着。正巧旁边电梯打开，出来的人，正是闻讯赶来的郑思志。

“钰。”郑思志看着对立而望的两人，喊了一声。

程钰子听见声音，看了他一眼，紧接着略过苏媛，走向他。

“程钰子！你那时候想没想过我！”看出他又要逃的心思，苏媛连忙大声喊出。

旁边有路过的护士，鄙视的白眼掀了起来，清脆的声音提醒着她：“这里是医院，禁止大声喧哗！”

苏媛没有理会护士的不耐烦，而是倔强的看着那个背影，那个念了三年的背影。

“苏媛，你别闹了。”郑思志看不过去，替他开口说道：“他打伤王子跃是因为你……”

“小志！”程钰子拉住他胳膊，眼睛眯了眯，阻止了他要说的话。

可是苏媛却听见了那句“因为你”，她内心的疑惑扩大，对上程钰子的眼神，问：“什么意思？”

程钰子转过身，目光冰冷，毫无感情的看着她，说：“没有原因。他惹了我，就要付出代价。”

冷漠的声音进入苏媛的耳朵，她不敢相信。

这会是程钰子说出的话吗？

可是程钰子没再管她，拉着郑思志，走近电梯。

电梯门一点一点地在苏媛面前合上。直到看不见二人的身影，她才反应过来，急忙从楼梯口跑下去。

程钰子将郑思志拉到大厅旁的转弯处，郑思志挣开他，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是要保护她？”

程钰子却没有说话，依旧是一张冷静的脸，不瘟不火。

点了一支烟，突然想到他们还在医院，他又将烟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如果我再和她联系，你觉得我妈，会放过她吗？”程钰子平淡的声音响起，透着些许无力。

苏媛从楼梯口跑出来，还没站稳，就听见了前面转角的垃圾桶处，传来的这句话。

他妈妈？管他妈妈什么事？

苏媛轻手轻脚的走近，靠在转弯的墙上，听着两人的对话。

“当年我和她在一起，我妈就有很多怨言。刚和她在一起两个月，就出了张菁那样的事。之后我万般小心，可是最后却因为一时冲动入了狱。”

程钰子又是一顿，靠在墙后的苏媛却听得糊里糊涂。

当年的事，好像和他妈妈有很大渊源？

程钰子的声音再度传

传来：“当年王子跃一直喜欢苏媛，爱而不得。那天当着我的面，诋毁她。说什么她是被他不要的破鞋，我太气愤，失手打死了他。”

“那年是我母亲出动人脉，将七年的刑期降到三年。代价就是再也不见她。可是我现在却私下里频频偷遇苏媛，要是被我母亲知道，苏媛会发生什么，我不敢拿来做赌注。”说到这，程钰子看向了郑思志，“所以，小志，我不能和她有联系了。”

郑思志没说话，静静的听着这个男人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痛。

“钰。”

程钰子诉说完心里的痛，转身往医院外走去，郑思志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跟在他身后，想要给他一点自我疗伤的空间。

大厅的转角处，徒留苏媛一个人蹲坐在地上。

听到他们的话，苏媛终于知道，自己一直想要弄清楚的他动手伤人的原因，竟然是他为了维护自己？

苏媛捂住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哭出声。

她现在才明白，原来当年程钰子是因为她，才会失控伤人的。

可是她却一直错怪他，埋怨他。信了旁人说的他投入了别的女人的怀抱，怨他动手伤人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自己。

可是到头来，所有事情都是她在错怪程钰子。她心底里的悔恨，溃不成军。

当他知道自己也在错怪他的时候，他一个人是怎么熬下来的？

有没有难过到深夜痛哭？

自责紧紧包围着苏媛，让她承受不住。

到最后，她蹲在医院里，抱着双膝，旁若无人的哭了起来。

……

程钰子走出医院后，没有坐公交车，而是漫无目的的走在路边。

风吹过来，让他疲惫不堪的心，清醒了很多。

他仰起头，好好的感受着微风暗夜。有多久，没有好好的放松过自己了？

从那个铜墙铁壁般的监狱出来后，这是他第一次，卸下所有心防，抬着头走在大街上。

“程钰子，”走了没有几步，程钰子就听见有个女生在喊他的名字。回头一望，黑乎乎的一片，眯起眼睛打量了半天，才看清来人，是她。

那个隐匿在墙角暗处里的人，因为是夜间，加上这里的灯光死角，一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在这里多久了？”不像是刚刚面对苏媛的那种落魄胆怯，程钰子似乎又恢复了大学的自信，冷淡疏离，丝毫没有了面对苏媛时的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