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天 第八章：惊慌失措

那天开完会之后村长就招呼人将赵富老汉家的老黄牛大卸八块，然后分给了村里的人，赵富老汉感激涕零又抑制不住自己的难过，坐在门口看着自家的老黄牛一块一块的被别人领走，拿着别人给的肉钱的手颤颤巍巍，胡兽医按照会上说的买了那副牛下水，给赵富老汉钱，赵富老汉坚决的拒绝了，这次这个事情能有这样的结果，还亏了胡兽医的鼎力相助，同时他也免了村长刘高德的肉钱，死活不肯要。把所有事情忙完，他还又特地的登门拜访了一回，感激涕零的将村长和胡兽医感谢了一番，这二人倒也实在，留着赵富老汉在自家吃了一顿刚拿回来的黄牛肉，赵富老汉吃的潸然泪下，鼻涕眼泪流到碗里都当盐吃了。

村里人听说村长吃了买回来的黄牛肉什么事也没有，也都各家升起炉灶，烟火四起，村子里顿时烟雾缭绕，纷纷的炖起了牛肉来，整个村子上空都飘着一股子浓香的牛肉味，闻的虎子口水流了一地，但是越闻他就越来气，看着牛圈里孤苦无依，饿的哞哞乱叫的小牛犊子他就更加的气愤，气的把手里拿着的斧头啪的扔在地上，险些砸到自己的脚，他甚至从这个小牛犊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己不也正像这个小牛犊子一样没有妈妈么，不，是这个小牛犊子从此以后也像他一样没有妈妈了，他止不住心里泛起一股和这个小牛犊子同病相怜的感觉，跑过去抱住小牛犊子的脑袋轻轻地抚摸着说：“你也像我一样没有妈妈了，但是你有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地喂养你”，小牛犊子哪里听得懂他说的话，撅过屁股给了他两蹄子，正好踢到虎子的裤裆里，虎子抱着裤裆嗷嗷叫。

这个小牛犊虽然还小，但是已经能吃一些草了，这些动物可不像人类这么脆弱，生下了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才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小牛犊子一生出来过一会儿就能跑起来，这个小牛犊子生出来几个月了，要是精心照料还是能养的活的，虎子也没敢捂着裤裆多耽误功夫，立马找来些盆盆罐罐，盛着精饲料加上撕的碎小的干草喂了起来，看着小牛犊子吃起来，他那颗浮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又看了看那个只扔了一条铁链子的狗窝，他又不免感到一阵的孤独，平日里那老喜欢跳起来用爪子搭在他身上舔他的脸的大狼狗也已经长眠在了不远处的那条沟里，虎子此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应该给那条大狼狗立一个墓碑，人死了也要埋在土里下葬，也得立个墓碑什么的，那这条陪伴了他许多年的狗也应该要有这样的待遇，于是他又捡起斧头，叮叮当当的在柴垛旁边忙活起来。

李玉柱的老婆开完会之后慌了神，一个普通的妇女在听了村长的那一番话之后，感觉内心无比的恐惧，像是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恐吓一样，他在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是“抓起来”，“坐牢”，“班房”一类的词语，虽然她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的丈夫李玉柱下的毒，但是从村里人的言谈举止来看，大家早已经开始怀疑了，她甚至比村里人还肯定是李玉柱下的毒，因为她那晚很清楚的记得李玉柱从柜子顶上拿了个东西然后出去了，这十有**就是拿的毒药然后去赵富老汉家了，她不愿意相信，但是又不得不接受事实，她心慌，她害怕，她害怕她那懒惰且不成事的丈夫被抓了去，虽然她有时候甚至恨不得他被抓去，自己也省的操心，她早已经对这个家失去了信心，但她还是害怕，她害怕她丈夫被抓走之后村子里的说三道四，村里人不把她这个老老实实的妇女放在眼里，她丈夫就是再不成事，再懒惰，却还是个男人，他在的话，村里的人至少不敢在明面上欺负她，再经过内心的剧烈挣扎之后，她还是决定赶紧回家将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告诉自己的丈夫。

可是回到家，家里空空如也，她又转而向前村跑去，穿着臃肿的衣服而看起来短小的双腿在土路上踢起来一溜飞扬的尘土，她径直从前村的赌博窝点走去，她在平日里对这种地方是反感至极的，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嗜赌如命的丈夫，并且她深受其害，她是不屑去这种地方的，但此时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冲进那个乱糟糟的院子就大喊：“李玉柱！李玉柱！你这个不是人的你出来”

巨大的喊叫的声音在整个村子里回荡着，随之她冲进一孔窑洞，这孔窑洞里大概挤着二三十人，声音嘈杂，烟雾缭绕，呛得她眼睛流出了泪来，不少人坐在炕上，嘴里叼着烟灰结了老长的烟头，头贴在席子上注视着碗里滴溜溜转的骰子，大喊着：“大！”“大！”“大！”，而后便唉声叹气的大骂：“他娘的，今天是日了鬼呦，运气这么背”，然后又开始下下一轮让自己惊心动魄的赌注，然后重复着刚才那个动作，再次嗷嗷叫的吼着，还有不少人坐在地上的桌子上安然的打着麻将，旁边还站着不少观战的人，赢了的洋洋得意，输了的便大声骂娘，并坚信下一次一定能峰回路转，赢个盆满钵满。招赌的人露着那两排被烟熏的黑黄黑黄的牙齿，数着手里收到的场地费，笑的合不拢嘴，还不时的吐口唾沫在手上，用心的点着那些揉的皱巴巴的钞票。

李玉柱的老婆从人群里将李玉柱像拎一条死狗一样拎出来，李玉柱还迷迷糊糊，眼睛里布满血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口里呼出那充满烟味的臭气差点将他老婆熏倒，他老婆完全着急的失去了控制，“啪”的一个巴掌甩在李玉柱的脸上，这下他清醒了，而且是清醒的一塌糊涂。

“臭娘们儿，给你胆儿了，你敢打我？”李玉柱惺忪的双眼变得义愤填膺的骂道。

“你给奶奶往回走，要是不回，奶奶让你从此在这前后沟里抬不起头”李玉柱的老婆骂的更加的凌厉，气势完全将李玉柱压倒了。面对自己老婆那魁梧的身材，还有常年劳作而变得粗壮的胳膊，他泄气了，脑子里也在快速的思考着到底为什么平日里都不怎么管自己的老婆，此时会一反常态的跑到这里来让他丢这么大的人，综合了各方面的考虑，他还是决定及时止损，再闹下去只能是让别人看笑话，现在已经很丢人了。

“走，你先走，我一会儿来”说完李玉柱又跑到赌博的那个窑洞里，不一会儿拿着一些皱巴巴的零钱揣在兜里。出来发现自己的老婆还是站在院子里，一个看起来雄壮魁梧的妇女，已经眼泪泛滥的不成样子，此时院子里已经围起来一群看热闹的人，李玉柱悻悻的走过去将他老婆拉了一把，然后自顾自的走了，李玉柱的老婆也掉着泪，默默的啜泣着，跟着走了，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摇着头唉声叹气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