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成仙记 第二十一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

这天适逢良辰吉日，丁家之喜，华城大街小巷红灯高挂，彩带飘飘，到处敲锣打鼓，一派喜气洋洋。

王府二主正在去赴宴的路上，看到如此热闹景象，小鹄不禁道：“城中富户办喜事，果然不同凡响，全城皆同庆，尽是与民同乐的排场。”

与她并肩走着的夏炎月大咧咧道：“怎可不热闹？长子成婚，宴开数百席，从丁府摆桌一直延至城东大门，可谓万人空巷了，全城人都来给他们敬酒，本王大婚之时也无这般面子大呢。”

阿康窃笑：“王爷，可甭提您大婚之事了。那会可也是普天同庆的，皇都那边更为此连宴了三日。华城也算是庆贺了三夜，可老百姓们都没见着王爷和王妃出来露个脸，想当面敬个酒也不成。”

炎月问：“为何？”

阿康直言不讳道：“王爷，您忘了吗？那时您跟王妃娘娘拜完堂后便策马离开了三日呢。”

炎月顿然恍悟，忽地愧疚万分，在大街上向小鹄鞠躬道歉：“哎哟，让娘子在新婚之时独守空房，为夫在此向娘子请罪了！为表歉意，不如为夫重新为娘子再办个喜宴做补偿，这趟在新婚之夜为夫绝不会再让娘子受冷落了。”

小鹄怎不知他这番话的用意，便故作不以为然地笑道：“夫君不必介怀，其实做娘子的也有不是之处，那时也着实累，倒头就睡了三日三夜，也没招呼宾客，更无迎接夫君回来，所以妾身也该跟夫君赔不是，那么彼此就当是扯平了，王爷更无需补偿什么了。”

见王爷傻了眼，柳儿和芙蓉在掩嘴偷笑，幸好周围的人正为丁家婚庆而庆祝，压根没注意他们来赴宴的这行人在说什么。

看着这两个半斤八两的主子，阿康无奈地摇了摇头，找个话道：“话说回来，这丁家大公子不才成婚两年吗？这么快就又纳人了，可真行啊。柳儿，可知对头是哪家？”

柳儿答道：“林嫂说是个当官的，姓甄，从皇都嫁过来。”

炎月斟酌了一回，问道：“甄家……可是皇都礼部尚书甄应远？他怎会跟商贾人家结亲？而且……还让女儿当小的？”

柳儿细声道：“听闻甄家老爷跟丁老太太是世交，而且这回是迎娶甄家姑娘为正妻。”

“正妻？那贾迎迎是个什么？”

小鹄愕然万分，她也见过丁家贾氏夫人，为人也算是亲切有礼，头次见面，她还让自己直唤她闺名迎迎，何等热情。

柳儿回答：“听林嫂说，这位贾氏其实只是个妾室。”

小鹄越听越糊涂：“妾室？这妻妾之分不是由嫁进来先后而定的吗？第一个入门的不应是当妻吗？”

炎月在一旁给她解语：“娘子，咱们中原习俗跟外族可是有异。官宦贵族，乃至王公贵胄，要娶妾娶妻，皆由自个定下。就算成家前遇到中意的女子，若身份地位对不上，也只能当小妾。待日后再选正室。”

小鹄晲着他，半带讽刺道：“说来说去，是妻还是妾，不都是你们这些当家的说了算吗？若王爷一时不快，扁了我当个侧室，那我不也是妾吗？”

炎月忽地亲昵地说：“娘子此言差矣。娘子可是羌国皇室公主，不知比多少名门贵女都要高出多少，不管谁说，娘子终归是我的正室王妃，是发妻。”

“你倒挺会说！”小鹄欣然一笑，继续问：“那为何这大公子是先娶了个妾室回来，到现在才娶正妻呢？”

柳儿继续说：“听闻，这丁家大公子本应在而冠之年成家的，恰逢父亲病故，需守孝三年，婚事就这么被耽搁了。而他也在那时挑起当家的重担，这些年，都为家中生意而四处奔波，做买卖，丁家也因此得以维持往昔的昌盛，才能与刘戚两家对峙那么久。前两年，这大公子在外行商时遇到贾氏在酒楼卖唱。当时她被茶客调戏，陪她卖唱的老父也被当场打死。大郎便好心，挺身而出，救了她，还本着一颗善心给她点银两去葬父。谁知就这么被贾氏缠上了，还跟着回到华城。无奈之下，大公子就把她收了。丁家夫人自丈夫仙逝后就潜心念佛，这种事便由着儿子自个决定。丁老太太那时是发话了，她肯定嫌贾氏出身低贱，绝不配嫁入大户人家，一把就把贾氏扫出门外。可那贾氏也非省油的灯，天天跪在丁家大门苦苦哀求，说什么只当个妾也无妨，只为好好报答丁家大郎。被这么闹，丁家颜面能往哪里搁，可老太太始终不点头。之后不知怎的，那刘家老太爷就跑来看热闹，说什么贾氏千里迢迢跑来这里要跟大公子，大公子可是知书达理之人，不该有负于这样如花纯良的好姑娘，还说大公子定是之前耍了人家，什么始乱终弃的都说出来了，反正都是难听的话。这事就这么都被刘家人传得沸沸扬扬，整个华城人都晓得了。被这么折腾，不仅大公子，连丁家的几位还未成家的兄弟也会受牵连，日后还想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迫于无奈，老太太只好允了这事，让贾氏入门为妾了。”

“原来又是刘家桶出来的肮脏事！”芙蓉低声骂道。

柳儿继续道：“丁老太太跟这位孙媳平日里处得并不愉快。虽说是个妾，可贾氏看准丁老太太年事已高，丁夫人又只顾念佛，便趁机摆着当家主母的架势，把持着家事，连丁家其他两位公子的事也攒在手里。而大公子可始终是要娶正室的，贾氏表面看似不介意，还到处为他张罗打点，十分贤惠的模样。丁老太太可是人老心不老，这贾氏到底是人是鬼，她心里可是敞亮得很。这两年也并不少给丁大公子说亲，可每回到了节骨眼上，对方总会忽然变卦，亲事就黄了。”

阿康也极为好奇：“是贾氏从中作梗了？”

柳儿点点头：“十有**了，丁老太太苦于无凭无据，否则早就把她撵走。只要大公子一日没娶到正室，贾氏就能顺理地继续操持家务事。幸好这贾氏如今也无子，可也是迟早的事。正因如此，老太太心里是很着急，替大公子物色发妻已是刻不容缓了。于是，这趟，丁老太太亲自去皇都跟甄家把亲事谈回来。就是在娘娘您大婚之时碰上老夫人晕倒的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