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成仙记 第108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

噩耗这东西，真的是说来就来，只睡一觉，就会突然降临到你的头上来。

这日一清早，白夜华糊里糊涂地被传进了皇宫的大殿之上，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开口将戚明媚嫁予他为妻。

“陛下！草民……草民”白夜华一时惊了，想了会后，便吐口而出：“草民感谢皇上美意，可草民早已定亲。若接了这桩婚事，那恐怕要委屈戚家三姑娘当妾室了。”

皇上愕然：“定亲了？何时之事？可下聘了？”

他还想着白夜华至今未娶，才想着给他赐下这桩姻缘，万万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得到这个回答。

白夜华随口应道：“回陛下，就两月前的是，婚事都谈好了，这月草民正准备下聘呢。”

戚太师认为白夜华是在找借口搪塞，嗤笑一声道：“没下聘，不就还没成事吗？直接推了那边的就得了。此刻陛下开了金口给你赐婚，这可是皇恩浩荡，白公子还是赶紧谢恩吧。”

白夜华忙对太师道：“回太师，草民乃一介商贾，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最讲究的就是诚信，彼此都是一诺千金。若说过的话，定下的约定也可以随便反悔，这般言而无信，我们何来长久的合作？所以望太师见谅，望陛下见谅，那桩婚事确实是板上钉钉了，推不得。”

站在群臣之列的夏炎月不禁隐隐偷笑。

皇上一声不发，只静静盯着白夜华。

戚太师恼了：“白公子，皇上的旨意，你也敢违背吗？”

白夜华跪在地上，低下头道：“草民……草民实难从命，请陛下恕罪。”随即他伏在地上请罪。

闵太傅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既然白公子是定亲在先，也不好勉强。若真要白公子同时娶了戚三姑娘，那也只好让她做个偏方，二女共事一夫，是最美满的。”

戚太师何尝不知道闵太傅这么插一脚，是要落他的脸面呢？让自己的侄女当偏方？真是可耻！

王泓这时插话了：“陛下，臣以为，不如让白公子同时娶了两位姑娘做平妻，很多商人也会这样做的，彼此不分大小，和和睦睦，最美满了。”

戚太师瞪了王泓一眼，似乎在说：亏你能说得出平妻这话，我家媚儿要跟普通女子平起平坐？真荒谬。

王泓无奈地递了个眼色：恩师莫怪，这情形可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起码能让戚三姑娘顺利嫁进白家嘛！

皇上开口了：“白公子，你说定亲的姑娘不知是哪一户人家呢？”

白夜华想都不用想，直接道：“回陛下，就是朱雀王爷家中柳儿姑娘。”

顿时，朝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全部目光都投到夏炎月身上。

甄应远轻轻摇了摇头：又与二皇子有干系！

英国公则厌烦地暗想：人家既然都定亲了，就别逼着人家娶自己家中的姑娘。

杨皓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夜华，好歹他们几个从前都是经常一起来吃吃喝喝的酒肉朋友，所以他很清楚，这白夜华与炎月是不相伯仲的，每回说的话都是半真半假，有可能这也是临时胡诌出来的话而已。

炎月自己更是大吃一惊：哇！朝晖兄弟，你这招顺水推舟还真够意外的，起码都先支会我一声嘛！

原来是柳儿！皇上忽地面露笑颜。

虽然他一直没能与自己女儿当面相认，可从前在中宫看到柳儿一天天长大，出落到如今的花容月貌，做为父亲还是很欣喜，他也一直希望柳儿能嫁到一个好男儿。现在白夜华这一说，皇上觉得他的眼光很不错，便问：“炎儿，是有这么回事吗？”

无奈下，炎月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只好配合白夜华的话来回答了：“父皇，正是。之前白家公子来了华城赴宴便看上了儿臣家中的丫头，与儿臣说了许久。所以趁这趟儿臣在皇都，便准备着下聘之事。”

“原来这样！”皇上微微点了点头。

见皇上没有任何不悦，戚太师急了，便道：“没记错的话，王爷府上那位柳儿姑娘是个婢女吧。白公子，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不是你看中了就得了吧。”

白夜华恭敬回答：“草民双亲早已见过柳儿姑娘，都是很满意，下聘之事也正是他们二老在操办着。”

他这话也不假的，他母亲自从见过柳儿后，总是三不五时地试探自己的口风，并且还想找机会约柳儿来家里吃饭，反正下聘都是迟早的事。不过现在这情形，恐怕回家后，他要马上让母亲去打点下聘的东西了。

皇上道：“既然白公子已定了亲，寡人也不能强人所难，赐婚之事，容后再议吧，退朝！”

“可是……可是，皇上……”戚太师苦着脸想求求皇上，可皇上已经站起身离开了。

众大臣鞠躬恭送皇上。

等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炎月才与白夜华缓缓走出大殿，并揶揄道：“朝晖兄，你这回真是玩大了。你想如何善后？”

白夜华干脆道：“简单，去你家下聘咯。”

“朝晖兄，你是认真的？”一直在殿外等着他们俩的杨皓凑了上来。

炎月把眼睛瞪得圆圆得看着他：“难不成……朝晖兄你是真看中我家的丫头了？”

白夜华嘴角微微往上一勾：“你家丫头是挺好的，反正我娘总是催我快快成家，那我就趁现在成亲好了。”

杨皓笑道：“那么，戚家三姑娘你就不一同娶过门吗？”

白夜华向杨皓拱手苦笑道：“拜托，饶过我吧！”

后宫那边，丽儿兴冲冲地跑回中宫，此时甄夫人正在前庭与皇后喝茶。

易嬷嬷见丽儿这么乱撞，忙拉着她，轻声道：“你都是这里的老人了，怎么还这么慌慌张张的？没瞧见有客人在吗？放规矩点。”

丽儿待回了气，激动地与嬷嬷道：“易嬷嬷，我跟你说！刚刚朝堂上传来了个好消息呢！”

易嬷嬷好奇问：“什么好消息？”

丽儿开心道：“朝堂的小内侍刚刚告诉我，白家公子要迎娶柳儿呢。”

易嬷嬷惊喜道：“是真的？柳儿要成亲了？”

皇后见他们俩在门口窃窃私语，很是无礼，皱着眉道：“你们在那儿说什么悄悄话呢？毫无规矩，把客人冷落在此成何体统？”

甄夫人呵呵道：“皇后表姐，无妨，我都是常客了，大家随意点就是。丽儿姑娘，方才隐约听到什么成亲的，难道是有喜事了？”

皇后忙问：“是谁要成亲？”

丽儿忙恢复优雅姿态，规规矩矩地上前向二位福礼，笑道：“回娘娘，回甄夫人的话，听朝堂上的小内侍说，今早陛下传了白家公子上朝，本是要当着群臣的面，把戚家三姑娘赐给白公子的。可白公子居然说他两月前就定了婚，这月正准备下聘呢。而且对方正是王爷府上的柳儿。”

皇后和甄夫人惊呆了，一时不知道说啥。

随即，甄夫人拍手笑道：“哎哟！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呀！没想到柳儿姑娘的姻缘这么快就到了！白公子人品很好，名声也不错，虽是与杨家公子走得近，却不流连烟花之地，最多也只是应酬客户，去喝个酒，从不留宿青楼。娘娘这下可放心了，柳儿姑娘总算有个好归宿了。”

皇后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微微笑道：“怕是炎儿与白公子串通一气来诓人吧，就为了推掉陛下的赐婚。”

易嬷嬷道：“娘娘，就算他们再大胆，也不至于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吧。届时白家若没办喜事，不就拆穿了吗？”

丽儿也认同地点了点头：“应该不假的，回宫前，奴婢遇到周内侍，他确定当时是白公子亲口与陛下说的是他看中了柳儿，如今白家二老正在家中筹备着下聘礼呢。”周新阳虽然是个见前开眼的小人，可他的消息都是最可靠的，从没出过错，最重要的是，他是绝对不会对丽儿撒谎。

皇后淡淡道：“这白家公子与炎儿靠得太近，也是学了他性子，在陛下面前什么都敢说。”

而甄夫人笑道：“娘娘，即便他这是为了应付陛下而随便胡诌的托辞，可话都放出来了，若他与柳儿的亲事不落实下来，就是欺君之罪。他可是个生意人，其中利害，他心里应该比咱们都要清楚。而且我也见过这白公子几回，觉着他非鲁莽之人，恐怕是个有心人呢。”

“有心人？”皇后放下茶盏，不明地看着她：“表妹是何以见得？”

丽儿和易嬷嬷也听不明白。

甄夫人掩嘴笑了笑道：“我没记错白公子与二皇子只差了个两三年，可至今未娶，听白夫人说，她这儿子在家里连个通房侍妾的都没有，着实让人担心，所以白夫人才日日为他到处筹谋。可他似乎怎么也没看到中意的。如今却这么大胆在陛下面前说定下了柳儿，想必他是早就看中柳儿，趁机借陛下的手来成了这门亲吧。要不然，城中那么多名门贵女，他为何偏偏只说柳儿呢？”

“你这么说……也有着可能……”皇后微微点了点头。

易嬷嬷偷笑道：“甄夫人这么一说确有道理，这男人嘛，有时候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在紧要关头随口冒出来的才代表他真正的心意。”

丽儿却听得糊涂，喃喃道：“男人真是这样的吗？”

“若柳儿真能嫁给白家，本宫也算是放下心头大石了。白家夫人当年也算与本宫有过一面之缘，她是个随和之人，应该会是个好婆母，也不会委屈了柳儿。不过眼下……”皇后苦笑道：“恐怕还要先过了姓戚的那关才行呢。”

丽儿笑道：“待会肯定要听到贵妃那头的砸东西的声音了。”

果然，过了一会，隔壁的贵妃殿阁内便传出一声又一声的破碎声。

看到戚贵妃怒火中烧，暴跳如雷，周围的宫女都害怕得缩到一边，噤若寒蝉。

向嬷嬷是从小把贵妃带大的老人，很是清楚她的性子，自从夏炎月回来皇都后，没一件事是顺心的，方才宫人来说白夜华要娶柳儿，戚贵妃不发作才怪。

此刻戚贵妃脸上的青筋也曝露出来，可谓面目狰狞，难看之极。向嬷嬷忙拉住贵妃，在她耳边道：“娘娘，请冷静。”

“冷静？还叫我怎么冷静！”贵妃甩开她的手，随手拿起一个花瓶狠狠地摔到地上，大骂道：“陛下从来没这样对过我！一听到娶的是那贱人的女儿，就马上把我媚儿的赐婚给晾到一旁！那贱人死了也要留下个女儿来碍着我！早知道当年我就直接把她杀了！”

向嬷嬷忙示意所有人出去，自己扯住贵妃，轻声道：“娘娘，要冷静！有些话不宜在这里乱说的！”

被这么提醒，戚贵妃才稍稍压住了怒火，坐到榻上，不爽道：“皇上还真以为本宫不知道苏氏当年生了个女婴，还被皇后秘密收着。那时觉得只是个女娃不足为患，才放她一马，而且皇后一直都只当她是宫女养在身边，也就算了。本宫更不想因为一个死去的女人与皇上闹翻，才这么多年一直当没事发生一样。可没想到今日却……”

一说到这儿，戚贵妃心头的火又上来了。

向嬷嬷为贵妃端来个参茶，并安抚道：“娘娘，不管如何，终归是皇上的女儿。皇上偏袒她那边还是情理之事。事已至此，再说这个也无用。现下是要想办法如何把三姑娘的婚事要回来。”

戚贵妃喝了口茶，稍微降了火，愤愤道：“这是自然！那王泓的脑子肯定是进水了！连平妻这么荒谬的话也能说得出来！那柳儿是皇上的血脉又如何，始终是个婢女，怎配与我家媚儿分一半的丈夫？这趟本宫绝不退让。”

向嬷嬷道：“不过，事关那柳儿，皇后此次准会亲自出马，恐怕很棘手。”

戚贵妃嗤笑道：“本宫就等着与这老不死对上一场！这回我可不管陛下愿不愿意，我媚儿绝对要嫁入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