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成仙记 第257章 诗意背后：跳槽

对他这话，小鹄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就算知道是他也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因为…”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因为有亲情在？”炎玥冷嗤一声：“帝皇家本就凉薄，百姓常说的亲情。其实…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

小鹄双手扣住他的脖子，莫名看着他：“是什么？”

“我让师傅帮我确认过了…”炎玥紧紧搂住她，把脸贴近她耳边，淡淡道：“不仅是芙蓉的父母，连当年对我的刺杀，也是他派人去做的。”

小鹄整个人僵住了，不由得从里而外发出一阵阵寒意。但是炎玥说这句话时十分平静，平静得完全没有半点感情。但是，她却能明显感到他抱着自己的双臂在瑟瑟发抖。

良久，小鹄才开口道：“他…觉得你是威胁？”

“应该是这样。”

炎玥说这话时语气是十分轻松，略含笑意，可是，他的脸却毫无表情，眼神却有说不出的复杂黝黑。

他拿起那卷金线端详了好一阵子，上面闪着的金银幽光：“怪不得会同时看到金色和银色，原来在金线上有着稀疏不匀的银点。居然能在同一根线上做出两种颜色来，真是神乎其技！你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吗？”

小鹄讪笑道：“这个嘛…我还真不清楚，我认识他们的时候，那卷金线早就做好的。可他们从未与我说过是怎么做成的，可以说，这手艺是真的失传了。”

“真是可惜…”炎玥捏住线头轻轻拉出一点丝线来：“光滑细腻，有如女人的发丝，这么一小卷，顶多只能作为绣线用吧。”

“这么珍贵，怎能当绣线？”小鹄忙拿回来收回木匣子里：“想都不写想。”

炎玥躺下来，枕着双手，有点失望道：“不过，我怎么看也不看不出里面会有什么秘密。”

“所以才要好好想想嘛！”小鹄坐到桌子前喝了口热茶，回来后她可是一滴水也没喝过。

炎玥侧起身来，一手撑着脑袋，问道：“娘子，那布坊那边你想怎么办？”

小鹄反问：“什么怎么办？”

“就是李总管之前来说的事啊。”

“哦…”小鹄想起来了：“顺其自然吧。”

炎玥仿佛看到奇景一样笑道：“娘子也有这么想得开的时候？”

小鹄无奈道：“那您认为我该怎样？用绳子把他们捆起来不让他们走吗？他们是要走，谁也拦不住。”

“那你就打算不管了？”

“管呀！当然管！明日我就去布坊管管吧！”

***

第二日一早，春月帮余大妈把织好的布匹搬过来布坊，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王妃。她原本想放下布匹就马上走人，可这时王妃正坐在在二楼的阳台往外看着，而全布坊的织娘按照李总管的吩咐纷纷向那边聚集过去，若只有她一个朝反方向走，就真的太碍眼了，没办法，她也只好低着头跟人群往里面靠了。

小鹄和颜悦色地朝下面的人朗声问道：“听说，这里有人要另谋高就了，是吗？”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无人敢发一语。

见无人有反应，小鹄又继续大声问道：“不用不好意思的，若真有此意的人，请站左边，若打算留下的就站右边，我也只想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这样我好安排后面的活计。”

有几个心思思想走到左边去，可见其他人都没动静，便按兵不动了。

有个大婶朝着身边一个妇人大喊道：“莫家的，你怎么不走过去左边呀？娘娘还没回来之前，你不是就嚷得最厉害的吗？天天说绿邑人都有钱，你还可以带着你阿娘去那边过些舒坦的日子，或许你自己还能嫁户有钱人家呢！”

莫家姑娘被这么数落，顿时气得脸红红的：“别胡说！哪有这事，我…我只不过是闲聊时候随口说说罢了。”

旁边一个老妈子轻视道：“只是说说吗？俺记得你那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巴不得马上就搬去绿邑呢！”

莫家姑娘不甘示弱地反驳她：“王大妈，你还真会看风说话，之前你听说绿邑工钱比这儿高出一倍的时候，眼睛不也睁得忒大的吗？还到处在打听，看谁会去的就想一块，好有个照应。如今娘娘回来了，你就完全换了个口风啊。”

那王大妈被说得有点心虚了，忙指着身后的一个一直不敢哼声的中年妇人喊道：“我也仅止于说，可兰妹子就不一样了，她连行装都打点好了…”

那兰妹子一下慌了，忙捂住王大妈的嘴，讪笑着抬头对王妃道：“娘娘，别听她胡说，没有的事！”

不知哪里有个人大喊：“怎没有的事，前两日我就在渡头看到你问去南方的船期呢！”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那当然呢，她的男人早些年就去了绿邑谋生，她巴不得也去那边两夫妻好团聚嘛！”

“不不…”兰妹子忙扯道：“我…我…我只是帮采嫂问的！对，是采嫂！”

其他人也纷纷把矛头指向了那个采嫂：

“当初绿邑的商贩找的第一个就是采嫂！”

“没错！就是她怂恿我们的！”

“要不是她，我也不会有这年头！”

采嫂一听到扯上自己了，大吃一惊，指着那帮人骂道：“你们这帮泼才货！当初一听说我有好路子了，就一个个变着嘴脸来讨好我，现在娘娘一回来，就全翻船了！”然后她指着周边的织娘骂道：“你，你，你，还有你，前几日还叮嘱我要把你们带一块走。而你还说自己难开口，还要我到时候帮你跟娘娘说的。我为了帮你们这帮腌臜货出面，才频频去找李管事来说请辞的事。现在你们怕娘娘问责，就把所有脏水都往我身上泼，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叼走了吗？！”

“你们别一个推一个了！”一个跟余大妈一同从陆城来的织娘实在看不下去，大声道：“一个个都是没脸的！一听到有好门路就想翘起娘娘自个离开，却又没胆当着娘娘的面说，现在好意思的互相扔锅，说到底都是一群背主的东西，都不想想这几个月咱们的能吃饱穿暖的日子都是谁给的！”

“对对！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余大妈以及其他忠诚的织娘都大声骂起来。

春月自然不凑这个热闹，但也希望就这么闹一场，她就可以趁机溜走了。

就这样，一帮女人开始了口角之争，继而动起了手来，场面有点失控。

小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旁边的李总管如狮子咆哮道：“全部给我闭嘴！！”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朝李总管看去。

李总管毫不客气地厉声喝斥：“你们这帮婆娘，平日老子见你们都是一群妇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们闲言碎语，不管你们。可如今王妃娘娘在此，你们都敢这般放肆，真是吃了熊胆豹子心了！谁若再敢这么无礼，我马上叫人抓你们到府衙里去蹲几日的牢，吃几日的牢饭，之后再押送你们去绿邑赚你们的钱吧！！老子不发火你们就当是病猫了！！！”

此话一出，所有织娘都被吓得噤若寒蝉，低下头不敢说半句话了。

然后李总管恭敬地道：“娘娘，请继续。”

认识李总管都快一年了，这还是小鹄头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这么…这么…粗狂的话，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那个…谢谢李总管了…”

接着小鹄依旧面带笑容对他们说：“莫慌，其实真是想走的人，我也不会责怪，也不会阻拦。这是你们的自由。工钱我一样会算给你们的。”

自由？！这话真是说得那些想跳槽的织娘心里一阵麻麻的：这天底下哪有这般的自由？哪个主子喜欢看到自己的人背叛自己的！她这是在试探他们吧，等他们承认自己有离开的心思，就马上有好瞧的。

余大妈倒是壮着胆子道：“娘娘，他们这是背主忘恩，不责怪，不阻拦也就罢了，怎能连工钱也给他们呢？这不是便宜他们呢？”

其他娘娘派的人也举手赞成：“对对对！不能这么便宜他们！起码都要他们挨一顿板子才行！”

在小鹄身边的芙蓉也低声附和：“说得对，是要活活打一顿的！”

小鹄不慌不忙道：“为什么？难道你们有一天也想走的时候，我也要每人赏一顿板子不成？其实大家在这里干活，也只不过为了赚一顿饭，你们从头到尾都是靠自己的劳力糊口，而我也从未施予任何恩惠，就算你们以后有朝一日因为各种缘由而必须离开这里，也没有什么背主忘恩之说。现在，因为你们的手艺出众而被人赏识，出高价聘请过去，这是好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此乃人之常情。我这里的确是出不起别人那么高的工钱，那有人想走，我理所当然要放人走的。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你们能帮我把白家的货做完才离开，毕竟很快我就要交货给人家了。”

所有织娘都一下被懵住了，似懂又非懂。

“那么…”人群中有人举起手来，正是刚刚那个兰妹子，她有点怯生生地问道：“娘娘，是不是赶完这批货后…我就可以离开？”她相信娘娘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所以就大胆地这么确认一下，而且她还真想与丈夫团聚。

“不是。”小鹄干脆纠正道：“你若真要离开，我不会阻止你，马上就可以走。只是，我希望…这是我希望，你们能愿意留下来直到这批货做完为止。当然，我意思是你们是心里是愿意才行。”

他们都呆住了，面面相觑，因为从来没人问他们愿意不愿意的话。

兰妹子马上兴奋地应道：“娘娘，我愿意，我愿意留下赶完白家的货再走。”

随即，有几个本想跳槽的织娘也举手道：“我们也愿意！”

“听到你们这么说真的太好了！”小鹄欣喜道：“若其他要请辞的人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可以直接到李管事那儿结一下工钱就可以的。不过，我还是想所有要离开的人都站到左边来让我看看人数吧。”

于是，兰妹子和刚刚举手的几个织娘率先走了出来。没一会，陆陆续续又走出来几个。见他们都这么勇敢，其他人也不再犹豫了，纷纷走了出来。

接着柳儿就下去记录一下请辞的人名和统计好人数。

芙蓉担心道：“娘娘，现在这么看上去，请辞的至少有一千多人，那之后咱们布坊怎么办好？干活的人不就少了吗？”

小鹄淡定道：“走了人，就重新雇人就好了。不是还有芳城和陆城的人可以用吗？”

“哦…原来娘娘早想好了！不过到时候又要花时间教了…”

“没关系，现在布坊的不都是熟手的女工吗？有他们教就好了，我一点都不麻烦。而且，”小鹄笑眯眯道：“听王爷说，陆城有许多没父母的孩子，我打算接他们过来布坊当学徒。”

“啊？”芙蓉惊讶道：“能行吗？织布这活也是要特别手巧的人才能学会…”

“现在张大人不是着手在弄烧窑的地方吗？不适合织布的孩子，就让他们去烧窑做学徒也可以的。反正总有活能让他们干，总比他们在街上乞讨要好。”

李总管听到后不仅暗赞：“娘娘想得真周到。”

此时春月以为自己也可以走的时候，小鹄却从她身边走过，拿过余大妈交来的布匹仔细看了一下，然后指着外面包着的那块布问道：“余大妈，这块布上面怎么会有个黑色的小圆圈？？是画上去的吗？”

余大妈连忙解释：“回娘娘的话，这是要给白家的货，小的哪敢乱涂？其实小的也不知道怎回事，当初拿到丝线的时候，也仔细瞧过没有任何问题的，就前头的线上似乎有几个点…最后织出来前面的一块布上面就出现了这个小圈圈了。我也知道这样是没法交货的了，可又怕被说我吞了线料，所以就用来包住布匹一同送来了。娘娘，这真不是小的弄上去的，请相信小的…”

“很好！”小鹄恍然大悟，说不定金线编织出来后上面的银点也会出现什么图案来，她笑道：“余大妈，反正这块布交不了货的，你就拿回去自个用吧！”

“真的？！谢谢娘娘！！”余大妈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因为这可是高档的锦布，编织的时候她都特别小心，担心弄坏弄脏了自己赔不起。现在能免费得到这么一块，虽不大，但是也能凑合着给狗子做一件小背心，夏天穿正合适。

小鹄转身正要走的时候，指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姑娘喊道：“春月，你今日先不用到王府了，留下来帮柳儿做记录吧。我会跟玉嫂说的了。”

突然被点了名，春月整个人都愣住了：王妃还真认出自己来了…这怎么可能，明明自己都把头垂下来的…

见她没反应，小鹄伸手在她眼前扬了扬：“听到没有？你不是识字的吗？就帮柳儿一起记录吧。”

“奴婢…遵命…”春月这么应着，可心里直发寒：惨了，她果然是知道我撒谎不识字而混进西厢的事…现在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