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绿儿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只瞪圆着双眼,痛苦地盯着她看。
“刀,就是这么用的…”文靖茹朝她露出一抹邪笑,然后双手使劲压着那刀往她心口刺得更深。
“啊…”绿儿吐出一口鲜血后就惨叫了一声,想推开她,可心口的痛令她无力还击。
文靖茹突然拔出那小刀,她心口瞬间血液四溅跪倒在地上。没等她爬起来,文靖茹又向她刺来第二刀…第三刀…
直到绿儿满身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文靖茹才停了手,然后不慌不忙地走到后院把小刀扔进了水池中,原想顺便洗一下脸上和手上沾上的血迹,不过最后还是没洗,相反,她把自己的发髻弄得蓬松凌乱,接着惊恐万状地跑到前门那里疾呼起来:“救命啊!!刺客!快来人!有刺客!!”
慕云宫外负责把守的侍卫听到有刺客,全都冲了进来,一见文靖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而且身上还沾有鲜血,都大吃了一惊,忙问发生什么事。
文靖茹装出受惊过度的可怜样,含糊不清地嘟嚷着:“死人了…刺客…杀人了…里面…死人了…”
那些士兵急急走进厅里,一见到绿儿的尸首躺在血泊之中,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侍卫慌了:“头儿,现在如何是好?要禀告给皇上吗?”
那个头儿很肯定地道:“废话,都闹出人命来了,当然要告知皇上呀!”
另一个侍卫战战兢兢道:“那忠勇侯夫人怎办?太后可是下了令,夫人不能踏出慕云宫半步的。”
那头儿低声训道:“你们有没有用脑子的?现在可是有刺客,还在皇宫里杀了人,太后只是不让忠勇侯夫人踏出这里,可没说要让夫人她丢命吧?你们瞧,夫人现在都被吓成这样了,若继续留在这里头,肯定会发疯的。侯爷若知道他夫人成这模样,肯定不放过咱们。所以赶紧去禀告皇上,也把夫人她一并带过去吧。”
文靖茹仍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听到他这番话后,嘴角透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
***
在御书房内,夏黄玥定睛打量了坐在面前的文靖茹好一会,忽地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靖茹妹妹啊,真没想到你为了逃出来,连人都敢杀!还把自己弄得像个疯婆子…”
文靖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颇为无奈道:“陛下,臣妾也是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更何况,只不过是死了个宫女,算不得什么。陛下该不会要为一个贱婢来治臣妇的罪吧?”
夏黄玥轻笑道:“区区一个宫婢,不足为道。倒是咱们的忠勇侯夫人,连夜闹这么一场来,无非就是要见朕吧,不知所为何事呢?”
文靖茹没有回答,只是微笑道:“好歹臣妇也是陛下昔日的玩伴以及表妹,难道连招呼的一盏茶也没有吗?”
夏黄玥同样笑道:“周新阳,奉茶。”
在一边的周新阳很恭敬地给文靖茹端来了热茶,然后站回到皇上身侧。
文靖茹抿了一口茶,再瞄了周新阳一眼,才说道:“臣妇可是念着咱们表兄妹的情分,来这助陛下一臂之力的,不过,有外人在这儿,臣妇怕是有些话不太方便说得太清楚…”
夏黄玥马上明白她的意思,便吩咐周新阳退了下去。
周新阳当然不是省油的灯,退出去后,就躲到能听到的位置偷听着。
“现下可无外人了,表妹可以说你要怎么助朕的一臂之力呢?”
文靖茹笑道:“陛下如今肯定为着兵符一事而犯愁吧?”
夏黄玥愣住了:“表妹如何得知兵符之事?”
“陛下忘了?臣妇的父亲可是潞国公,乃从前大夏的大将军之一。臣妇还未出嫁时,有一回就听父亲说漏了嘴,说那时的圣上,也就是先皇根本没有兵符的。至于兵符在谁的手上,他却没提起。所以,陛下登基后,臣妇就想陛下应该没拿到兵符。说不定此时正为着兵符愁眉不展呢。”
夏黄玥郎笑道:“表妹何出此言?如今国泰民安,周边并无战事,朕又何须调兵遣将?”
文靖茹笃定道:“陛下肯定需要的!若没有兵权在手,陛下又怎可安心坐着这个皇位呢?”
她可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夏黄玥是个怎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若过真要与自己兄弟兵戎相见,也不是没可能的。
夏黄玥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可她又说得没错,自己确实很需要兵符,便问道:“朕就当表妹说得没错,若真如此,不知表妹要如何帮朕来解决这个难题?”
“首先,臣妇的夫君手上也是握有几万的兵马。若臣妇开口,即便陛下没有兵符做信物,他肯定会为陛下出兵。”
夏黄玥半信半疑看着她:“你所言当真?”
“在陛下面前,臣妇不敢妄语。英国公那边的话,他确实是个耿直之人,恐怕是一定要有兵符才肯发兵。可只要收回英国公的兵权,归于陛下手中,那到时候他北海的兵马就全由陛下指挥了。霍大将军与英国公颇有交情,若届时见到英国公的兵马也能出动,那他自自然然就会派出南方的兵马来,这样,即便无兵符,陛下也能调动他们的兵马了。”
“这听上去倒也不错。那么西土那边呢?”
“西土杨家,世代忠烈,绝对是听从皇上的命令。只是,如今翊王那刚烈的性子,没有兵符在,怕是不好使。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人质在手上,那么西土的兵马也是随陛下来派遣的。”
夏黄玥好奇问道:“人质?何来人质?”
“杨家的几位女眷就是最好的人质。到时候给西土发一封请柬,就请他们的女眷来皇宫有缘赏花,趁机留住他们就可以了。”
夏黄玥拍了两下手掌,赞道:“表妹还如从前般冰雪聪明,这样的计谋也被你想到!跟朕的皇后真是不相伯仲。”
“臣妇又怎跟与皇后相提并论。只是,有一点陛下不得不防的。那就是真的兵符到底在哪儿?”
“难道不是在母后那儿吗?”
“若真在太后那边,事情还好办点,可臣妇就怕兵符不在太后那儿,甚至太后已经把兵符交给了其他皇室宗亲。若兵符真在他们手上,陛下恐怕也就更麻烦了。”
夏黄玥晲着她道:“那你的意思是…”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文靖茹很简单说出这几个字,然后笑道:“不过臣妇想,恐怕陛下早就心里有数了。只是想要个人给你道明罢了。”
夏黄玥淡淡笑道:“表妹此话,似乎把朕说成是个暴君一样。若朕真这般做,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朕…”
文靖茹淡定道:“皇上怎会是暴君?铲除一切对皇上不利的人,换来一朝的安定繁荣,不是理所应该的吗?百姓是愚昧的,他们安知和平的背后要流多少人的鲜血?一国的盛世是要天子背负多少骂名才能成就?如今皇上才登上皇位,脚下必定有不少反对之人在蠢蠢欲动,或者早在图谋不轨,与其等他们密谋造反,还不如先发制人。”
“好!”夏黄玥很是欣赏道:“没想到表妹一介女流,却也有这般见地,可以说是跟朕的想法不谋而合。相当不错!那么,依表妹所见,朕应该如何先发制人,那毕竟是皇室宗亲,朕的血亲,要如何下手才能让臣民信服?”
文靖茹微微笑道:“陛下可别跟臣妇开玩笑了,以陛下的宏才伟略和智谋胆色,又岂会要用到臣妇这种妇孺的愚见呢?恐怕陛下早早就为自己铲除异己而在坐着什么了吧。”
“是这样吗…”夏黄玥眉头轻锁,定睛看着她。
文靖茹站起身来,向他恭敬行了个礼:“陛下不必惊慌,臣妇方才说过,臣妇是站在皇上这边的,所以,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臣妇也不会说不该说的话。只是眼下,陛下必须要尽快除掉碍事的人才是。”
“譬如呢?”
“譬如…所有的皇室宗亲…”说这话时,文靖茹眼中透出暗暗的杀意。
夏黄玥微微道:“其实为了朕的江山,为了未来的子嗣着想,朕是该这么做的。可是也急不来,一下除掉,似乎不太可能吧。”
“皇上想做,是没什么不可能的!”文靖茹阴阴笑道:“之前英国公不是抓了一群水贼回来,如今不是正关在皇宫的大牢里吗?若为了救同伙,皇都冲进来另一批水贼根本不足为奇。贼人为报复,在城内四处抢掠,更冲进皇室宗亲的府邸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到时陛下只要看准时机,让雷大人派人去镇压抓人即可,谁还会想到此事与陛下有所牵扯?这场悲剧,大家也只会以为全是那帮贼人所为,陛下只需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就可以,臣民铁定以为陛下已经尽力了。这么一来,一个晚上,所有都能解决个干净。”
“果然是干净利落!”夏黄玥拍着手道:“这法子正合朕的心意!”
文靖茹特别提醒:“不过,有一户人家,陛下必须多费点神才行。”
“哪户人家?”
“玄武。”
“哦…”夏黄玥佯作不解:“为何要对这户特别要费点神呢?”
“先皇的血脉之中,就只有三皇子诞下了长皇孙,而且还即将有第二个皇孙,对尚未有龙子的陛下来说,是个大大的威胁,所以,必须先除掉他们,这样陛下才会无后顾之忧。可是一石三鸟。”
夏黄玥奇怪问道:“一石三鸟?何来三鸟?”
文靖茹邪魅笑道:“听闻堇玥公主最近搬到玄武王府住,那不是可以顺便解决陛下的心头的隐患吗?”
夏黄玥冷嗤道:“堇玥又怎会是朕的心头之患呢??”
“臣妇很清楚先祖皇帝所立下的遗诏上写的什么…这也是陛下一直忌惮的事。”文靖茹淡淡道:“若非如此,陛下也不用暗地里去利用杨念一而再再而三地除掉黛玥公主所怀的子嗣。不过,也难陛下会如此紧张,连臣妇也不理解,为何先祖皇帝会允许大夏公主所生之子来继承大统…”
此时她看到夏黄玥脸色不怎么好看,马上换了个话:“反正陛下可趁这一趟一同解决掉该解决的人,这样不就可以一劳永逸吗?”
夏黄玥晲着她继续问:“那第三只鸟呢?”
文靖茹微微笑道:“就是在玄武王府的那个杨念。陛下该不会一直以为只是同名同姓这般巧合吧?”
夏黄玥愣了一下,然后细想了一会,会然诧异道:“你是说,堇玥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是西土的那个?若真是她,母后为何没有对她…”
“惩治吗?!这就很难说了。”文靖茹笑道:“兴许太后本对黛玥公主并没咱们想的那般宠爱,又兴许是太后菩萨心肠,对她网开一面吧…不管什么缘由,那个杨念确确实实是陛下所认识的那个杨念。所以,只要贼人将玄武王府全杀光,那这第三只鸟也是插翅难逃。”
“不过…”夏黄玥盯着她问道:“文靖芳可是你妹妹,你就能这么忍心连她也一同杀了?”
文靖茹很没所谓地笑道:“成大事者,本就应该不拘小节,更何况只是一个外嫁的胞妹,算得了什么。若真要怪,也只能怪她嫁了一个不该嫁的人。”
“俗话说得好: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尤可,最毒妇人心。”夏黄玥这么想着,然后故意问她:“可是,即便皇都这边清理干净,西边那儿仍叫人不能安心…表妹可有良策?”
“是翊王之子吧,臣妇想,经过上回的事,翊王肯定会更加小心提防着,不管是对黛玥公主还是对他的儿子,他都绝不会再容他人来加害的。所以只能从长计议。或许在让杨家几位女眷来做人质的时候,可以想到对付翊王的法子也说不定。”
其实关于她说的这事,夏黄玥早就想过了,心里很明白始终还是需要翊王帮忙看守西土边境,所以目前不能向翊王出手。事实上他心里头的一个最大忧患是夏炎玥,他并没忘记双帝命说。
夏黄玥便提醒道:“可在靠着西土的那块土地令朕很不安…”
靠着西土的…一边是南方的绿邑,而另一边则是芜洲…
想到这里,文靖茹马上明白他说谁了,笑道:“这不就更简单吗?天子脚下,皆是王土。陛下不喜欢哪块土地,可以直接灭掉便是。”
“可是那里是先皇当着文武百官赐给了二皇弟,怕是连朕也无法干预,更何况说要‘灭’。”
文靖茹笑吟吟道:“若是一个勾结外敌的罪臣,陛下还觉着自己干预不了吗?”
“勾结外敌?”夏黄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表妹,这可是砍头的死罪,你还真舍得让二皇弟背负如此罪名?”他很清楚文靖茹自小就对夏炎玥是痴心一片,即便当了忠勇侯夫人,初心也未曾改变。如今她突然这么说,夏黄玥自然觉得很是意外。
文靖茹笑道:“臣妇与他毫无瓜葛,又岂有不舍之理?只要是碍着陛下的人,臣妇愿助陛下除之而后快!”
夏黄玥心道:这个女人果然够狠,因为得不到就决定直接毁掉…这做派倒也跟自己一样!够绝!虽不喜欢这样的人,可姑且留着吧,朕还需要她的丈夫来卖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