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障 第四十九章 夜话

刘道灵闻听不禁哈哈大笑：“老弟你这就有些妄自菲薄了，其实我和盟主都很看好你，你难道没看出来他这回派你跟我来调查此事就是故意栽培你，想让你跟我多学些东西吗？”

“这个晚辈也想到了，就是怕辜负了你们老几位的厚爱。”

“你太谦虚了，其实我和盟主的心思一样，都觉得你是块材料，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这些人都老了，这次大战之后能活下几个都不好说，故此也是该提拔提拔你们这些后起之秀了。”

“您老几位的心情我都懂，只是我觉得自己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好。”

“说实话，论人品，论才智年轻一辈比你强的人不是没有，可他们各有所短，相比之下眼下还就老弟你算是最合适的人选，说句不当说的话，我们也是迫于无奈，病急乱投医啊，如今我就问老弟你一句你忍心看着我们十二宗派就此衰败吗？”

“不忍心。”

“那不结了？既然不忍心那你就得扛起这份担子，不过你尽管放心，有什么疑难尽管来找我们这些老家伙，我们一定鼎力相助。”

林云听到这里不禁颇为感动，他明白自己存在许多缺点，可难得张易之，刘道灵这些人如此看重自己，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林云当即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力为十二宗派做些什么，想到这里他的思绪不禁又转到眼下的案情，他喝了口酒，问道：“刘师叔，您看这次的事究竟是谁干的？”

“这可不好说，除了魔教，谁都有嫌疑。”

“也包括咱们自己人？”

“你看，所以我和盟主才特别看重你，你这孩子就这点好，遇到事情一点就透。”

“可您当初在汝阳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你觉得是为何？”

“怕打草惊蛇？”

“不然呢？”

林云闻听不禁有些皱眉，他也明白十二宗派名义上同气连枝，其实私底下各怀心事，刘道灵这么做不能说不对，但和自己人还要这么勾心斗角多少让林云有些反感，刘道灵也看出来林云的想法，当即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老弟你的心思我也明白，其实我也不喜欢防备自己人，可人心险恶啊，尤其是我们这些当掌门的，一举一动关系到的不止是自己，甚至是整个门派的生死存亡，有时候不得不做些违心的事，这点你可一定要有所觉悟，否则将来吃亏的是你自己。”

“晚辈明白，那您觉得我们之中谁有可能那么做？”

“那就不好说了，除了盟主，以及你，我之外几乎都有嫌疑，所以盟主才会派我们俩来调查真相，毕竟这牵扯到咱们十二宗派中是否有内奸。”

“那万一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您觉得元凶还会是谁？”

“哎呦，这就麻烦了，其实说句不当说的话，有时候我倒宁可这事是咱们的人干的，那样事情还简单些，要是外人干的，那就是说除了我们，官府，以及魔教之外江湖上又出来了别的势力，这些人这么干的目的明摆是想挑拨我们前三家互相残杀，他们好渔翁得利，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要如此咱们接下来只怕是要疲于应付了。”

林云闻听先是点了点头，接着不禁一声苦笑，刘道灵闻听不禁问道：“老弟你笑什么？”

“实不相瞒，晚辈想当年没入江湖的时候想的可好了，觉得这圈子就是白衣如雪，来去如风，潇洒飘逸，是快意恩仇，可没想到真接触了才明白满不是这么回事，大伙都在那儿勾心斗角，是争名夺利，有时想想还真挺没劲的。”

刘道灵闻听不禁是哈哈大笑：“年轻人嘛，会这么想也不奇怪，你以为师叔我乐意这么天天算计啊？到头来累的也是我自己啊，可没办法，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不是你，我某个人可以改变的了，我也希望咱们习武之人有朝一日能够不再纠结于名利胜败，多去做些造福苍生的事，不过眼下，甚至在举目可及得将来这都只能是个奢望，咱们能做的只有尽力保存武林的一点血脉，为后来者铺路吧。”

林云闻听点了点头，刘道灵这番话着实让他获益良多，也逐渐明确了自己今后该做些什么，当天晚上他俩聊了很多，一直到后半夜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之后他们抵达了距离汝阳最近的一个案发地--安平驿，承办这次对付魔教事宜的一位刑部官员就是在这里遇到的袭击，并且被生生割掉了一只左耳，驿站的人对于林云等人的到来表现得并不热情，毕竟他们平日接触的都是各级官吏，像林云，刘道灵这些人在江湖上或许名头响亮，可在他们眼里和寻常百姓并没有多大区别，而且他们觉得官府已经来详细调查过了，你们这些江湖人士又能翻出什么新花样？最后还是刘道灵出面再三说好话，对方才同意他们到案发现场看一看。

林云在这方面是外行，到案发现场转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刘道灵可不一样，来到现场后是四处勘察，看得极为细致，甚至还特意爬上了屋顶瞧了瞧，最后是站在院子里若有所思，林云见状赶忙凑了过去：“师叔，您看出什么了？”

“当时来的应该有四个人，三男一女，三个男的进了屋，那个女的留在房顶上应该是在放风，这件事明显是事先计划好的，所以他们行动很明确，一进屋就直奔目标，办完事马上离开，这点从屋内外的脚印可以看得出来，一点都不乱，给人感觉似乎事先演练好的一样，这帮人的武艺其实算不上顶尖，胜在计划周密，训练有素，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林云闻听不禁暗自吃惊，心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自己也在现场转悠了半天，除了大致能确认进屋的有三个人之外别的是一点没看出来，没想到刘道灵居然能解读出那么多信息，接着他不禁问了个关键性的问题：“能确认对方的来路？”

“不行，这帮人活干得太利索，留下的痕迹太少，所以看不出究竟是哪派的。”

“不过他们当时自称是魔教的，如果真不在乎显露身份没必要如此遮遮掩掩，这是不是证明他们在撒谎？”

“不一定，万一是魔教故布迷阵呢？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魔教那些人玩这套可是行家。”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找目击者再问问。”于是林云等人又找到了几个当时目击案发过程的驿卒询问情况，得到的信息和刘道灵之前推理出来的大同小异，其实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这些人对于当时的情况也并非十分清楚，调查到了这一步顿时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