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是江湖 第三章 营地

进入营地后，查克等人先去带山羊回厩，让乔治和伊莲等他们。百无聊赖的乔治环视着四周，仔细的观察着这个营地。

强盗营地面积不大，里面大多都是木质建筑，只有最中间的两座高大的房屋是木石混合的。营地的左边是两排小房子，右边则是羊厩。羊厩附近的空地上堆着许多圆滚滚的木材，还有几个男人正在周围劈柴。

左边的房屋前的空地处有几个男人正悠闲地围着烧着水的土炉灶晒太阳，另一边还有女人们晾晒着衣物。

不少强盗们打量着乔治，这些目光或是好奇，或是不怀好意，不过乔治并不在意。突然，他觉得一道有如实质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他转身望去却没看见什么人。

“乔治先生，怎么了？”伊莲的小手握住他的食指，轻轻地拉了拉。

“没事。”乔治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

过了一会，查克为首，四个笨蛋从羊厩的方向过来了。查克朝着伊莲和乔治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跟上，便冲着营地中间的房屋走去。想来这就是所谓的“英雄厅”了。

房屋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铺着熊皮的座椅前和一个戴着兜帽的黑袍人交谈。乔治和伊莲安静地跟着查克，站在房间中间。

“莫特老大，伊莲小姐来了。”

“哦！美丽的伊莲小姐，您来了。前两天我才听说李特爵士带人进入深山了，没人照顾您，所以就想请您来做客。希望您原谅我冒昧的行为。”高大的男人上前两步，一脸笑容的说道。他看起来就像是天生爱笑的那种人。

“对了，这四个蠢货没有冒犯您吧？”

听到这话，查克脸色变得很僵硬，他没想到莫特真的是要邀请伊莲。他紧张地望向小姑娘，心里祈求她别把自己捆她的事儿说出来。

一脸看着神色紧张的查克，抿着嘴笑了笑，说道：

“虽然他们笨手笨脚的，但还算有礼貌。”

查克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这位是？”莫特依旧挂着笑容，他看着乔治问道。

“只是乔治先生，他是我爷爷的朋友，昨天才到山里。我听说您邀请我做客，就请他一起来了，您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呢，李特爵士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会好好招待乔治先生的。”

莫特依旧笑容不变，只是他的眉毛微微的皱了起来。但很快，他就调整过来了。不过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被乔治看在了眼里。

这时，先前与莫特交谈的黑袍人也走上前来。他对着莫特耳语了几句，莫特便对伊莲说：

“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做，就不能招待您了。先让查克带您和乔治先生去住的地方吧。”

说完，莫特就和黑袍人转身走向了二楼的楼梯。

之后，乔治和伊莲被安排到了一间木屋中，莫特让查克他们送了些水、果子和肉干过来，并告诉他们中午会有烤肉宴会。

艾伦还专门给乔治带了些衣物，但乔治的身材过于高大魁梧，所以最终这些衣物也没派上用场，艾伦还有些不好意思，认为慢待了乔治。

乔治看着这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忙忙碌碌的进出，觉得这家伙确实算不上是什么坏人。看来这地方的强盗确实与众不同。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乔治问伊莲。

“这些肉干真硬。呃，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我爷爷来接我好了。”伊莲喝了一大口水。“我还以为莫特会把我关起来。”

“风平浪静，这是好事。”

“呵……啊。我有些困了，那些笨蛋太早叫醒我了，我要睡一会。”伊莲打了个哈欠，爬上了床铺。

乔治帮她把窗帘拉上，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闭着眼睛的乔治开始觉得身体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浮现。

仿佛是有一条条轻柔的丝线凭空出现，在他身体上轻柔的围绕着，并迅速地编织成网。

虽然这感觉就像春风一般轻柔，但乔治还是本能的觉得不安。他想要挣脱这种感觉，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像一座石像一样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糟了，一定是被超凡力量袭击了！乔治想着。

果然，他身上的网越来越密，越来越紧。原本轻柔的感觉变成了无比沉重的压迫感，这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乔治并不陌生，他还记得三年前李希对他进行心智剥夺时，自己的体验与现在类似。

我已经从过去挣脱出来了，怎么可能再被人控制！乔治内心怒吼着。他更加用力的抵抗着压迫感，在他的挣扎下，椅子发出了刮擦地板的声响。

这让乔治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只要再用一点力，他就能挣脱出来。

只是，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在越来越强大的压迫感下，乔治觉得自己裂开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被压在重物下的水果，有什么东西顺着破裂的表皮从身体里流了出来。

随着这个感觉的出现，压迫感消失了。此时的乔治只觉得自己身上轻飘飘，软绵绵的，仿佛飘在云端。

椅子脚摩擦的声音停止了，乔治睁开了眼，他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了床边。他望着伊莲恬静可爱的睡颜，缓缓地伸出了手掌。

……

英雄厅，二楼的某个房间里。

房间里充斥着纯粹的黑暗，虽然窗户大开着，但明媚的阳光却好像故意避开一样，没有一分一毫洒进来。

房间里，黑袍人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一枚圆形的徽章，口中念念有词。而莫特则老老实实的侍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黑袍人停止了言语，并郑重的将徽章收进心口的袋子中。

“克伦克牧师，成功了吗？”莫特盯着黑袍人问道，房间里的黑暗丝毫影响不到他的视线。

“神术很顺利。”黑袍人暗哑的嗓音响起，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了一丝疲惫。

“太好了！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强，应该没问题吧？”

“哼，一个野法师罢了，用支配之网对付他不过是大材小用。”克伦克牧师笃定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这种家伙，明显只会用生长法术强化身体，像他这样没受过教育的超凡者我见多了。”

“我相信您的判断，但我还是觉得那个男人很危险，他给我的感觉就像野兽一样……”

“聒噪的蠢货！你是在质疑我吗？”克伦克牧师大发雷霆的打断了莫特的话语，他有些莫名的烦躁。

“不，我怎么敢。”莫特惶恐的说着，牧师突然的呵斥让他心中不安。

“你敢质疑我？你敢质疑我主的力量？”黑袍人心烦意乱，这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发泄。“受罚吧，蠢货！”

随着他的话语，莫特突然倒地。

“啊！饶恕我，饶恕我！牧师，饶恕我！仁慈的主，饶恕我！”莫特惨叫着，在地板上抱头翻滚求饶。他的身上传来了强烈的痛感，就像是被无数条毒蛇同时撕咬。

仅仅是几秒钟时间，原本高大强壮的强盗头子莫特就被痛苦折磨成了一滩烂泥。他双目无神的蜷缩在地板上，浑身都被汗液浸湿，嘴角间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涎水。

“众生皆为我主之仆，不可质疑，不可背弃，不可亵渎！莫特，谨记。”黑袍人看着莫特的惨状，心中快慰地说道。

“来跟我诵经，向主忏悔。”

四肢无力的强盗头子赶快爬起调整姿势，跪伏在黑袍人座椅前的地板上，并将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跟着黑袍人诵念着经文。

“赞美我主，您是苍穹之铁幕，您是威权之手，您是暗影之行踪，您是至真至善……”

伴随着二人的吟诵声，莫特觉得自己身上的痛苦在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放松、温暖的感觉，就像是泡在浴缸中一样，让他不禁沉醉其中。

慢慢的，他忘了自己刚刚才承受过的痛苦，忘了克伦克牧师带给他的恐惧。他吟诵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狂热。

直至吟诵结束，他还沉浸在经文的回响中，回味无穷。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主的身影，那身影高大伟岸，无比的崇高威严。

“嘀……嗒……”

忽然，有水滴声传入了莫特的耳朵，将他从回味中拉了出来。他突然想到，牧师刚才好像并没有和他一起吟诵完整部经文。他不知道虔诚的克伦克牧师为何如此亵渎神明。

“牧师。”

莫特低着头，轻叫了一声，但没有回应。这时，一颗温热的液滴摔碎在地，溅在他的脸上。他用手抹了抹，只觉得指尖处传来略微粘稠的触感。

“牧……牧师。”

莫特觉得有些不对，他鼓起勇气，直起身子，望向克伦克。

这时他才发现，一身黑袍的牧师正身体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双手低垂。他的额头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手指粗细的血洞，鲜血正从中潺潺流出，并顺着衣物、椅子滴滴坠落在地。

莫特瞪大着双眼，一身冷汗的坐在地板上，阳光照亮了他脸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