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君是看着中长秋用玺的,方寸大小的白玉玺,上饰螭虎纽,印在青泥上,再抬起时,青泥上便赫然显出“皇后行玺”四个篆文。
将玺重新收起,一旁的中宫尚书才将诏书交予郭穰。
郭穰与私府属吏带走了五笥籍册。本就情绪低落的皇后在他们离开后更是一言不发了。
中宫侍御都有些担心皇后的心情过于压抑而影响病情,便一个个都挖空了心思,想让皇后放开心怀,却因为说话的人太多,而让兮君不耐烦地皱眉。
“噤!”兮君的声音并不高,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安静下来之后,兮君便起身回了内卧,同时摆手示意诸侍御不必跟随。众人只能低头,等皇后走过屏风,才抬头交换眼色。最后,一干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皇后傅母的身上。
众目睽睽,皇后的傅母再不甘愿,也只能轻手轻脚地往内卧走去。
皇后的傅母的确不愿意掺和这件事。
——皇后为何心情不好,所有人都知道<a href=" target="_blank">重生之男神追妻忙</a>。
——只秩位比二千石更高的人才能戴三梁进贤冠。除了列侯,便是丞相、大司马与御史大夫了。
——若是寻常列侯,皇后谒君,自当回避。此时,此人毫无回避之举,便必然是奉诏相见。
……此时……
——皇帝会让她见谁呢?
兮君不过稍稍思考了一下,便想到了此人的身份。
——除了那位新任御史大夫……还能有谁……是她应该见的?
王没有想到,皇帝之前让小黄门出去,竟是召见了皇后。
虽然汉制并不禁止皇后见外臣,但是,毕竟内外有别,若非特殊情况,一般来说,朝臣是不会有机会见到皇后的。
兮君没有再看御史大夫,而是对皇帝低头道:“陛下见御史大夫,妾稍后再觐见。”
“不必。”刘弗陵轻声道,“皇后且坐。”
说着就有黄门过来为皇后引路。
与往常一样,黄门将皇后的坐席设在幄内的左侧。
进了幄帐,兮君稽首行礼之后,才在漆秤上坐下。刚坐下,刘弗陵便将漆几上展开的一份简册转向皇后:“这是御史大夫呈上奏书。”
兮君没有看,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刘弗陵。刘弗陵也没有闪躲,而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皇后,却也没有收回简册的意思。
“陛下,此非妾当阅。”兮君看着刘弗陵,认真地拒绝。
刘弗陵挑眉浅笑:“有何不当?卿且一览。”
皇帝笑了,兮君也勾了一下唇角,没有再拒绝,低头看了一下简册,随即抬头,道:“妾识字不多,不懂此文。”
刘弗陵微微眯眼,并没有拒绝,而是用手指着简册上的字,一个一个念给听:“丞相臣千秋,御史大夫臣昧死上言,左将军安阳侯桀、车骑将军桑乐侯安、御史大夫弘羊皆数以邪枉干辅政,大将军不听,而怀怨望,与燕王通谋,置驿往来相约结,交通私书,共谋令长公主置酒,伏兵杀大将军光,征立燕王为天子,大逆毋道。臣千秋等与列侯、吏二千石、谏大夫、博士等议:《春秋》曰‘臣毋将,将而诛’。今桀等罪重于将,谋反形已定,所见书印图及它逆亡道事验明白,罪当要斩,其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使天下明知臣子之道,毋敢复有邪僻背畔之意。”
对这个结果,兮君一点都不意外。等天子说完,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依律当如是。”
刘弗陵嗤笑:“皇后不通此文,竟知律?”
兮君抬眼看了一下皇,随后便垂下眼,道:“妾问过詹事、大长秋。”
刘弗陵语塞。
朱幄外,王不由动容——这个年仅九岁的皇后竟能如此平静……
“中宫贤明,汉之幸矣。”王伏首言道。
刘弗陵不由皱眉,扯过简册,语气也焦躁了许多:“朕倒是忘了,上官家只有左将军与车骑将军为皇后至亲。”
兮君低着头,没有吭声。
王有些看不下去了——皇帝这般为难皇后,算什么事?<a hr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