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霍光的手书,张安世愣了好一会儿。
——什么事非得到大将军幕府商议?
——军务?
——他是右将军,虽有屯兵权,但是,也受大司马大将军的节制<a href=" target="_blank">[韩娱vi]胸大有脑</a>。
“按例,御史大夫当迁丞相。”张安世中规中矩地回应霍光,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纯粹是试探。
“敞……”霍光皱眉,似乎对杨敞迁为丞相极为不乐意。
张安世更奇怪了:“杨君行事确有过于谨慎之嫌……然其对大将军……”
张安世陡然收声,没有敢继续为杨敞进言。
——不是霍光有什么反应了,而他忽然想起来杨敞做过什么事了!
——当年,上官家的阴谋是直接针对霍光的,杨敞却怯懦避事,竟然避而不报……
——若说霍光没有心结……
——反正他是不信的。
尽管不信,但是,看了看霍光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为杨敞说话而有什么不悦或厌恶的意思,张安世略一思忖,便又说了一句:“杨君实有不足,然大将军亦不需君侯有为……”
——霍光本来也不需要多么勇于任事的丞相,不是吗?
张安世与霍光一贯交好,倒是不需要太过顾忌言辞,大可以直言,不需特地说得多么委婉、隐晦。
霍光也没有否认,挑了挑眉,半晌才微笑着道:“往日……的确不需……”
张安世不由一怔,看着霍光,好一阵儿都回不过神来了。
——霍光这话……什么意思……
——往日……
——难道……现在需要?!
——可是……现在需要……又是为什么需要?
——有什么事……霍光需要丞相出面?
……
张安世蓦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当即就打了一个寒颤。
“……大将军……”张安世颤着声道,“上……已疾甚……”
霍光一愣,随即就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上乃先帝所立。”
张安世的心顿时落回了原位,轻吁了一口气,才陪着笑道:“臣过矣。”随即又道:“臣愚钝,不知大将军欲丞相何如?”
这一次,张安世不是试探,而是真的想不通了!
——除了涉及皇帝的……某些……事情,霍光需要借别人的口去说某些话,借别人的手却做某些事,其它的……有这种必要吗?
这么多年下来,张安世早已看明白了,霍光是不乐意自己的名声染上一丁点瑕玼的!
——倒不是霍光多么虚荣,而是因为需要。
——作为先帝遗诏指定的顾命大臣,霍光所有的权力都来自于先帝,而先帝之所以指定他为辅臣的第一人,则是相信他的品行与才能!
——品行是很重要的。
——只有他的品行毫无瑕玼,他才有底气用先帝之意,临朝秉政!
——而其他人……也无法指摘他代天子摄政的行为!
……
——正是因此,霍光绝对不能在某些事情直接开口<a href=" target="_blank">霉女证道</a>。
——的确,在某些事情上,丞相称病……很可能让别人误解!
——不过,若是丞相称病后,很快就薨了……自然……没有人会多想的!
……
——到时候,没有丞相,霍光自然只能“勉为其难”地主持大局……
——没有人能说什么!
……
——这个选择是理所当然的。
……
将所有的事情都思忖了一遍,张安世低下头,很认真地进言:“既然如此,臣以为,杨君以将军属吏渐至御史大夫,将军不可因一时之得失令众臣寒心。”
霍光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话。
张安世停顿了一下,又道:“且……大将军秉政,依常例行事,天下莫敢有议。”
——这一句才是重点。
听完了张安世的话,霍光的神色更显沉重,但是,他久久都没有开口,倒是让张安世有些拿不准了。
——难道霍光……并不在意这些?
——只是……单纯地想报复杨敞?
——不至于吧……
张安世心里七上八下的,良久都不能平静,直到霍光开口。
“我原欲以幼公为相。”霍光忽然说。
张安世一惊,竟脱口而出:“不可!”
霍光轻笑:“幼公亦不愿。”
张安世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不乐意杜延年成为百官之首,而是杜延年真的不合适。
——杜延年与霍光太过亲近,对公卿百官来说,杜延年的话根本就是霍光的意思!
——杜延年若是为相,固然能够与霍光配合默契,但是,那种示天下以无私的效果就没有了!
看着张安世的模样,霍光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抿了抿唇才道:“幼公言……齐大非偶……”
“噗!”
张安世一个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他杜延年可真敢说!
好一会儿,等张安世的笑意过了,霍光才道:“既然君与幼公皆如此言……吾从之。”
张安世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霍光道:“若以敞为相……我欲封君列侯。”
张安世顿时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