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在厨房里忙活半天,除了咸鲜的肉饼,熬了很多白粥,几个人都消耗了很多体力,吃的相对就多了,一部分给林氏送过去后,剩下的全是他们几个人的。
等她做完早点,走到院子里时,三个人还没有跑完,倒是岑子惠有已经在站在一边,时不时走动一下,免得因为跑太多而抽筋。
谢知礼放下书,自觉起到了督促的作用,“他们还有两圈才跑完。”
正好路过的顾清明听到他说话,脚步虚浮,连看一眼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必须集中精神,不愿意在别的事情上浪费一丝的力气,不过他还是记住了谢知礼今天的话,他可没有忘记,傅卿说过等谢知礼脚伤好了,也是要跟着一块儿学武的,到时候他开始跑步,别怪他们哥几个心狠手辣!
谢知礼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记住了,此时还在跟傅卿说话,“那位是……”
他都忘记问岑子惠是什么人了。
傅卿让岑子惠蹲马步,边纠正她的动作,边道,“忘了介绍,惠惠,这是我相公,谢知礼。”
岑子惠因为蹲马步,面容扭曲,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锻炼过,刚跑完十圈,又要蹲马步,脚上什么力气都没有,必须得用老大的劲儿才能够不一屁股坐在地上。
听到傅卿的介绍,她勉强分出一个眼神给谢知礼,“我、我姓岑。”
别的是再没有力气多说什么了。
谢知礼看她这样,贴心的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迫不及待让青竹给他盛了碗白粥,配上肉饼,咸鲜又爽口,哪怕是天没亮就起来看书,他也不觉得有怨气了。
肉饼的香味自然散发,整个人院子都仿佛能够闻到。
跑到怀疑人生的三兄弟终于跑完最后一圈,三人勾肩搭背,互相搀扶着走进院子,就看到谢知礼捧着碗吃的高兴。
“谢知礼,你居然自己吃起来了!”
“太过分了!”
罗吉瑞深感不平。
顾清明和孙少渊都懒得说话,眼神却盯着谢知礼,意味不言而喻。
谢知礼无视他们的眼神,吃完了手上的肉饼,又伸手去拿下一个。
“你不准吃完了!”罗吉瑞对着吃的,力气涌上来,赶忙要过去拦他。
眼前的人影一晃而过。
罗吉瑞下意识停下脚步。
傅卿站在他跟前,“放心,我帮你们都留着,管够,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得先活动一下身体。”
他们平时都没有这么大的活动量,如果不活动开关节,第二天就会起不来了。
傅卿告诉他们动作要领,手把手一一进行纠正。
三个人都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有气无力的跟着傅卿活动身体。
好不容易活动开了,傅卿开口就让岑子惠停下来去洗漱,换一身清爽的衣服就能来吃饭了,他们却还得蹲马步,几人哪儿能受得住,罗吉瑞委委屈屈的闻着饭香,身为罗家最受宠的儿子,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有心想闹腾,但那天傅卿矫健狠厉的身手浮现在眼前,他哪儿敢开口反抗啊。
再者,他们刚才也都看到了,岑子惠这么个小姑娘都蹲过马步了……
他们三个大男人,又怎么能做不到呢?
然而,理想总是美好的,岑子惠能够在跑完步以后蹲马步,是因为她有底子,练过多年,地盘没有这么不稳,可他们三个人根本没有锻炼过,各个马步都蹲的歪七扭八,傅卿只能多说两句。
“全部站好!”
“两腿平行,脚间距离三个脚掌。”
“脚尖平行向外站好。”
“背挺直,缓慢下蹲。”
“噗通。”
三人下蹲的时候,全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闹了个大红脸。
三个人连忙爬起来。
院子里其他的下人看在眼里,想笑又不敢笑,各个脸都憋的通红,有的憋不住,只能尽量低头,免得被几位少爷看到,到时候他们都屁股开花了。
其他人不敢笑,谢知礼却没有这个顾忌。
他笑得前仰后合,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三人怒目而视,他却仍然在笑,直到傅卿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饱含警告的意味,他才勉强止住笑意,却仍然时不时的突然发笑,脸都笑红了。
他们今天肯定没法蹲好马步,傅卿就让他们背靠着墙,脊背紧贴在墙面,以半蹲马步的偷懒方式,免得他们马步姿势还没有蹲好,屁股就先摔成两半了,就这样靠了半个时辰,傅卿终于松口让他们去洗漱。
几人根本连路都走不动,小腿直打颤。
见状,傅卿就让他们的书童把他们扶到客房去洗漱。
等他们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排队过来吃早点时,岑子惠也差不多梳洗完毕,她素面朝天,未施粉黛,脸颊却是红彤彤的,宛如上了胭脂一般,惊艳四座,只不过活动了一个早上,宛如饿死鬼投胎的三位少爷,根本无心欣赏这样的美人儿,更没有怜香惜玉礼让的想法,直接一哄而上,围着大锅就开始吃东西。
好在傅卿有先见之明,提前把她的早点盛了出来。
岑子惠冲她感激的笑着,捧着碗,小口喝粥,举止优雅,很是让人赏心悦目。
傅卿心情颇好,不过她的好心情也没有持续多久,门房一路小跑过来,脸上还有些尴尬和紧张,“少奶奶,有一位自称是您母亲的人,说是来找您。”
门房没有见过傅家人。
准确的来说,傅家都算不上是谢家正经的亲家,毕竟他们是把傅卿“卖”过来的。
以谢富甲和林氏的为人,若傅家自小善待傅卿,迫于无奈卖女,他们自然会礼遇傅家,但他们早就打听清楚这家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家,索性就当他们是“卖”了女儿,婚宴上更是没有请任何傅家人过来。
因此门房压根没见过李氏,乍一听到对方是傅卿的亲娘,他免不了多问几句,毕竟谢家富贵,三不五时就有人上门自称是哪边的远方亲戚,不是骗钱就是来打秋风的。谁知道他才问了一句,那个妇人张口就骂,嘴皮子特别利索,说话还理直气壮的,一口一个他仗势欺人,说是要让傅卿打他板子。
门房着实觉得没有底气。
真要是打秋风的穷亲戚,哪儿有这种脾气?
他怕对方真的是少奶奶家的亲戚,连忙跑进来禀报,心想这要是真的,那位妇人和傅卿的脾气可是一点不像,傅卿宽厚待人,对他们都温声细语的,根本不像那个妇人这么趾高气扬。
“你说谁来了?”谢知礼突然问道。
门房苦着脸,“说是少奶奶的娘家人。”
谢知礼狠狠咬了口饼,“让他们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回门那天,他亲眼看过傅家人的德行,要是再早几天,他会很乐意看到傅卿吃瘪,可这会儿了,他巴不得傅家人滚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也好眼不见为净。
门房看向傅卿。
还是要她说了算。
傅卿没觉得意外,回门的时候见识过傅家的不知好歹,她不认为那天闹翻了,她们就会知难而退,人性都是贪婪的,以往不被重视的女儿忽然能够给他们带来想象不到的庞大利益,这块肉就放在眼前,吃不到怎么会甘心?
傅家人能够忍这么多天,她已经觉得很意外了。
傅卿问道:“他们来了几个人?”
门房比了个二,“就来了两个人,一个妇人一个看着还是个小姑娘。”
那就是李氏和傅明珠两人。
傅家人就算全来了,再拉上那些个年长的长辈。
所有人加起来在她眼里都没有任何的分量。
人来了也没用。
不过这次不把他们打发走,下一次,他们还是会来。
傅卿想了想,“带他们去前厅……”
谢知礼摆摆手,“去什么前厅啊,就直接把他们带进来吧,我们人多,他们欺负不了你。”
欺负两个字一出来。
其他人下意识看向谢知礼,脑门上恨不得冒出几串问号。
在座的谁还能欺负的了傅卿?
她可是把他们镇上四霸治的服服帖帖的,天没亮被迫起床,跑了十圈步,又摔了个屁股蹲儿,此时坐在这里吃饭还觉得屁股疼呢。
相比罗吉瑞等人的灵魂质问,岑子惠担忧的看了眼傅卿。她感触更深,亲人离世,全家只剩下她一个,哪怕还有旁人护着,她也知道自己的依靠不在了。若是亲人在世,却如吸血蚊虫一般,那种滋味更是难受。
傅卿本来就不在乎在哪里见李氏,既然谢知礼开口,她也承他的情,“就把她们直接带过来吧。”
门房应了声,赶紧出去带人。
他也不怕那个泼妇告状,少奶奶行事公平,子虚乌有的事情她也不会平白冤枉人,不过瞧少爷和少奶奶的态度,明显是不待见那两个人的,听说少奶奶是被买回来的,如今那家人再上门,恐怕是看中了谢家的荣华富贵。
要他说,像少奶奶这么好的人,就应该有这等福气呢。
门房摆正心态,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少奶奶请二位进去。”
李氏冷哼一声,恨不得把下巴抬到头顶上面,“狗眼看人低,一会儿非得在卿卿跟前好好说说!”
她拉起傅明珠就往里走。
李氏往前走了两步,见没人引路,又立马回头,大声骂道,“有没有眼色啊!赶紧的,前面带路啊!”
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