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顺嘴说道,“是啊,让珠珠帮你吧?你哪儿会做饭啊!”
以往在家里时,傅卿得下地喂鸡鸭还得打扫做饭,样样都是她的活,要是动作慢点,还会被嫌弃。
但也是因为赶时间,傅卿做的饭只能说可以入口,向来不会费心思,加上油盐又贵,李氏恨不得在旁边看着她放,生怕她放多一点,浪费这些好东西,所以做出来的饭菜常常没什么味道。
傅明珠对自己的手宝贵的很,很少做饭,但做饭的味道却比傅卿要好的多。
她知道李氏的想法,她也想留在傅家,哪怕是勾引不了谢知礼,别的男人也是可以的,她和李氏一样,认为和谢家相交的总是不会差到哪里去,刚才那几个人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如果不是这样,她根本不愿帮傅卿做饭,生怕油烟熏坏她的皮肤。
听到她们自告奋勇要帮忙,傅卿挑眉,“不用了。”厨房都会被她们给污染了。
她的拒绝,李氏只当她怕自己的地位不稳。
毕竟傅明珠从小就被她惹眼,又受欢迎。
李氏心里得意,嘴上还是劝说她,“卿卿,珠珠也是想要帮忙,做妹妹的这一片心,你还能拒绝不成?”
“行了。”
傅卿冷声道。
她懒得和李氏上演这种母慈子孝的场景。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一次性给我说清楚了,”傅卿往前走近,“免得下次连谢家的门都进不了。”
她说的很不客气,这话摆明了说给李氏听的。
按照今天的情形,如果她执意不让她们进门,她们是真的连门都进不来。
李氏气的哽在原地。
傅明珠连忙扶着李氏,“娘,你怎么样了娘?”
她焦急的看着傅卿,“姐姐,你怎么能这般跟娘说话?娘常年操劳,身体本就不大舒服,如今就是强撑着来看你的,你快给娘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李氏也就是一时间被气到了。她身体好的很,本来还想说自己没事,让傅明珠别大惊小怪的,但听到后面,她沉默没说话,总得找机会和傅卿私底下相处,这也是个好借口。
她们的借口这么仓促拙劣。
傅卿一眼就看穿了。
她冷笑,“操劳过度?自打我垫着凳子够的上灶台,家里哪样活不是我做的?”
李氏脸色一僵。
傅明珠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姐姐,你少说两句吧。”
她们以为傅卿在谢家多少会有所顾忌,毕竟双方要是撕破脸皮,丢脸的也是她,哪个女人不注重夫家对自己的印象?要是惹的婆婆不喜,日子可就难过了。
偏偏傅卿根本不在意。
她非但没有退一步,反而步步紧逼,“我在傅家的时候就说过,当年为你们做牛做马的傅卿已经死了,如果想把日子过下去,就别随意乱攀关系,否则……”
她眼里杀意立现。
在原本就凌厉充满压迫的气场衬托下,仿佛随时能够提刀杀人一般。
傅明珠吓得手一抖。
李氏也僵在原地,却仍梗着脖子,生硬地问道,“傅卿,再怎么样,你也是我生的!难道你当真能把我杀了?你还要不要做人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嫁到谢家,你骨子里也是傅家的血,你姓傅!”
“姐姐,你快说点好话,别和娘置气了,”傅明珠适时的服软,“娘也是迫于无奈啊,哪儿有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娘也是为了你好,至少你现在过的比往日都要舒坦。”
可不是吗?
她傅明珠不就是羡慕这点?
本来以为是个火坑,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傅卿冷笑,还真把她当傻子,她站定不动,“所以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赖都给你们讲全了,绕了这么大圈,费这么多功夫,仅仅是为了来奚落我?让我忆苦思甜?”
她想弄清楚傅家人的目的。
李氏却以为她是怕了,这年头讲理的拼不过不讲理的,耍横的玩不过不要脸的,她能够撕破脸,傅卿却是不行,只要她豁得出,最后退让的人一定是傅卿。
毕竟谢家不是傅卿做主,她得顾忌着自个儿在谢家的脸面。
见傅卿退让,打了一棒也给颗甜枣,李氏的态度缓和下来,脸色也没这么难看了,“这就对了,一家人写不出两个姓来,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娘,还能够害你不成?家里人也是为了让你过的很好不是?哪儿有盼着你过的差的。这几天都在说镇上要办一个新的学堂,还是朝廷的当官的人来教,可是真的?”
傅卿瞬间明了。
敢情李氏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由谢家出资兴办的学堂,名头早就打出去了,只要是十七岁以下的童生都能够来考试,又免了束脩,能够吸引周围不少的读书人,虽然童生难考,可几个镇子加起来,老的少的也有几十个人,老的是不能入学了,年轻的却有些希望,这些希望里,可不包括傅鸿信。
按理说,傅鸿信启蒙早,傅家虽穷,也舍得在他读书上花钱,每月的纸笔墨水书籍都花费不少银钱,偏傅鸿信没有读书的天分,也就能够认得几个大字,要说出口成章张口赋诗,那是万万不能的,他今年也有十五岁了,别家读的好的,也会试试下场,唯独他一推再推,没有要下场的意愿。
傅卿看的分明,他是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愿意下场呢。
要是考得太差,很多学堂都会自觉劝退,到时候他还得下地干活。
李氏为了小儿子能够读的好,也是煞费苦心。
她说的对,哪儿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傅大和李氏对傅鸿信和傅明珠千疼万疼,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他们两兄妹,至于傅卿,也只有利益上是喜爱的了。
“原来就是为了傅鸿信上学堂的事情。”
傅明珠做恍然大悟状。
李氏见她说的这般轻松,正想说明天就让傅鸿信来入学,就听她说,“明个儿就是考试,让他直接去考试不就成了,通过就能上私塾,免束脩,大家伙儿不都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
傅鸿信若是能够通过考试,她还会过来求人吗?
傅鸿信连个考试资格都没有!
李氏瞪着她,不信傅卿连这点都不知道。
傅卿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看李氏跳脚,她就觉得开心。
“傅卿,你就这么不待见你兄弟?看不得他好?”李氏厉声问道。
傅卿点了点头。
她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李氏和傅明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当然不待见,傅鸿信若是可造之材,哪儿用得着你们这么费力找门路?他也有十五了,读书读了九年,你问问他有多少字是认的全的?恐怕都没有傅明珠认的多!”傅卿毫不留情的嘲讽,“一个酒囊饭袋,也就是你这个愚蠢的人才把他捧在手心当宝贝,你要疼要宠,那是你的事情,别把这事儿推到我身上。”
“你、你、你……”
“别给我指指点点,我早就把话给撂下了,傅家的事情与我无关,你非得找上门来讨骂,我有什么办法?我告诉你们,傅鸿信有本事考进私塾,那是他的本事,若是没有,趁早认清自己,省点银钱回去种田吧!别一天到晚事事儿的,一口一个血亲,一个长辈,李氏,你在卖女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姐姐……你真的误会了。”傅明珠试图挽尊。
傅卿哪儿会给她这个机会,她一开口,就直接把炮火对准她,“我还真当不起你一声姐姐,你跟着李氏过来,无非是想要借着谢家的东风,在这儿住一阵子,找个如意郎君不是?刚才那些人,一个是顾县令家的儿子,一个是布防老板的儿子,一个还是家缠万贯的富商之子,你看中了哪个?我告诉你,哪个都没用,你不就是嫌弃谢知礼名声不好,怕入了火坑吗?如今他们四个跟亲兄弟一样,还是镇上四霸,名声都好不到哪里去,你又想嫁了?”
“我……我没有……”傅明珠下意识想否认,心里的念头全被说中,她脸涨得通红。
“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傅卿随意的摆摆手,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这些话我在傅家的时候就说过了,我再给你们说一遍。”
“傅卿早就死了。”
“你们几个人省省心吧,我懒得对付你们,但你们要是欺负到我头上,别说是流着一样的血,哪怕你们跟我长得一样,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傅卿微微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
李氏和傅明珠怎么都没想到,谢知礼他们虽然离开,可还有一大帮下人在呢,傅卿竟是一点都不避讳人,那些话就跟刀子一样割在她们身上,把所有隐藏的丑陋的心思一点一点揭露出来,让她们无所遁形。
其他人的目光足以让她们挂不住脸面。
李氏气的脸色发青,恨不得一个巴掌扇死傅卿。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还真这么做了。
她快步上前,抬手就朝着傅卿扇过去。
“娘……”傅明珠惊呼一声,仿佛是真的怕傅卿被打一半。
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站在原地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