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打发了傅家母女两人,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反而是林氏听说傅家来人了,在院子大吵一架,怕傅卿想不开,还专门腾出时间来安慰她,带了一整套的头面,说是自己出嫁时从娘家带的,现在年纪大了,不太合适戴。
傅卿笑眯眯的收了,只说让林氏不要担心,她早就看明白那家人是个什么德行了。
林氏看她真的没受影响,放心了不少,便带着刘嬷嬷走了,今天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处理。
林氏离开,傅卿就让青柳去打听一下傅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得早点做好打算,以傅家那些人的德行,若是在镇上活不下去,肯定也不愿意回村里受人奚落,少不得还得动歪脑筋。
傅卿猜的一点不错。
李氏母女一回家,傅鸿信就从房间里出来。
“娘,怎么样?姐姐愿意帮忙吗?”
只要上书院,他就可以进一步去谢家借住,毕竟他和姐夫是上同一个学堂的人,还能一起互帮互助。
傅明珠看到他的脸,就猜到他的想法,不过却没有表露出心里的嘲讽来,一切都由李氏来说。
李氏提起这个就恨,“别提了,那个丫头现在油盐不进,直接让人把我们给赶出来了,一下子摔在大街上,丢死人了!她都不怕闹,说我们去一次,让人撵一次!”
傅鸿信觉得不可置信,他看向傅明珠。
傅明珠点头,伸手给他看伤口,“都擦伤了。”
提起这个,李氏顾不得骂人,赶紧拉着她的手,“快,我们去洗干净了,回头落了疤,可就没有贵人喜欢了!”
李氏骂骂咧咧地拉着傅明珠去清洗伤口。
傅鸿信在边上站着,脸上殷勤不定。
他们在镇上买的房子太小,总共就两间房子,李氏和傅大住一间,傅明珠也在他们房里拉了一个帘子,他就只能和傅鸿达挤在一个房里,比起村里的时候他一个人住一间,还专门弄了个小书房给他,根本没法比。
这几天下来,傅鸿信觉得无比不自在。
白日里还好,傅大和傅鸿达都会出去找零活,毕竟生意没有做起来,总不能坐吃山空,可两人也就是会点木匠的活计,以往还有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会来找他们打点家具,镇上根本没人认识他们,而且又有专门的木匠铺子,打出来的家具很是精细,款式又多,其他人根本看不上他们的手艺,这几天下来也就是打了小件的东西,加上木材费,顶多就赚了几十个铜子。
但每次回来,傅鸿达都一身汗臭味。
傅鸿信喜欢干净,每天都要让李氏烧热水洗澡,房里多了个傅鸿达,满屋子都是难闻的汗臭味,比他们之前下地的时候还要浓烈,他很是受不了。
只是李氏和傅大的房里挤了个傅明珠,傅鸿达再去也不合适。
他急于找个好法子,能够把空间腾出来,这样一来,能够搬到谢家,享受下人服侍的待遇,是再好不过的了,没想到李氏连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
这条路不成,他还得另外找法子。
这几天,他特意打听了一番,都说谢知礼是出了名的喜欢逛青楼,他可以去守株待兔。
他就不信了,谢知礼这样的人真能看得上傅卿吗?肯定也是被逼无奈,心里怎么想还不一定呢!
傅家人各有各的心思。
青柳也打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回来跟傅卿回禀。
“他们搬到镇上后,和邻里有不少矛盾,我差人过去打听的时候,很多人都不待见他们,说李氏天天把眼睛放在头顶上,说您是她女儿,日后谢家的一切都是她孙子的。”
“……”
这的确像李氏会说的话。
“其他人根本不信,前几天李氏好像捣腾了什么生意,做了一些吃食,也没人买,浪费了一个木制的车,租的摊位也转租了。”
青柳还打听了傅家人来镇上以后的举动。
每日光是花在吃食和柴火上的钱就不少,还要给傅鸿信买纸笔,说是村里的那家学堂的老师教不好,还想另外换一家,到镇上来读书。
傅卿点点头,难怪李氏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这几日镇上要开新学堂,还是免束脩的那种,早就传遍了,李氏他们听到学堂与谢家有关联,自然就上心了。如果能够免掉束脩,一年下来也能省下好几两银子,更别提扒着谢家,日后纸笔墨一干费用,甚至连整个傅家都能够享福了。
但算盘打得再好,傅卿不想让他们享福,也没用。
“让人盯着他们,如果有什么举动提前来报。”
傅卿吩咐道。
青柳干脆应声,这事儿有林氏的支持,他们当然不缺人。
傅家暂时蹦不出什么东西来,傅卿也懒得一直盯着那几个人,有这个心思,她还不如多看看书,应对一下明天的考试。
之前林氏过来找她的时候只说她能和谢知礼他们几个人一并去考试,不过说话的时候,她脸色有些古怪,不像是坏事情,却感觉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氏不想说。
傅卿不愿逼她说。
还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等明日就知晓了。
傅卿找岑子惠一道看了会儿书,又转头做了一桌的菜,每个人都吃的尽兴,下午读书的兴致就高了,甚至听闻她们同样会参加考试,几个人兴致来了还想考考她们。
岑子惠自然不会被他们这几个半吊子水平的人给难倒。
至于傅卿……
考她的人都被她挡回去了。
想知道她真实水平,她还真怕这几个人备受打击。
第二天一早,谢富甲破天荒的没有出门谈生意,在和他们一起用过早点后,亲自送他们上马车,要不是他体型大,挤在马车里太过拥挤,他都想和他们坐一辆马车过去了。
谢知礼眨眨眼,“哪儿还用得着爹送我们去考试?”
他又不会半路跑掉。
傅卿看了他一眼,“爹办了私塾,自然是想过去看看。”
话虽然这么说,谢富甲估计还是为了给谢知礼开后门拉关系去的。
钱是谢家出的,可对方的要求也着实高,十七岁以下的童生方可参加私塾的考试,比起县学的资格都差不多了,谢富甲出钱出力又随时出人,才争取到谢知礼可以进行入学考试的资格,可能不能进的去,还是未知数。
万一谢知礼不争气,没考上。这么多钱,可不是打水漂了?还是得盯着。
马车一路通畅,顺利到了新学堂。
傅卿跳下马车,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学堂是用大块青石瓦搭建而成,不说气派,却有一种幽静的感觉,足占了好几亩地,比寻常人几进的院落大得多。正门两旁有两头石狮子,大门上方挂着“青云书院”的牌匾。
书院大门敞开,一眼望进去,绿树成荫。
“还挺大。”谢知礼第一印象就是这个。
谢富甲特意把书院的位置放在郊区,就是为了让书院能大一些,甭管得出多少钱,他早就从顾县令那边知道了这位老师的志向,对方执意辞官,就是为了教书育人,想要创办一个有名的书院,他既然都出资了,自然不会扣扣索索,索性就一次到位,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都有相应的教学场地,即便……老师还没有到位。
目前只有院长一人。
钱也花了,书院也建成了,就该招募读书人了。
他们来的不算早,很多人一大早就赶过来,平日里觉得十七岁的童生难得,只见今日进进出出的全是童生,大部分人穿着白衣青衫,背着书篓子,排队走到里面登记。
谢富甲眼睛都瞪直了。
怎么这么多人能够考上童生?!
他一直以为没几个人能够考得上,更别提他一看书就头疼,认为读的进书是难上青天的事情。
此时他也从马车里面下来,听到不少路过的读书人嘴里念叨着什么之乎者也天地道理,脑壳瓜子忍不住嗡嗡地疼起来,要不是为了盯着谢知礼,不让他偷懒耍滑故意考差,他肯定立马掉头就走。
谢知礼看了眼亲爹,用眼神询问。
谢富甲摇摇头,表示自己还能坚持。
谢知礼看他这么倔强,没有再说话,他四下张望着,想要从人群里找出他的三个兄弟。
“卿姐姐。”
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传来。
顾清明等人还没有来,岑子惠就到了。
她被丫头扶着下了马车,身边还有专人护送,这人,傅卿也认识。
“惠惠,周将军。”
岑子惠露出高兴的笑容。
周明通微微颔首,表示打招呼。
岑子惠的露面吸引了不少目光,很多人都往他们这边看来。
本来只有傅卿一个人还好,读书人也有不少是和家里人一道来的,但岑子惠长得实在漂亮,行为举止间自带的贵气,都很是引人注意,不少人都在想她旁边的周明通好福气,居然能娶到这般漂亮的美娇娘。
没人去想岑子惠也是考生之一。
岑子惠亲亲热热地拉着傅卿,谢知礼不由自主地看了好几眼,不屑的瘪瘪嘴,拉拉手有什么了不起!傅卿还背过他呢!
正想着,远处三辆马车由远及近,停在书院门口。
帘子掀开,三人各自跳下马车,正是谢知礼的三位好兄弟,同时引起了众人的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