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私下成为苏明昔的学生。
看似没有什么影响,但明面上的变化却是巨大的。
天字班被苏明昔严厉的掌控起来,他们有的人基础薄弱,便是不停的补习基础,哪怕是囫囵吞枣,都得硬生生的灌进去,这种填鸭式的灌,也是讲究方法的,换做水平次一些的先生,恐怕会让他们生不如此,而书院里的先生却都是厉害的角色,讲课绘声绘色,让人欲罢不能。
此外,他们课业也变得更加繁重。
每天要写的大字虽然从十五张精简到五张,却大大的提高了要求,不达标的,交了也相当于无效,这对他们来说是无形的增加了课业,往往要更加专注才能写好,否则哪怕写个十几二十张,也是没有用的。
天字班十个人,即便是唐玉辛和岑子惠两人,都觉得有些压力,更不用说其他的人了。
面对繁重的课业,谢知礼四人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连罗吉瑞都没有偷懒的时候了,偷懒了一会儿,晚上就只能少睡一会儿,第二日反而恶性循环。
在这种强压式的鞭策下,他们的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也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意见,只是在偶尔同窗忍不住喊声累的时候变得更加心虚,旁人只当是因为书院第一次考核临近的关系,他们却知道这是因为苏明昔收了他们做学生,怕他们考核太过难看,丢了他这良好的名声。
这种情况,唐玉辛有所察觉。
他还特意去找了苏明昔一趟,苏明昔也没有瞒他,只说是私底下收徒,他若是到场就太过显眼,容易被有心人注意到,反而是他们几个先生,在吉祥镇出入起来更为简单。
唐玉辛顿时明白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是源自哪里。
他忍不住苦笑,这与当年他被收为学生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简直就是在地狱里又走了一趟,不过现在看来,成效斐然,他再经历同样的日子,竟不觉得很是难过,日后谢知礼他们几人回想起这段日子,也会很是开心的。
唐玉辛明白了原委,便跟着众人默默努力起来,私底下,他却是对谢知礼几人越发的亲和,毕竟也是他同门师弟们了,理应更加照顾一些。
在这种强压下,书院第一次正式考核即将拉开序幕。
考核前一晚,谢知礼都有些紧张,看不进书,只烦躁的在庭院里走动。
傅卿耳朵灵,察觉外头的动静,很快就分辨出是谢知礼的脚步,便走出去。
“相公?”
“嗯?吵到你了?”
谢知礼愣了一下,想起傅卿那异于常人的听力。
傅卿笑着摇摇头,“可是在为明日的考核担忧?”
谢知礼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会紧张,都是正常的。”傅卿说道,“当年我参加第一次考核……”
傅卿停顿了一下。
她本来是想用教主和长老第一次当众对她进行考核,看她是否有资格继续担任魔教圣女的时候,她同样紧张的手足无措。
怕自己的天赋不足。
怕自己的发挥不好。
更怕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担此重任。
不过这会儿说起来,傅卿怕露馅,及时改口,“那天我做梦,梦见自己成为了武林高手,不过在此之前还得由整个江湖人士对我进行考核,我也紧张的不行,差点都醒了。”
谢知礼看向她,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想到小傅先生还会紧张?”
傅卿白了他一眼,“那是自然,若是发挥不好,实力又不足,那该如何?万一被天下人耻笑了呢?”
谢知礼脸色逐渐变得认真。
傅卿说的便是他的那些心思,但他更怕的是,自己配不上傅卿。
这些日子以来,任他如何努力,傅卿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变强,精通诗词歌赋,又有超强的武艺傍身,而他?除了谢家的万贯家财,便只剩下这张脸了。
傅卿看他这般严肃,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呀,”她突然伸手捏着他的脸,“往日里这般洒脱,竟还会为了成绩担忧?不若我阅卷时替你多说几句好话如何?”
谢知礼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脸上传来轻微的疼痛感,但他竟舍不得打掉她的手。
傅卿摇了摇头,“不说考核的事情了,考核之后不是有两天的休沐吗?娘亲说再有半月就是端午,让我们去买一些荷叶和五彩丝线,说是要赶紧包粽子,再打些络子,也好在端午的时候用上。”
谢知礼愣了一下。
“娘让我们帮忙?”
傅卿自然的点点头,“自然,这段日子农庄里事情忙,爹每日都出去,娘也忙里忙外的,哪里还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你身为谢家少爷,理应帮忙分担。”
她又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想跟我一起出去买?”
“不是!”谢知礼下意识否认这个说法。
他说话极快,几乎是傅卿才说出来,他就抢答了,快的让他们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谢知礼轻咳一声,“我是说,理应帮忙,那便说定了,考核后,我们一起去帮着买东西!”
闻言,傅卿笑了笑,“一言为定。”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傅卿就回去睡觉了。
独留谢知礼一人站在庭院里。
他看着傅卿进了屋子,熄了灯,这才收回眼神。
原本因为考核的担忧,因为傅卿几句打岔的话而烟消云散,她都不在意,他又何必这般在意?只需要努力就好,他后来者居上,自然不可能一下子超越所有人,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倒不如化担忧为动力,只要持之以恒,总是能够赶上去的。
谢知礼再回到书房时,内心极为平静,又看了会儿书,才洗漱睡觉。
第二日,其他人都显得有些紧张,谢知礼反而很是平静。
罗吉瑞像是不认识他一般,“谢兄,你如何能这般冷静!”
他都怕自己吊车尾,放在以往,他根本不在乎,但自从变成苏明昔的关门弟子后,他都能想象到自己若是考的不好,将来面对的会是如何的狂风暴雨!
苏明昔骂起人来,比傅卿打人还要恐怖。
傅卿打人,痛在身体上,几天就会好了,但苏明昔却是不带任何一个脏字,就这么说到他觉得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百姓,最最对不起的便是他那含辛茹苦的苏先生,那种难以言喻的愧疚之心,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谢知礼冲着惴惴不安的几人笑了笑,“别怕,反正左右是被骂定了,何必这般紧张呢?”
众人:“……”
说的竟让人无言以对。
想一想,他们几个人,哪个是翘楚?
恐怕只有唐玉辛和岑子惠两人,比起甲字班的学子都是绰绰有余,他们才应该担心考不上,被人赶超后会如何悲惨,而他们呢?本就不拔尖,只要尽力而为,难不成他们还想一鸣惊人,直接超越那些人吗?
这么一想,他们发觉自己变得平静多了。
唐玉辛和岑子惠:“……”
他们本来不紧张的,被谢知礼这几句话反而变得紧张起来。
简直有毒!
他们相视一眼,决定在考核结束前,一定不要和谢知礼他们说话了。
考核内容由六位先生共同决定,苏明昔出题,其余几位,包括傅卿在内给出参考的意见,届时再由他们共同批示,但傅卿主动退出,只说她与谢知礼两人的关系,不便批阅试题。
苏明昔对此翻了个白眼。
当时入院考核的时候,傅卿丝毫没有避嫌。
这会儿反倒是推脱起来,摆明了是想要偷懒,不想阅卷而已,
不过她的理由很是光明正大,加上这次还有人帮着他一块儿,有没有傅卿倒是也没有什么妨碍,他也就由得她去了。
傅卿就光明正大的得到了两天的休沐时间。
考核完后第一天,她就提前和林氏告假,和谢知礼两人一道出门去了。
林氏笑眯眯的应下,就连青竹和青柳他们想要跟上都没有允许,“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留下来打扫书房吧,这段时间知礼每日都在书房看书,多整理整理。”
林氏心里高兴。
这段时间,傅卿和谢知礼两人之间的变化,她可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大胖孙子离她越来越近,到时候她儿子不仅是几家中第一个成亲的,还会是第一个让她抱上孙子的人。
那白白胖胖的孙子啊。
想想就招人羡慕呢!
傅卿不知道林氏在想什么,要是知道,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与谢知礼远没有到这种时候呢。
谢知礼和傅卿一块儿出来,嘴角的笑容就没有瘪下去过。
傅卿也是难得出来逛逛,自从变成傅卿后,她多数时候都呆在谢家,仅有的几次也是和林氏一块儿出来,目的地都很明确,要不便是督促学生完成课业,还得看着他们,免得他们遇到危险,没有闲逛的时候。
所以她的兴致也很高。
临近端午,吉祥镇作为周围最大的镇子,人眼看着就比平日里多出许多。
大多都是来买些过节包粽子用的荷叶和丝线,还有些人家手巧的,便是把自己打的络子给卖掉,赚几个铜板补贴家用。
傅卿还注意到,有好些女子手里捏着丝线,面上娇羞,脸颊飞霞,很是明显。
在撞见了好几个都是这般以后,她奇怪的看向谢知礼,满脸疑惑,好好地端午,怎么看着跟七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