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两个粽子,各色馅儿都有,甜咸皆俱全,就连不吃肉粽的秦先生都忍不住吃了一个。两个唯二的小孩子,林雪球和傅一二更是吃的肚皮滚滚,连着喝一整杯花茶才算是吃完了早点。
吃过粽子,傅卿又让人拿了许多粽子分给他们,免得到时候忘了。
吃饱喝足,带上粽子,众人这才坐上马车前往绍梨庄。
绍梨庄是十几公里外的镇子,往日没什么特别的,只一条大河绕镇,便成了最佳的赛龙舟的地方,傅卿他们出发时不算早,路上赶过去的人越来越多,还有聪明人专门圈了个地方来放置车马,到后来他们索性寄放了马车,徒步走去绍梨庄。
走出一段路,他们便能看到人山人海。
绍梨庄属吉祥镇的地界,按照惯例,顾县令每年都让人专门搭建了观景台,供出资支持赛龙舟和举办秒回的商人以及周边声望高的人来进行观看。
绍梨庄的人也十分聪明,历年来的龙舟比赛,也是他们生财的好路子。由镇长领头,在沿河视线比较好的地方搭建了棚子,还有专门的桌椅、茶水,也不贵,几个铜板一杯茶水,若是白水便只收一个铜板,也有不少人会买上一些,沿街还有小贩叫卖,都是些孩童玩耍的小玩意儿和饴糖。
他们也懂得适度,并没有把所有视线好的位置都占据,还是留了不少好地方,先到先得,单看你来的早不早。
傅卿他们过去的时候,便已经是人山人海,全都挤在河边,等着龙舟下场。
河边上还有敲锣打鼓,很是欢欣鼓舞。
“我们先去台上?”
谢富甲拉着林氏的手,不至于被人群冲散。
连说话,都得大声的吼出来。
林先生和傅长山都带着家眷,妻子自不必说,得好好看着,还有两个孩子,他们当即同意,要是在人群里多呆一会儿,他们这把骨头都得被冲散了。
傅卿却是拉着谢知礼,钻进人群里,没有和他们一起。
“知礼和卿卿呢?”
等他们上了台子,与人海隔绝开,林氏才发现傅卿和谢知礼他们不见了踪影。
谢富甲乐呵呵的摆摆手,“随他们去吧,左右不会走丢。”
林氏一想,也是,跟着他们,又有几位先生在场,估计知礼也觉得拘束,以他这个性子,往常也是和几个兄弟一道,今年也不会例外,便没有再担心他们。
谢知礼被傅卿拉着,灵活的在人堆里穿梭。
傅卿鲜少见到这种阵仗,附近得空的人家都拖儿带女的过来看龙舟赛了,她对龙舟不感兴趣,当年每每端午,她都会回教里过节,比这里的气派豪华的龙舟都见过。
况且,这会儿的龙舟都是靠手划桨,纯看哪家更熟练。
他们当时比拼的却是内力,傅卿甚至亲自下过场,靠着一身非常人可比的浑厚内力,一举夺魁,还得了不少的黄金,从此,教中在举行龙舟赛,便禁止她下场了。
“你要去哪里?”
谢知礼在人群里没有像傅卿那么灵活。
加上傅卿一直拉着他的手,躲闪的时候难免会被人撞到。
这儿这么多人,碰撞都是难免的,压根没有人在意。
傅卿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去庙会!现在人都往龙舟这边挤过来,庙会的地方反而清静的多,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去吃一顿,顺便再给爹娘和苏先生他们带点吃食。”
谢知礼:“……”
傅卿找了一堆的理由。
其实就是她自己想吃。
偏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让人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绍梨庄的庙会安排在月老庙前面,那儿原本有很大一片空地,现在两旁摊贩林立,聚集了四面八方来的走货商,也有很多人推着车过来,卖一些自己拿手的小吃。
整片地里,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味,混杂在一起,非但不觉得难闻,反而勾起人肚子里的蛔虫,连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傅卿带着谢知礼,从这头吃到那头,手上拎着十几种小吃,凡是她觉得好吃的东西都买了好几份,没有忘记给谢富甲和林氏他们带过去。加上还有雪球和一二两个孩子,傅卿特意买了几块饴糖,这家的饴糖不像别家卖的这么甜,反而是闻着香,吃着甜腻适中,不会让人觉得吃两口就腻歪了。
这般晃悠下来,转眼就到了正午,一上午就过去了。
傅卿和谢知礼满载而归,他们买的东西着实的多,转而便代替了午饭。
恰好顾县令还在发愁,赛龙舟后还有不少的事情要他出面处理,没法得空带几位先生一道去吃饭,还怕他们觉得被怠慢了,傅卿他们带来的吃食仿佛甘霖一般,及时的拯救了他。
经过傅卿把关,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吃食,就连几位夫人也是吃的尽兴,到不用额外去想要吃什么了,再多,他们的肚皮也放不下。
龙舟的重头戏过后,余下的便是庙会。
傅卿和谢知礼已经逛过,但林雪球与傅一二两人却是十分感兴趣。
他们便兵分两路,谢富甲和林氏再加上其余三家的人带上两个孩子一起,去往庙会,而林先生他们,包括傅卿在内六人,带上谢知礼去往归元书院,这也是他们先前约定的行程。
好在,归元书院距离绍梨庄不远。
他们几个人就一同走了过去,只当饭后消食。
“归元书院建院也有百年。”林先生忽然说道,扭头看向走在最后的谢知礼,“你可曾听过?”
谢知礼岂止听过。
他以前还被谢富甲强行塞进书院过。
只可惜,当年的他无人能够压制,再加上他的好兄弟,他们四个人把书院闹得天翻地覆,没过两天就把他们给劝回家了,把谢富甲气的差点把他打得皮开肉绽,最后还是林氏心疼,只把他送到祠堂关了一天。
此时再听到林先生提起这间书院,他却没有太多的印象,脑海里面各个书院先生被他们气的跳脚的人委实太多,他总不能每个都是印象深刻吧?
谢知礼老实的摇头,“只听闻他们书院不少学生都到我们书院来求学了。”
林先生:“……”
他怎么忘了,这人先前未曾好好读书过。
否则谢老爷也不回煞费苦心的花大价钱捐赠书院,只为了给儿子开后门,获得入学的名额。
难得见到林先生吃瘪,秦先生和王先生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惹的林先生怒目而视。
还是苏明昔开了口,他们才停下了互怼。
谢知礼因为傅卿的关系,见到几位先生的机会较多,早已习惯他们这般模样,只是偶尔也会忍不住怀疑,他们这等不正经的模样,怎么还是传闻在京里厉害的主呢?
苏明昔还好说,靠着那张嘴便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其余几位先生,明面上一本正经,很是无法让人相信。
“此次归元书院特意邀请我们,约莫就是想探探底。”苏明昔总结道。
在青云书院落成之间,归元书院便是这一带首屈一指的书院,许多人家都会想尽办法把自家的孩子送到那里去,曾经谢富甲也靠着财力砸开过书院的大门,只可惜谢知礼他们不争气,这才无法。
平心而论,以历年来科举的人数来说,归园书院并不差,他们招手的也都是考上了童生的读书人,专门为府试和会试做准备,书院十几个先生,最次的也是有秀才功名傍身的人,甚至还有举人和进士。
传闻归园书院如今的院长,便是一榜进士出身,很是有文采。
别间书院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唯有苏明昔到来后,以朝廷前首辅的大名着实吸引了不少的生源,许多学子都特意从外地赶来,只为在青云书院入学,对于归元书院而言,青云书院自然就是强有力的竞争者。
虽说苏明昔,他们是无法相比的,但能读好书做好官,却不一定能够教出好学生,他们此次便是想要探探青云书院的底子,好知道他们的水平到底如何。
毕竟,除了秦先生常年隐居没有入仕,其余的几位先生都是从官职上退下来的,这对于归园书院又是一个威胁。
傅卿听苏明昔分析了一通。
她很快就想明白归元书院的意思。
除了探底,他们大概率是想要与书院的几位先生交好,毕竟数十年寒窗苦读,不都是为了一朝可以入朝为官吗?但即便是考上了进士,也不是说就可以有十成的把握成为朝廷官员。除了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外,余下的人还得再参加考核,考的好的,便是能捡几个七八品的翰林院编修的位置,考的不好的,只能回去等候朝廷安排,看后期哪个位置上缺人了,再进行安排。
但说到底,若是左右没有什么出挑,背后也没有什么靠山的,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被别人记住,那是比登天还难。
因此苏明昔等人,也是一个很好的调班,一个让他们这些进士能够再度走入当今圣上眼睛里的机遇。
傅卿眨了眨眼,没有再多想,转而跟着众人一同来到了归云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