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对此没有说什么,只让木头先不要把消息透露出去,后者一口应下,即便是栓子过来跟他打听的时候,他也是一口咬定什么消息也没有打探到,一句口风都没有透露。
傅卿却是在私底下找了罗奶奶。
对方正好在厨房里研究做糕点。
“真是作孽啊!”罗奶奶听到罗氏倒打一耙,一双眼睛里就开始掉出眼泪来,“一千两银子,我哪怕是做厨娘的时候,一个月也才十几两的月钱,我去哪里给她赚一千两银子?更别说我儿子罗狗蛋,他平日里就不机灵,别人家都想尽办法做个走街串巷的小贩来赚钱,他就只会门头在茶水铺子里面,每日买几碗面食和茶水,一年到头只能勉强攒下那么几串铜板,哪里去给她留下一千两银子!”
傅卿自然是知道情况的。
“放心,她占不到便宜,等明日考试过后,县衙要是来喊你们过去,我就与你们一道过去。”傅卿说道,神色间依旧是镇定,没有对罗氏的气愤,也没有对世俗不公的指控,偏偏就是她这幅模样,反而让人觉得有几分安心。
罗奶奶不住点头,“少奶奶,多亏了您!我一定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
说着,罗奶奶就要下跪,傅卿连忙扶住她,“不用这样,你还是赶紧擦一擦眼泪,到时候被小丫看到了,可得担心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罗奶奶闻言,忍不住破涕为笑,“让少奶奶见笑了,我这一大把年纪了,遇到个事情就哭成这样。”
傅卿也没有说什么,让她先回去休息,剩下的糕点就由她来经手就好。
罗奶奶哭了一场,也实在是体力不济,虽然疑心傅卿能不能做好糕点,但也没有多说,抹干净眼泪就走了出去。
傅卿看了一圈,发现罗奶奶是在揉面。
她挑了挑眉,凑近那个面团,闻了闻。
咸鲜、香软。
还带着一股肉的味道。
傅卿大概猜到她是想要做什么,便继续揉面团,直到面团柔软不粘手为止,她才放进罐子里面扣好,等着它发酵。
“你要为她们出头?”
薛常令忽然走进来,他背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傅卿低头准备着馅儿料,头也不抬,“难道薛大夫准备袖手旁观?”
薛常令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天底下不平的事情多的去了,他想管也管不过来。
更何况,他生性凉薄,除了治病外,丝毫没有兴趣做别的事情。
罗奶奶和罗小丫两人的经历着实可怜,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她们自己的事情罢了。
傅卿见他离开,自然是知道薛常令的意思,换做以前,她会选择一剑杀了罗氏,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发生。如今不在江湖之中,她当然也不能这么莽撞行事。
话又说回来,她不是这么热心的人,之所以主动帮罗奶奶,也只是想要会会那个县令。不管是道听途说的那人的行事作风,还是欺软怕硬的性子。
到时候科举舞弊一案,除了巡抚外,还得经由他的手。
这些盘算,她不用和任何人说明,薛常令认为她是古道热肠也好,是多管闲事也罢,随他怎么想。
她又低头调馅儿料。
等面团发好,取出,切成小块,裹进肉馅儿,直接摊成饼状,下在油锅里。
油锅冒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面饼很快变为金黄色,散发出浓郁的面香,又混着肉香。
傅卿做饭的速度很快,加上又不用注意面饼摊的圆不圆,到最后都是撕碎泡在汤里,没有什么区别,她摊饼的速度的就更快了。不过半个时辰,所有的饼都已经出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这股香味从厨房飘到院子。
在屋子里所有人都闻到了。
就连先前被罗氏气到伤心的罗奶奶都忍不住走过来看一眼。
傅卿察觉脚步声,抬头望去。
“少奶奶,您做的是……”罗奶奶忍不住问道。
傅卿指了指盘里的面饼,“你不是准备做这个?”
罗奶奶是准备随便做一些手撕的面饼,到时候吃的时候直接就放进热汤里面便好,汤汤水水的直接放在罐子里带进去,热一热就可以直接喝了,暖身体又方便,不过她没想到刚才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傅卿从这些零碎的准备中能看出她想做的东西。
而且还能做的这般好!
傅卿有这手艺,就算是开的酒楼也能生意兴隆!
傅卿端了两个盘子给罗奶奶,“给大家伙儿分一点,你和小丫也能吃,做的还挺多,明日也够他们几个人吃一顿了。”
乡试只考一天。
只需要准备一顿午饭就好。
等傍晚他们出来了,估计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思。
“诶!”罗奶奶应声,连忙端出去分给其他人。
傅卿把这些面饼都放起来,拿了中间开孔的盖子罩住,便没有再管它了。
等天色暗下来,吃了晚饭,薛常令就让苏和开始准备热水,给苏明昔进行药浴。
傅卿等他们弄好了,按照往常,利用自己的内力来压制他体内的五虫毒,顺便蕴养他体内严重受损的五脏六腑,直到内力消耗一空,她才收了手。
经过每周一次的内力消耗,她的内力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不过还是没有能够突破二层的壁垒,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子,只能等任务完成,靠系统给她的奖励来突破了。
傅卿收了手。
苏明昔已经熟睡过去,脸上很是放松,看不出一点痛苦。
薛常令看了傅卿一眼,想到之前她说过,如今也只能算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五虫毒,以苏明昔的身体,靠着他配置的药丸已经无法压制了,要不是有傅卿在,恐怕五虫毒早就翻了天了。
傅卿也习惯了内力消耗一空的感受,抹了把脑门的汗,“院子人太多,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好歹不能这么汗淋淋的走出去。
薛常令点头,表示理解。
傅卿没有当着他的面打坐练功,而是让他取了帕子过来,让她能擦干汗珠子,约莫休息了一刻钟,她已经恢复如常。
薛常令见她回复的这么快,心里有些惊讶,不管怎么说,至少从明面上看,是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的。
傅卿察觉他的视线,扭头望去,“薛大夫是想替我诊脉?”
薛常令是这么想的。
他总觉得傅卿身上充满了谜团。
傅卿伸出手,很是大方,“也好,若是有什么病症,就麻烦薛大夫去替我抓药了。”
薛常令没有推拒。
他将手搭在傅卿的脉搏上,仔细辨认。
脉搏清晰有力。
没有郁结之气。
傅卿的身子骨比常人要健壮的多,同时,他也没有诊断出傅卿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薛常令后退一步,“小傅先生,没有什么病痛。”
傅卿笑了笑,“都说心宽体胖,我向来是不把事情放在心上的,自然不会觉得郁结。”
她的话意有所指。
薛常令知道她指的是自己。
傅卿没有继续跟他说这些事情,反而是转了话题,“薛大夫,再过一个月,我就可以提苏先生开始解毒,到时候因为要逼出他体内的毒,所以体内感觉有虫蚁啃噬,或者感受到什么剧痛都是正常的,就是不知,苏先生的忍痛能力如何?”
薛常令听到这话,有些激动。
他之前向傅卿提出质疑,没有想到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开始解毒。
不过又听到苏明昔会感觉到疼痛,薛常令迟疑了一下,“大概……”
苏明昔忍痛的功夫差到极点!
当时他身中五虫毒,在剧毒没有爆发前,太医院能够查出来便是因为他喊疼,说是格外的不舒服,这才在太医院十几个太医的诊断下确认下来,然后他才出手,利用金针与药方,勉强将五虫毒给压制下来。
如果苏明昔像普通人那样,恐怕会直接拖到毒发的时候。
薛常令简单的描述了一番苏明昔忍痛的能力。
傅卿:“……”
只能说苏明昔倒霉了。
因为不能忍痛,所以提前发现中毒。
而这不能忍痛的功夫,到了现在,却会让他加倍的痛苦。
“咳……”傅卿轻咳一声,“既然如此,那这段时间,也要劳烦薛大夫好好的与苏先生提一提,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直接疼晕过去了,若是有什么麻沸散之类的东西,也可以准备好,到时候略服用一些,倒是可以稍微减缓一点疼痛。”
“迷药呢?”薛常令问道。
傅卿摇头,“迷药不行,苏先生昏睡,血脉不通。”
薛常令很快就理解了。
傅卿话说道这里,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她直接走了出去。
“范公子?”
傅卿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范学义。
她没有惊讶,早在开门前,她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本来还以为是苏和。
范学义呆板地对着傅卿作揖,“夫人,在下是来找苏先生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刚才下午傅卿好心提醒他学问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询问,范学义还觉得根本用不着,寻常的先生无法解答自己的问题,倒是没有想到苏明昔会这般厉害,即便不是他,像谢知礼他们四个人也非常人,虽然底子若了些,但对词句的见解上总是能够说出新意来。
这一下午到晚上,范学义觉得自己收获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