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地下城 第四十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

又一台全新的stx-1 pro运进池潜的3号小实验室。

“你用什么条件跟郑平交换来的？”傅水看着带人正安装实验室里第三台穿梭机的老叶，小声问身旁的池潜。

“别问了，你不想知道的。”池潜笑了笑。

“你……”傅水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冰冷，“我聪明一世，这次算是栽你身上了！”

池潜赶紧安慰她：“好啦，眼光放长远些，以后有意思的课题多着呢。”

狠狠瞪了一眼池潜后，傅水眼珠一转，“还没有博克教授的消息么？”

池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摇摇头说道：“还没有，我总觉得王主任知道点什么，但是这个狡猾的家伙一直跟我打哈哈，什么话也套不出来。”

傅水闻言，想了想，“这么大个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度假的话，也能查到机票车票，我严重怀疑是被什么部门请去了，有没有可能彼岸那边偷偷在搞什么新的玩意，教授被秘密请去当顾问什么的？”

“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stx-1就透着股不正常的味道，我总感觉背后藏着什么东西。”池潜皱眉思索着回道：“可惜我跟彼岸公司高层没什么直接往来，找不到熟人问问，啊对了！”

说到这里，池潜忽然想起一个人，他将目光投向坐在蔡亦为病床前的蔡亦可，低声向傅水说道：“亦可认识一个彼岸公司的高层管理，好像是研发部的什么总监，我们可以拜托她问问看。”

“嗯，可以试试。”傅水点点头。

半小时后，新的测试机安装完毕，因为是研究中心第一次进行多机接入，而且听闻池潜要试着训练蔡亦可建立意识原点，温格教授和玛威都从大实验室过来了，就连郑平也抛下了手里的事情，面带微笑地陪在温格身旁。

注意事项池潜早已跟蔡亦可详细说过，她是职业电竞运动员，使用穿梭机是每天的工作，虽然stx-1的工作原理跟之前的st系列完全不同，但是她只听了一遍介绍，此刻就信心十足地躺进了舱位。

三台测试机一字排开，蔡亦为躺在中间，池潜和蔡亦可分别躺进左右两边的机器。

有机玻璃罩缓缓合拢，蔡亦可侧头看了一眼安静地躺在身旁舱位里的弟弟，握了握自己的拳头，长舒一口气，然后对刚刚赶来，站在自己测试机旁的胡子健笑了笑，将脑袋钻进环形机器里。

按照池潜之前跟她沟通的训练方案，进入stx-1的任意门后，蔡亦可顾不上惊叹这个云端世界的逼真体验，她只看了一眼那颗紫色的大树，就念头一转，进入池潜的意识空间。

因为池潜和蔡亦可之间的连接是双向互通，当蔡亦可一进来，池潜就看到了她。

这一次，在这个阴暗的空间里，池潜有意识地注意观察蔡亦可身上发出的光线，他发现一层白色的光晕之外，还有一圈淡淡的绿色。

这是什么原因？为什么在意识世界里，看到的这几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颜色显示？是机器本身的原因么？好像也有些不确定，因为刺给他用的穿梭机，跟stx-1完全不同，但是一样能看到人的身上，除了白色之外还有别的颜色。

“我来了。”蔡亦可的声音打断了池潜的沉思。

“奥，好的。”池潜敲了敲额角，轻咳一声，“你准备好，我要开始了，这个训练会很难熬，如果觉得自己实在没法坚持，你可以喊停止，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不用勉强。”

“没关系，我可以的，来吧。”蔡亦可的表情平静而坚定，像每次参加比赛前那样，搓了搓小手后，握拳挥了挥，轻声说：“加油！”

见她已经作好准备，按照计划的那样，池潜心念一动，一个红色的香薰蜡烛出现在他手中，然后伸手递给面前的蔡亦可。

蔡亦可双手接过蜡烛，盯着手中这团温暖的淡黄色火光，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细细感受火光传递到双手的暖意，深深记住微微摇曳的火苗形状。

几分钟后，蔡亦可缓缓躬身，将蜡烛轻轻放在脚下，然后直起身来，后退一步，对池潜说道：“开始吧！”

池潜点点头，身体开始缓缓向上飞。

“哇喔，可以飞？”站在屏幕前的老叶问身旁的玛威。

玛威耸耸肩，“那是意识世界，只要你想，你就能飞，不过，一般公司研发部的那些测试员不这么干，因为想象自己飞翔，也是件很耗精神的事，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会摔得很疼。”

“哦，有点意思。”老叶笑了。

蔡亦可眼看着池潜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头顶的黑暗中，忽然，一阵风吹来，吹到脸上，带着几点冰凉的触觉，她伸手摸了摸脸，微湿。

下雪了。

鹅毛大的雪片从天空飘落，周围的光线渐渐亮了起来，远处隐隐有起伏蜿蜒的黑影出现。

风声渐大，雪片越来越密集，很快，地面就铺上了薄薄一层，像冬日破晓的黎明，周围一切景色开始显现。

这是一片广漠雪原，池潜按照记忆中的极地景象构建，他浮在蔡亦可无法看见的高空，像一个创世神一样，集中全部精神想象最寒冷的严酷环境。

寒风像犀利的刀片掠过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蔡亦可身上的装束还是现实中夏天的那一套，短裙丝袜皮鞋，所以冷得她不得不双臂抱着肩膀，小跑着向前。

实在太冷了，只短短两分钟，蔡亦可就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已经几乎失去知觉，寒冷就像无数根针不停地从身体每一个毛孔扎进来，如果在现实世界里，她此时的奔跑起码还会让身体产生一些热量，可是这里是意识世界，身体所有感觉虽然跟真的一样，但是，唯一不能模拟的是肌肉运动产生的热量。

即使此时蔡亦可已经是在雪地上狂奔，仍然无法感受到身体里有一丝额外的暖意产生，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全是孔洞的麻袋，无数的寒针穿孔而入，冷到连心脏都麻痹。

她下意识地一边奔跑一边向周围四处观望，不自觉地幻想会有一幢温暖的可避风雪的房子出现在视线里，然而此时她置身的世界已经一览无余，除了漫天大雪，就只剩下远方无数的冰川，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里一凉。

“冷……冷冷冷……”蔡亦可抖索着已经冻僵的嘴唇，发出无法控制的呓语。

池潜悬浮在风雪之上，也是全身冷到颤抖不止，这是他构建的意识世界，所以他首先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冷暖。

但是他必须首先扛住几乎可以杀人的寒意，并且意识始终高度集中，维持自己的身体的高度，维持不断下降的气温。

蔡亦可终于支撑不住，忽然摔倒在雪地里。

站在屏幕前的胡子健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被抽了一记，他忍不住冲着屏幕大声喊道：“啊！算了吧！池潜，你快停下！”

可是池潜和蔡亦可是没法听见他的声音的，因为没人告诉他通话键在哪里。

实验室内外，所有人都沉默了，一股寒意从他们的心底升起。

“如果是我，我能扛住这样的考验么？”——这是傅水的想法。

“如果是我，能做到池潜这样，同时扛住真实的严寒，并且维持原状，毫不分心吗？”——这是温格和郑平内心在想的问题。

“停下！停下！傅水，你快让他们叫池潜停下啊！”胡子健焦急地冲傅水喊道。

傅水脸色严肃地冲他缓缓摇头，继续将目光投注在屏幕上。

蔡亦可全身抖得像筛子一样，正挣扎着想要从雪地里站起来，可是寒冷已经慢慢将每一根神经都冻结，她从雪堆里昂起头，双眸似乎失去了焦点。

尽管她拼命地想集中精神回忆起那团温暖的烛光，可是这杀人的严寒像满山遍野冲上来的敌人，让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冷……冷……”

“加油，亦可，你能行的！”池潜看着脚下那个模糊的黑点，停止了对极寒的继续深入想象，勉力维持自己的身形。

蔡亦可已经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拼命压制住不断打战的牙齿，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她将两只冻成鸡爪一样蜷曲起来的手一点一点地向胸前聚拢。

粗重的喘息声即使在呼啸的寒风中也能清晰可闻。

终于，她的双手合到了一起，那一瞬间，光线波动，一点暖黄的光芒像是从冰层破壳而出！

风雪骤止，时间停顿，蔡亦可的身形从雪地消失。

池潜松了一口气，身体像一块陨石，直直坠向地面，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他也消失了。

风雪，雪山，冰原，统统消失在黑暗中。

蔡亦可的手心捧着那只蜡烛，脸上带着喜悦的泪水，定定地站在原地。

“恭喜你，卖火柴的小女孩。”池潜收起手里的机械表，笑着走过去，对仍然呆呆盯着蜡烛的蔡亦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