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奴心内早就做好了准备,心知王诩这般试探自己,岂肯善罢甘休?必是摆下什么骇人阵仗等着自己。贰.五.八.中.文網
可是这般心内鼓劲儿,入了内院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得有些错不开眼……
因为乡下多穷苦之人,难得有一身麻衣也舍不得在日常里磨损,所以樵夫上山砍柴做粗活时,便会穿着蓑草编织的下裳光裸着上身。
而现在王诩便是这副乡下的日常装扮——一向麻衣葛履做道家仙风派的他,此时竟然只腰下围着及膝草裳站在屋檐之上,一手握着镰刀,一手执着切割好的茅草铺垫着破损的屋檐。
可以看出,这活计他做得甚是熟练,手臂挥舞间,后背纠结的肌肉也跟着有规律的上下滑动,健硕的上半身出了一层薄汗,在月色下闪着亮光。
而一旁的仆役们则端着水盘,拿着衣服一脸恭敬地立在屋檐下等候着谷仙补屋下凡。
也不知他在屋檐上做了多久,此时倒是临近尾声。编扎好了最后一捆茅草后,也不用一旁的梯子,顺着一旁的草垛就这么长腿一跃跳将了下来。
仆役可算是等到了家主尽兴完毕,立刻鱼贯般端上净水盘还有布巾和水饮。
身穿草裳的好处倒是立显出来,王诩也不用浴桶,只需要婢女直接站在脚踏上手执水瓢将温水淋洒在身上,便可以畅快淋漓地洗干净身上的汗渍。
做这些事时,王诩一眼都没有看立在一旁的莘奴。
她知道这个男人生气了,而且火气还不是一般的大。
她抿了抿嘴,主动上前接过婢女拿来的巾布,走上去替王诩擦拭身上的水珠,然后垫着脚用长巾包住了他湿漉漉的长发。
此时院中其他的奴婢都已经被莘子挥退,只剩下他二人。
王诩看了看脸颊微红的莘奴一眼,站起身说:“替我解了草裳。”
莘奴只能半跪在草席上,垂着眼儿替他解了草裳换了干净的巾布裹身。
王诩热气还没有消散,干脆也没有穿衣,起身在这个干净小院的茅檐下接下一块用粗盐卤制的野猪腿肉,用竹刀切下了几片后,放在一旁的炭火盆上炙烤,待烤出了油脂后,才夹在一旁婢女一早端来的新烙的面饼里。
这种吃法倒是类似以秦地的小食,面饼的甜香与粗盐腌制的腿肉糅合到一处,美味得竟是无以复加!
莘奴大口地吃了几口,待得肠胃不再那么慌张后,便四处环顾,发现这处小院咋一看像普通的农家,可是小院地上摆放的踏脚碎石排布,竟然是伏羲八卦之法,那些碎石一看就是深嵌地上,年代久远得很。
而几块镶嵌的石板上,透过青苔依稀可以看出那字迹竟然是王诩的笔力……
而王诩身在这小院子里,竟然比在鬼谷的书斋还闲适自在,脸上的放松神色让他似乎平易近人了不少……
可惜这般平易近人的家主,却是不打算怜惜懂事又孝顺的乖徒了。
待得莘奴连食了两个夹饼后,王诩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开口道:“既然你是鬼谷修习的弟子,说了规矩,便要遵守,去!卷了被子去睡旷野吧!”
莘奴静默了一会,拘礼起身退下。
这样的结果对于莘奴来说其实真是好的。原本以为会是疾风骤雨,没想到自己一顿主动示弱后,他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翻过去了。
暗松了一口气之余,莘奴心内怅然。方才的那些话真真假假,可的确是她心内的感受。为商者如藤蔓一般,当依乔木而生,若是没有偌大的权利傍身,或者王侯庇佑,就算积累的大量的财富,也是惹祸上身!
关于未来的打算,莘奴不禁又生出几分未知的迷茫。
当她抱着被子来到了农户院外的山坡上,铺展好了被子后,便这样幕天席地倒卧其上,一时才发现天空的星夜竟然是这般璀璨美好。
此时身处在父亲的家乡,却不知父亲与母亲当年有没有这般携手仰望星空?
只是白日刚刚有死人匍匐在自己的身上,此时身处漆黑的荒野,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狼嚎,心有惶恐是再所难免的。
莘奴起身准备寻来一块利石傍身。可是才起身便发觉身后串出一道黑影,电光石火间竟然从身后将自己紧紧环抱住了。
莘奴正自紧张,突然被袭,顿时尖叫出声,同时迅速用力想要挣脱铁臂束缚。
可惜还未及叫出声,小口已经被铁掌紧紧捂住,下一刻自己便被按倒在了棉被之上。
待得身子翻转,一股清新的皂角香气袭来,搂抱自己之人那坚实的胸肌竟然触感异常熟悉。
见莘奴似乎认出了自己,停止了挣扎,夜袭者这才缓缓松开了捂住檀口的大掌。迎视着眼前心怀不轨的男子:“家主……你为何深夜来此?”
王诩披散着长发,手臂支撑,悬在她的上方,长眉飞斜入鬓,语气温文尔雅地说道:“听奴儿你方才自谦手活粗鄙,夜里无聊,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