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而温婉的声音让莘奴与姬莹都愣了一下,待得她揭开面纱一看,三人不觉都是久别一笑。二·八·中·文·网
姬莹抢先过去,瞪大眼儿道:“妫姜姐姐,你怎么也来到了此处?”
妫姜轻笑道:“我本齐国人,不是比你们更应该出现在临淄吗?我在谷内久不见恩师与你们归来,心内正自踌躇,便接到了恩师的书信,让我返回临淄,我一回来见过禀明恩师就来找寻你们了。”
昨日的那场宴会,莘奴也是在场自然知道王诩是在排布着什么阵盘局面,只是他对自己的众位男弟子们秘而不宣自己的狼狈出逃,却对这几位女弟子毫无顾忌。还真是另辟蹊径,又或者是觉得在女子面前不必固守君子的脸面?
王诩的心思暂且不猜,几位女同窗相聚总是让人心生欢喜的。
妫姜命自己的两位侍女侯在外堂,又挽起了衣袖,也跟着莘奴姬莹一同忙碌了起来。
姬莹讲起自己与莘奴在路途上被庞涓派人劫持的险事,妫姜听了也是面色凝重,替二人捏了一把汗。
有了妫姜的加入,莘奴的想法便得以实现。
可是那些脂粉盒子却个个名贵,盒面竟然镶嵌着上好的明珠为抓手,单是这盒子已经价值十金了。
其实这店面里的大半家私俱是妫姜提供,名贵的漆器,立刻让小店变得高雅贵气。
就在众位贵妇入内室,一位身着玄衣的女子款款走到了她们的近前。待得贵妇们抬头一看,个个都有晃神之感。
列国之中,只有秦人尚黑色,满朝文武俱是玄衣裹身,被嘲笑为蛮化荒凉之地,不受周礼照拂。是以别国的公卿多以身着彩衣为尚,一则彩衣染色价格昂贵,二则也是借衣服的重彩提亮肤色之意。所以身着黑色者,少之又少。
可是眼前这位少女却是将玄色穿出了别样风情,她腰肢如同春柳,露出的手腕脖颈和脸颊细细地涂抹了一层淡粉,也不知这粉里调了什么服帖得竟是看不出毛孔,隐隐闪着亮光。而这女子的模样可真让人惊艳,眉眼如墨,额头一点红痣,两片嘴唇上涂抹的是带着水光的淡红,长发缀着玉坠披散在身后,一身玄衣更是显得她肤白莹玉,哪里有半点常人身着玄衣的寡淡阴闷?
见众女呆愣愣地看着她,莘奴微微笑道:“听妫姬言今日有贵客,不敢拿出庸脂俗粉敷衍贵客,特意调配了秘方“芙蓉粉”供诸位调试赏玩。”
说完便引着诸位坐到了香席之上,又命仆役送来甜浆果品,这等的款待,又是别处店铺不曾见过的。
一时间就连先前厌弃出言不逊的那贵妇也是被眼前这玄衣女子泰然的气场压制得安顺了许多。
待得将那些脂粉倒入调配之用的脂砚中,众女才恍然为何店内的燕脂颜色这般少。不同于别家直接取粉敷面。按着自己的沾取的多寡调试颜色,这家店铺选用了芙蓉粉与加入由油膏的燕脂,在脂砚里可以掺水随心调处不同的颜色。待得抹到脸上,竟然能呈现出别样的渐变颜色,也难怪称“芙蓉”,可不就是如同水芙蓉的花瓣一般白中透粉,自自然然吗?
而妫姜在一旁也嗅闻着粉质,说出了其中几味药草的名字,俱是养颜佳品。众位贵妇皆知她在鬼谷学医,自然是个个信服。
无论美丑,女子皆有些其里东施效颦的心思,看了别的美人穿衣打扮,便一心认定自己如此也定然美艳不可方物。当听闻莘奴涂抹的便是芙蓉粉时,在场的贵妇俱是内心欢腾,直觉自己若是抹上,一定增加几许别样的艳色。
当下这五盒芙蓉粉还有几盒燕脂,俱是被来包括妫姜在内的六位贵妇一扫而空。其中一位因为芙蓉粉数量不够,未能一时购得,竟是与其他的几位争吵了起来。还是妫姜大度,慷慨地将自己这一盒,让给了那妇人,这才了结了纷争。
看到她们争吵得面红耳赤的模样时,莘奴还暗道妫姜狡诈,竟是连这人数和脂粉的盒数都是精心算计过的,这等蕙质兰心的女子竟是对商道一门无师自通啊!
于是五十金一盒的芙蓉粉,顷刻之间被一扫而空。因为奇货难求,当听闻一个脂粉竟然要月余才能制出时,当下又几个豪气阔绰了预支了三十金作为定钱,要包揽了剩下的几盒。
莘奴虽然不是第一次鬻货售卖,可是跟先前几个圜钱的蝇头小利相比,这次生意做得简直是顺畅得叫人扑在金子里打几个翻滚。
事实上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当除了妫姜之外的几位贵妇离去时,她紧紧搂着刚到手的金,笑得甚是失状,之前玄衣丽姝清冷美艳之状崩塌得一塌糊涂。
一直在屋后弹奏着古筝的姬莹,甩着酸麻的手腕入了前堂,看见莘奴这一副商贾重利的模样顿时有些看不下眼了,痛心疾首道:“该是何等的爱钱?莘奴姐姐,你这副俗样被男子见了,是要嫁不出去的!”
莘奴不以为然道:“若是这些黄物,要男人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