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莘奴说这话也算不得污蔑。二·八·中·文·网实在是秦女当初在临淄城里访医求子甚是高调,她与王诩成婚多年,却腹内无子怎么能不让人疑心内里的蹊跷缘由?
这么看来,王诩也是够没良心的,也不将自己的妻子带来,一起泡一泡这子母圣水……
既然知道了这水祭的由来,莘奴实在是没有兴趣再接着看下去了。只微微斜靠在草亭的柱子上,举目看向一旁的成片稻田。此时的确是到了吴越丰收的季节。种在水田里的稻穗早已经地垂下了沉甸甸的头,在风中滚着金浪,那金黄的颜色叫人不禁联想成时一片黄澄澄、逗人喜爱的金。
要是想把这满地的稻米变成金,自然是离不得能干的廉伊的奔波。一早便来吴越之地的廉伊,已经联系好了当地的大米商,选买此地的稻米。并及时来到莘奴这里禀报。
而王诩也做了个守诺的君子,真是拿出了厚重的金交给了廉伊以作买米粮的本钱。可是由于有几艘船里装满了丝帛织品,又卖不出去,挤占了装粮的空间,实在是影响运米的行程。
莘奴立在暂时停泊船只的埠头上望着那些个满满当当的船左右思踱,又问过了王诩从越到魏的行程周长。反复指算了几遍后,终于下了决定,让运了丝帛的船先折返魏国,卸载了货物后,再回来运米。
关于这些商贾之事,王诩一向是不干涉莘奴的,她因为这事,闹得已经几顿没有吃好了,如今他只任凭着她尽兴便好,赶紧了解了那烦人的布帛琐事。抓起埠头的一个船工一问才知,船已经开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子虎心知自己是着了道,他是想立刻切腹的,但是临死前还是要禀明一下家主才好。
可当他一路快马疾驰到了王诩今日围猎的山头时,才知家主竟然也出事了!
王诩今日打猎时,竟然突然从马头上载了下来,浑身起了红斑,不省人事。
南方多瘟疫瘴病。那越国的公子一看,只以为王诩得了什么传染的顽疾,吓得差一点命人烧死了他。
幸好王诩的亲信也是公子的近臣,急中生智,言明这是家师自小就有的顽疾癔症,这才糊弄着过关,可是将王诩抬回道竹楼又请了当地的大夫后,那大夫也是一头雾水看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他出了竹楼时,一眼瞥见丢弃在湖面上的一只竹筐时,才有些恍然大悟。命人捞起后,捏出了一只小小的色彩鲜艳的蘑菇道:“病人今早可是食了它?”
子虎瞪着眼叫来了做饭的婢女,婢女吓得战战兢兢地道:“早饭是莘姬亲自烹饪的,不过我们见她用来煮羹的是寻常的野蘑而已,并没有看到竹筐下面的这个……
可是大夫又回头看了看人事不省的王诩,笃定地道:“就是误食了这毒蘑的症状!幸好是食得少啊!若是再多吃些,可是要死人的!可是这蘑菇毒性太霸道,人是一时醒不得的,最快也要三日的功夫啊。”
三日的功夫,已经足够一支装备精良的船队远远地遁去了。
当王诩终于睁开眼时,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酸痛而无力。他合拢着眼,回想自己意识全无之前的情形,费力地唤人:“莘奴,拿水来……”
一直守在床榻边的子虎大喜,连忙端来了水给王诩饮。王诩费力地饮了几口问:“我这是怎么了?”
当子虎低声说出他中了蘑菇之毒后,王诩的双眼瞳孔陡然一缩,紧声道:“她人呢?”
王诩嘴里的“她”是何人,子虎自然心知肚明。他只能一脸愧色地说出自己先前在船上被迷烟弄晕的经过。
王诩猛地站起来,三日未食的身体不禁微微打晃,他厉声道:“可曾派船去追?”
子虎低声道:“剩下的船,皆被发现船底被凿洞了,一时修补不上,当地的简陋船只也追撵不上精良的齐船,加之您又是这般情形……”
王诩没有再说话,他站起了身,用力挥开子虎过来搀扶的手,一路摇摇晃晃地来到了莘奴的衣箱前。
当他打开衣箱时,里面的衣物都在,只是莘奴今日选买的一盒盒首饰都不见了踪影。不过箱底倒是躺着几卷书简。
王诩顺手拿起一本越国图志,翻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段庄子写下的趣事:“宋人资章甫而适诸越,越人断发文身,无所用之……”意思是说:有一个宋国人,带着帽子和衣服去南方越国贩卖,可以赚大钱。但越人的风俗是剪短头发,□□的身子,身上画着纹彩,全身不穿戴衣帽的……
回想那张喜怒俱是生动可爱的小脸,当时抱怨着自己不出言提醒时,那懊恼的表情是有多么的逼真而动人啊!他竟然全信了,全信了……
王诩慢慢地合拢上了箱子,突然抬起脚来,将那结实的木箱生生踹开了一个大洞,一下又一下,直到那木箱变得稀巴烂为止……
他还真是教出了一位全才的女弟子!明明习得的是商贾一道,可是精通的却是置人于死地,害人于无形的毒物药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