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帝钊开始打量这间房间。只见四壁上尽是潦草的文字,皆是落叶秋平时修炼的感悟。帝钊大喜,一位圣人的修炼感悟,那可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啊,但随即目光一暗,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哪还有心思修炼。于是又重新打量这间密室。
移目案前,只见案上放着三个竹简。帝钊走到案前,中间一部竹简,自言自语道:“落前辈也真是,明明有魂玉可以完美刻录一切文字,干嘛要用这么原始的竹简呀。”话刚一说完,帝钊的目光便被竹简上的内容吸引,再也难以保持淡定。竹简上的字迹有些潦草,又像是刚刚才刻划而成的,但帝钊却没注意这些,只盯着上面的内容,只见上面写道:
有缘人,我名为落叶秋,在此设下杀伐大阵自绝与此。
或许,我本该就此长眠,亦无须留下这三部竹简,但终究心有不甘,临行彷徨,所以留下这片言只语,只求安心而去。落叶秋水阁,其实并非仅仅是一处布满杀伐之阵的楼阁,其本身,乃是我超凡入圣的合道至宝,是一座完整的圣器。
我本欲以此阁为基,开辟一方小世界,与吾妻叶秋水在此天长地久,共度一生,却不料……唉,只望有缘人能承我衣钵,使我之一脉后继有人。若愿偿此因果,可去半月壶山找一隐士,其号“半癫醉仙翁”,他会告知我的遗愿,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以下为落叶秋水阁祭炼方法:
…………
帝钊心中震惊不已,落叶秋水阁之所以诺大名声,除了落叶秋的凄惨故事外,就是传闻这里有无数杀伐大阵,连大能极巅的落叶秋都死在这里,令人心生敬畏。现在看来,那八人所谓的操控落叶秋水阁,也不过是皮毛而已,而这件圣人证道圣器,真正的核心还是在这间密室里。并且,帝钊也联想到,既然是圣器,又怎么会没有器灵呢?恐怕自己从入阁开始的一切都在这器灵的安排下。
“看来,得先祭炼这落叶秋水阁,才能见到器灵,将一切问清缘由。并且,那外面八人也得尽快清理了才是。”
帝钊已然知晓祭炼之法,径直走到壁上的黄叶秋落图,目运金光,帝钊的神识瞬间暴涨一截,身上的帝皇之威仿佛全都凝聚在一双眼睛中,此时的帝钊,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令对手被那无上帝皇之威淹没,心神失守,意志崩溃。
帝钊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图上一片不起眼的落叶上。
“哗”,帝钊只觉眼前一亮,已身处一片密林之中。放眼望去,尽是枯黄落叶铺就的道路。而路两旁的古树上依然密密麻麻地挂满枯叶,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树和叶。
帝钊自知这是神识进入落叶秋水阁的器灵所构建的世界,要想祭炼这座圣器,先得经过器灵的考验才行。而他此时的身体,也是由一缕神识凝聚而成。
“来吧。”帝钊双目瞬间发出两道万丈金光,向远方射去,金光所过,俱成焚尽。这一招,名为“帝极神目”。除了可以发出炽热的金光外,最大的作用是短时间增强魂魄的强度,对于祭炼脉器有着极大的作用。而发出的金光乃是神识攻击,可以灼烧魂魄,与人对战一击可重创对手魂魄,甚至直接魂飞魄散。
当金光横扫而过之后,一时间 树上、地上的黄叶纷纷飞舞起来,围绕的帝钊形成一个巨大的球形,从外面看,帝钊已经完全被黄叶包裹,围的密不透风。
而帝钊此时的处境也令人堪忧。那每一片黄叶都蕴含着能够杀伤魂魄的力量,只要一拥而上,足以将帝钊撕碎。
“哼,阁下未免太小看我帝钊了吧。”帝钊身处险境,却依旧镇定地说道,只听他一声厉喝,朗声道:“帝皇金阙,显。”
顿时无数金光从帝钊身上涌现而出,而后金光收拢,凝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帝皇宫殿。这宫殿虚实相间,笼罩在帝钊身体周围。
“帝剑极锋”,帝钊大手一挥,一把金色巨剑从其手中射出,直插进头顶的黄叶中,一时间帝气浩荡,皇威无上,生生将头顶的黄叶尽数震散,露出了头顶依旧挂满黄叶的古树。
“唰”,只见无数黄叶包裹着的球体猛然收缩,纷纷扰扰轰击在那座金黄色的宫殿上,那黄叶摩擦着宫殿,发出如同金属般的刺耳声音,而帝钊则一跃而起,手持利剑,直冲霄汉,那参天古树上又现出无数黄叶,遮天蔽日,欲要阻其锋芒。而帝钊的剑显然更胜一筹,剑锋所指,万物撕裂。那剑上所蕴含的极致的锋锐之意,似是要将这笼罩整个天空的黄叶天幕刺出一个窟窿。巨剑一路势如破竹,足足一刻钟后,帝钊眼前豁然开朗。
苍穹之下,尽是黄叶如海。帝钊处在古树的顶端,头顶是蓝色的天,脚下是黄色的叶海,身处单调而如画一般的双色世界,帝钊成了这幅图卷唯一的点睛之笔。一身龙纹金绣黑袍,虽经历一场大战却无一丝凌乱,反显得沧桑沉稳。四周笼罩着一座辉煌的金色宫殿,若隐若现,平添几分威势;身侧金色巨剑凌空悬立,直至苍穹,凌厉万分。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来。”帝钊镇静地道。
“不必了,从你进入这间密室开始,你就是吾主,刚才不过一个小小的考验罢了。”一个声音说完,金光一闪,帝钊的神识回归本体,又重新身处密室之中。
只见墙上那黄叶秋落图无火,仅留下那片帝钊凝视的叶片,叶片散发出淡金色的微光,缓缓漂浮到帝钊身前。帝钊会意,伸手一指,一滴鲜血从指尖射出,滴在金叶上,被金叶缓缓吸收掉,而后一闪没入帝钊体内。
帝钊只觉神识中多了许多东西,整个落叶秋水阁的阵图,原本只有在攻击时才能察觉得到,如今却清楚的呈现在脑海之中。甚至他现在只需一念,便可触发阵法,将阁内的七名黑衣人连同老仆一起抹杀。在这落叶秋水阁内,他才是主宰。
但帝钊却未有此意,而是看了看剩下两卷竹简。一篇是落叶秋的功法,另一篇是落叶秋这位阵道至尊的阵法感悟,但对帝钊此时并无用处,于是帝钊转身走出房间。一出门,数道杀招齐至,帝钊目光一凝,阵法立即停止运转,攻来的杀招也化为脉气烟消云散,而后整个落叶秋水阁的阵法失效,仅留下困阵将七人困住,又下到二楼,停留在刚才散发出青灵莲香味的房间门口。
帝钊手放在房门上,显得有些犹豫,似乎是在害怕什么,又忍不住露出一丝激动。
双手用力将房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帝钊快步走进房内,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桌上的一张素纸。只见其上写道:
致帝钊
往事成烟两不欠,莫如断藕余丝连
已为东宫尊女主,重逢陌路金戈前
语轻言
“好,很好,说什么往事成烟,好一句两不相欠,你为何不肯在等我片刻,语轻言啊语轻言,到底是为什么?”帝钊失神地自言自语道,苍凉地声音在空荡荡地房间里回响,却没人应答。帝钊只觉浑身冰凉,一股从头到脚的冰寒,是那体内寒毒爆发的征兆。帝钊不觉得那寒气多么冷,却觉得心中一片冰寒,十年艰辛空白费,俱为他人做嫁衣。他的一切努力,到头来落了个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这种被设计玩弄的感觉,让他愤怒,不甘,但更不屈。
“哼。”帝钊面容平静,一声冷哼,却是七股气息消散。
他拖着僵硬的步伐,或许是因为体内的寒冷,他走动时有些不禁的颤抖。只见他一步一步,沿着落叶秋水阁的廊道走动,不多远的距离,他却走了很久才走到尽头,而后沿着楼梯下楼。他的心情无比的矛盾,一边是屡经挫折,打击沉沉,而且前路渺茫,也许下一刻就会有人来取他性命,现在的他毫无还手之力。而另一方面,他又感到被人愚弄的侮辱,不甘,怒火,那团火让他犹若疯魔,恨不能将二皇子、丞相、大将军等一众人全都撕碎。他自幼疯狂修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不用忍受这种无力的感觉,这种感觉又再次回到他的身上。两种情绪互相刺激,让他脑子混乱一片。
只见他缓慢的走到林伯伯身前,道:“林伯伯,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老仆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是格外平静,他缓缓道:“主人于我有救命复仇之恩,我当年发誓,必定为主人赴汤蹈火。也是因为我的忠心,主人让我照顾轻言。我是真心把她当我的亲孙女看待,不愿让她受一点委屈,可惜,唉,可惜她生错了人家啊。可怜她一个小姑娘,却要被当作筹码不断利用,真是苦了她了。”说着,老仆泪流满面,“丫头走之前,给你留了一封信,想让你放弃,可她却不知道这会是主人设下的陷阱。小钊啊,林伯伯对不起你,但是我死之前,却有一事不得不求你,这局与丫头无关,只求你不好怨恨她,好吗?”说完,林伯伯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心脉震碎,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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