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殊 第3章 五里雾中

都说神仙难断寸玉，像这种不开天窗的原石，基本上赌上一百回，也没一回能赢的。

所以这类原石不值钱，顶多卖个几百块，有的甚至还添头白送。

在古玩城的赌石风潮过后，这类原石就被丢得随处可见，几乎跟垃圾差不多了。

刚才林子涵敢于问价，就是知道这类东西便宜，他应该能买得起。

可那摊主却是个老油条，他立刻揸开五根手指，开口就要五千：“我这个可是个老物件，是西城恭王府的镇宅石，摆了有上千年了。

我看你这小伙儿实在，给你的还是底价，真的一点谎儿都没好意思要。”

林子涵差点没让摊主的话给逗笑了，这东西什么时候成了镇宅石了？

还摆了上千年？

看得出来这位摊主是才从外地过来的，一点不了解海阳古玩城的渊源，但凡在这儿混上一年半载的，也说不出来这样的疯话。

“我猜，你这石头是从道边上捡的吧？”

林子涵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那块石头，随意道。

摊主被揭了老底儿，当时脸就红了。

林子涵说的一点没错，摊主大清早过来摆摊，因为这里风大，就顺手从道边捡了这么块石头，压在了编织袋的边角上。

谁成想就这么快破石头还有人问价了。

但他走南闯北，练就了一嘴忽悠人的功夫，生生能把死的说活了，哪能轻易让林子涵给堵住：“小兄弟，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这摊子上的东西，哪一件不是千辛万苦花重金淘来的。

这要是我从路边捡的，那你凭什么还问价呀？”

林子涵懒得跟他废话，起身作势要走：“五十块，卖不卖？”

“嗨，你买大萝卜呐？”

摊主刚要还价，见林子涵真要走，马上欠起身说：“一百，一百我就卖！”

林子涵也是第一次运用自己的特异功能，还不敢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真是假。

一百块钱对别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在他手里就是全部家当的一半，哪能随随便便就花出去？

他头也没回，继续道：“五十，多一分我也不加！”

“好吧，今儿个我是挥泪大甩卖了！”

摊主拿起了那块石头，硬是塞进了林子涵的怀里。

等林子涵把五十块钱给了摊主，陈胖才开口问：“你怎么回事？

脑袋让门挤啦？

这破石头哪都能捡得着，你怎么还要花钱买呀？”

“说了你也不懂。”

林子涵也没和林胖多解释，就挤进人堆里，自顾自的走开了。

到了海阳第三医院，林子涵径直来到医生办公室，找到了林小冰的主治医生，哭着脸道：“王大夫，我现在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您能再缓我两天么？”

那位王医生被林子涵给弄愣了：“你说什么呢？

你妹妹的手术前天不就做完了吗？”

“什么？

前天就做完了？”

这话又把林子涵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妹妹做手术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

你不知道？”

王医生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份《手术知情同意书》，翻开交给林子涵：“这是你妻子签的字，手术费用也是她交的，她没告诉你吗？”

林子涵接过那份《同意书》，看见底下的家属签字，写的正是陆婉婷的名字。

陆婉婷从国外回来了？

看着那娟秀的字体，林子涵像是坠入五里雾中，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当初入赘陆家，他只是办结婚证时才和那个名义上的妻子见过一面，甚至连婚礼都没办，陆婉婷就飞往了异国他乡。

从那时到现在都一年多了，他更是连电话都没和“妻子”通过一回。

林子涵觉得奇怪，就算是陆婉婷回来了，她也不可能给林小冰拿医药费吧？

陆婉婷连见都没见过林小冰呢，怎么可能一下子帮她出那么多钱？

这太不合情理了。

摇了摇头，暂时不想这些，林子涵记下《同意书》上陆婉婷的手机号码，来到病房。

林小冰被安排到了单独病房，除了护士以外，还有两个新雇的护工，全心全意不离左右的照顾着她。

这和从前比真是天壤之别。

以前林子涵想都不敢想，妹妹会受到这么周全的照顾。

林小冰刚刚做完手术，身体比较虚弱，忽闪着晶亮的大眼睛对林子涵说：“嫂子长得好漂亮呀，人也特别的好。”

“她来看过你了？”

林子涵环顾着病房，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大束康乃馨，桌子上还堆放着许多营养品和各种水果。

不用猜，这些东西肯定都是陆婉婷送过来的。

“嗯，她昨天来看过我了。”

林小冰舒展着眉头，盯着林子涵的眼睛问：“哥，你和嫂子发生什么了？

昨天嫂子一提到你眼圈就红了，她说她对不起你，不应该对你这样。”

林子涵听得莫名其妙，她怎么对不起他了？

他们彼此不就是个形式上的关系吗，谁又对不起谁了？

正好那位王医生查房，进来看看林小冰的各项指标，又对林子涵说，病人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劝林子涵坐一会儿就走吧，别总打扰别人休息。

林子涵只好和妹妹道别，说他明天再来，就独自走出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林子涵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给陆婉婷打电话。

他觉得自惭形秽，就算打了电话，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好。

在外面吃了碗炸酱面，又跳墙回到了陆家。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到后面的工作间，把切石机架上，然后试着给那块原石开口。

经过白天的事情之后，林子涵知道，他身体的确是发生了某种变化，尤其是那双眼睛，只要经过太阳照射，便可看透物体表面！比如现在，他仔细的盯着原石中的那抹翠绿。

如果，如果真的是翡翠，那小冰后续的治疗费，营养费就全够了！深吸一口气，林子涵小心翼翼的开始切，有着这对眼睛的辅助，他的操作无比精准。

半晌之后，一抹绿光出现在房间之中。

林子涵屏住了呼吸。

翡翠！真的是翡翠！而且还是翡翠中的极品，冰种的帝王绿！这类东西，林子涵只在藏宝阁里见到过一两回，平时都放在保险柜里，只有贵客来了，王雅珍才拿出来显摆显摆。

而且藏宝阁的那块帝王绿吊坠不过花生粒大小，有人出价一百二十万，王雅珍都没舍得卖。

但这块呢？

它不仅晶莹剔透，华彩四射，浓翠欲滴，而且有鸡蛋大小！这得值多少钱？

林子涵兴奋得睡不着觉，用了整整一夜时间，把那块帝王绿毛料通体抛得锃光瓦亮。

到了早晨七点，终于困得受不了了，这才回自己房间眯了一会儿。

等再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林子涵简单洗了把脸，又拿起那块帝王绿仔细端详，心里想着该怎么去卖掉它。

大也有大的烦恼。

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真要是拿到市面上，肯定会惊世骇俗，他再说不清来路，弄不好会惹出什么麻烦。

把那块东西里三层外三层的用报纸包上，塞进床底的背包里，再用纸箱挡在外面，林子涵这才稍稍放了心。

这颗翡翠先不着急卖，他现在可是有着透视眼的，完全可以再去淘一块不那么大的宝石出来卖。

想到这里，林子涵兴奋的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走到后花园，跳出了那道矮墙。

今天天气不太好，乌云笼罩了大半边天，时不时的还掉几个雨点。

像这样的天气，没几个古玩贩子出来摆摊，古玩城外一改平时的热闹劲儿，稀稀拉拉的压根没几个人。

林子涵正好借这机会凑到墙根，看看有没有散弃的原石。

原石倒是有几块，可惜用他那透视眼一看，里面都是黑黢黢的一团，别说是绿色了，连白色都没有一星半点。

正有些失望，突然有辆车嘎吱一声停在了林子涵的身侧，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从车里探出头来，冲他吐了口痰：“靠，这不是林子涵吗？

你丫的怎么还活着呐？”

车里还有一个长得盘靓的女孩，鄙夷的冷笑道：“人家现在攀上高枝了，当起上门女婿啦。”

尖嘴猴腮那位哥一愣：“耶喝，行啊，攀上哪个高枝了？”

“古玩城开藏宝阁的陆家。”

女孩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道。

“我当是谁家呢，原来是陆家呀，一窝子衰神，还当起高枝来了？”

那位哥说完这句，又向林子涵打了个响指：“正好你攀上高枝了，那咱们就说道说道，前两年那笔帐该怎么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