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仙阁的八字房,所住院落各有其所长,或灰檐翘拱,或小桥流水,或百花环绕,不一而足。
黄字房姑娘若初,绛唇珠袖,星眉剑目,不似寻常女子娇柔,英姿飒爽,剑不离身。每日清晨便早早的起床,在阁中的歇客亭中起舞练剑。一舞剑带起的风扬动亭外的花团,矫健的身姿如同飞龙翱翔一般!
“好!好剑!”
小侯爷大声的叫着好,看的两眼发直。
除了一下干粗活的奴仆,阁中很少会有男子出没,若初姑娘收好剑,质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小生姓梁,名正和,想必姑娘就是黄字房的当家姑娘黄若初吧?”
“哼,油嘴滑舌!”
如初姑娘把剑插回鞘内,往她的宅院走去。
小侯爷一阵愕然,上下打量了他今天这一身行装,并没有什么不妥,这还没说什么就惹得人家姑娘不悦,从未有过的。
“呵呵,粱正和,这下出丑了吧,若初妹妹最是讨厌你这样油嘴滑舌的男子,尤其是像你这样花心的!”
月字房的花月如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后面,目睹了这一切。
“花月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自打我进了这归仙阁的门,你就未曾有句好话,你要是再这样,小爷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小侯爷打开他的白折扇,流里流气的说道。
“来啊,粱正和,你是一方诸侯,又怎样,别人怕你姑奶奶可不怕你!”
花月如善舞,身形极佳,只比他稍矮了些许,她就这么地顶了上来,小脸凶狠的盯着他,让小侯爷想到了远在西罗那个如同骄阳灼烈的女子,气势弱了一半。
“月如姐姐,有话好好说,大庭广众,你这样不太好,要是让其他姐姐看到了,还以为小爷我欺负你。”
“你粱正和不就是喜欢欺负女人?”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月如姐!”
“粱正和你还在狡辩,两年前是不是薄情寡义答应了那门亲事,然后又去了西罗?音信全无!”
“陛下下旨赐的这门亲事,况且我压根不知这件事,是我姨夫跟姨娘答允下来的,至于去西罗也是希望能躲避这门亲事,我的仆人梁阿福可以替我作证!”
小侯爷未通修行,但有一门本事,尽管撒谎,也可以从他的双目之中,看到不似作伪的虔诚。月字房的月如姑娘,见过许多男人,可还是被小侯爷给蒙了。
“那你就算去西罗,也可以事先告知,你这样不辞而别,最为可恨的是章台妹妹多次往西罗寄信与你,可你却一封回信都没有!”
小侯爷不禁为事先的临时起意大声喝彩,他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痛苦不堪,缓缓说道:“西罗为质,如同坐监,身不由己,并非不想给她回信,只是这西罗的贼人不让,你看!”
小侯爷从怀里掏出老书生替他撰写的那份情书,用竹筒收的好好的,上面写有:章台启。
“这是在西罗的时候写给她的信,可惜未能寄出来,是我辜负了她!”
说道此处,竟有些动情,声音哽咽。花月如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被小侯爷三言两语,弄得眼眶红红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那前些时日,外面的人都说你跟西罗的大公主不清不楚的那又是怎么回事?”
“在西罗两年,好不容易找了机会到了离上朝最近的清水关,为了回来见章台,我逃了出来,可是被他们大公主给发现了,然后派出了三千护殿军追杀我,在忠仆阿福的舍命相救之下,才顺利逃脱。”
“岂有此理,怎么说你也是上朝的侯爷,就算去那边为质子,也不该对你如此,还派出这么多人来追杀你,是在可恶!”
花月如听信了小侯爷的说词,此时一脸义愤填膺,痛斥西罗国的不是!
“在西罗那会,我时刻挂念着章台,以及各位字房的姐姐!”
“你会这么好?”
“原本我是给各位姐姐都带了礼物,可路上都弄丢了。”
“人安好回来便好,听外面人说,你在百稚城下还受了伤,伤哪儿了?有大碍?”
花月如是南边小国官宦之女,家中得罪权贵,抄了家,女眷被发卖给了万国城的商人,辗转流落裴矩的手中。裴矩虽唯利是图,却有其独特的章法,归仙阁的姑娘,他都是当宝贝一样供养,从不让她们去侍寝,即使客人出再高的价钱,美其名曰:什么都得问过姑娘的意思,才可以进的了归仙阁的大门,至于能不能上姑娘的床第那就全凭本事了。
“没什么大碍,要不是他们人多势众,这西罗二王子未必是小爷我的对手!”
若是博朗在他身侧,听他这么一说,恐怕会忍不住拔出手中的剑刺死这个厚颜无耻之徒。
“你就算了吧,就会说好听的哄人,你又不是修行者!”
花月如看他一副吹牛的样子,笑了前仰后合。
被逗笑的不只是她!
天字房,
主仆两个站在窗户前,看着歇客亭的一幕,章台听着小侯爷这话也是咯咯笑了起来。
“姐姐,这个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章台婢女皱起眉头,一脸不屑。
“我知道。”
“姐姐日思夜想,不惜违背令主御令的就是这么一个男人?”
婢女冷笑的嘲讽道。
“你不懂,你也不会懂!令主交代的事,我自有主张,无需你多言!”
章台眼里似乎只有小侯爷,再无其他。
“你清楚就好,令主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要是不出手,我便出手。”
婢女话语间有森冷杀气。
“你去请他过来,我看他手里拿着东西。”
小侯爷认识花月如并非一天两天,深知她的秉性,不一会儿便将她哄得五迷三道,又恢复如当初那么火热。
“你手里拿的什么?神神秘秘的。”
“给,一些小点心!”
“这应该不是给我的吧?我先走了,找你的人来了!”
花月如看见过来的章台婢女一脸含笑走开。
“我家姑娘请你去趟天字房!”
章台婢女板着脸,口气硬邦邦的。
“小姑娘,新来的?以前可不是你,不是那个流苏吗?”
“流苏回家了,如今是我来伺候姑娘!”
“哦!那你叫什么?”
那个婢女一脸冷漠,如同没有听见。
小侯爷心里头大叹,这世道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摆着一张脸。
章台一袭白裙,未施粉黛,悄然生姿的站在那:“你来啊!”
“章台,我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对方。
君不见门外的马车上
忠仆梁阿福突然开口说道:“你不该跟我在这,你应该跟少爷去里面。”
马车内空无一人,有个声音传来:“不想进去。”
“你就放心少爷一个人在里面?
那个小婢女下毒可是很厉害,是那个贱人的得意弟子!”
“我相信章台能保护好他,而且她也杀不死少爷,这你最清楚,只不过你不放心而已!”
“君不见内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包括万国城的人,还有章台。”
“你不相信章台?”
“这世间除了少爷,你,还有阿顺,还有值得让我信任的人?”
梁阿福异常萧索的反问道。
隐藏起来那人沉默一会儿,说道:“那小酒馆内的那个酿酒的女人呢?”
那人语调还是那般冷酷,可梁阿福听出了一丝调笑的意味,有些疲惫的说道:“那个人青袍男子的出现会有些不稳定,但愿他不要影响到我们的谋划!”
“你算计太深,顾虑太多,活的太累!”
“你整日躲在暗处,就不累?”
说道此处,两个人停止了交谈!
天字房内
“章台,抱歉!”
“正和,为什么说抱歉?”
“我答应过要娶你,我食言了。”
“那你会娶我吗?”
章台一脸希冀的望着小侯爷。
“我…我…”
当晚章台的眼泪,让小侯爷感受到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让他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洒脱的回答他,更不可能去欺骗她。
“你别急着回答我…你手里拿了什么?”
章台不想逼他,将目光看像了他手里提着的油纸包。
“这是我特意从聚丰铺给你带的点心,你尝一尝!”
小侯爷将油纸包打开,里面是绿豆糕。
“绿豆糕!”
章台一脸惊喜,没想到小侯爷还记得她喜欢吃这个。她伸出纤手捏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嚼了几口,低下头,眼泪扑通又掉了下来。
“章台,你怎么了。”
“我没事,这绿豆糕太好吃了。”
章台把眼泪擦掉,小口小口的吃起这个绿豆糕,仿佛这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小侯爷默默的看着她,有些自责!
………
两斗赌坊
百元府公子天心压根不敢回家,在君不见一时的冲动下了百两黄金的赌注,如今有些后悔,他压根拿不出这么多钱,可那里白字黑字赖不了,更何况他天心公子最要脸面,赖账的事还是做不出来,可一想到家中悍母就有些不寒而栗,饮下一杯苦酒,他的随从都被他打发回府了,不过他知道,躲在这是躲不了多久的,他的母亲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凉兄,这梁正和当着是狗屎运,眼看就要赢了,这鱼机突然冒出这么一手,始料未及!”
难兄难弟的皇子凉介,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君不见赌注一时,懦弱无能的秦王殿下居然跟秦王妃和离,以此撇清关系,以免招惹麻烦,他与其大吵一架后就出门了,他很愤怒,又觉得很悲哀,这父亲胆小如鼠,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明哲保身,这一次听信了这谣言,害怕梁正和报复,居然连自己相守尽二十年的王妃都拱手相让,让凉介觉得脸面全无,往后在这琉璃城该如何立足!
“天心,我打算虽子贡去武城,投奔他甄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