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洲将死,不要激怒他。贰.五.八.中.文網
纸上只有这句话。景相为什么会死?谁,将以什么罪名,以何种刑罚,杀死他?姬初知道唯一的答案:宇文思一定拿到了能致景相于死地的把柄。
她不知道是什么把柄,也不知道是否可以挽回。李为知道,但他不愿意告诉她。他只让她知道景相将死,太子将跌入深渊,她的处境不妙,并且永远不妙,不可以再这样任意妄为。
李为只想她活着,却并不想背叛宇文思——暂时的。
她之前只当宇文思将问罪景相,追出来想要阻拦,并找机会通风报信。然而问了门房才知道他去了宫里。入宫——他想干什么?
姬初回想他说话时的眼神,脑中焦急到一片混乱。越是焦急越觉得马车太慢。她的神智已经飞到东宫,可是躯体还禁锢在这车里,缓慢地移动。
入宫门时被禁卫拦下,但一见到门下省的令牌又立刻让开了。李为,你帮我,好不好?”姬初几乎是苦苦哀求,“我知道是你给我留的字条,你是个好人,不会看着我被宇文思杀了,对不对?”
“他不会对你动手,我知道。王妃用不着担心。”
“他会的!他会的!如果他要杀了我,你会帮我吗?”姬初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攥着他的衣袍,神情无助而凄惶,正散发着初见时那种不可抵挡的正在坠毁的美。
李为心中纠结,最终不答话,只能叹息。
他很快出门去,见太子正冷冷地握紧剑柄盯着他。李为对太子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礼,大步流星地离开。
太子进殿,本以为是一地狼藉,然而出乎意料,他只见到姬初冷静地擦手,脸上连一丝忧虑也没有,仿佛方才苦苦哀求的人根本不是她。
姬初发现太子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禁嗤笑一声,问道:“怎么了?没见过我这么可怕的时候,有些惊住了么?”
太子诧异地道:“你方才……”
“做给李为看的。像他这样的人,高官厚禄不能打动他,毕竟他在宇文思麾下,已经称得上一手遮天,翻云覆雨。义正辞严地规劝他、命令他,也不管用,反要变成一个天真的笑话。我只有让自己陷入无力自救的绝境,好似已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令他觉得自己将会是个可以拯救曾经高不可攀的心上人的英雄。他才会心甘情愿往下跳。”姬初擦干净手,还细心地将剪子上的血也擦去了,说话也不抬头:“他拒绝不了这种心理。”
太子皱眉:“心上人?”
姬初大笑:“不然你以为随便一个人都愿意淌这趟浑水吗?他若不是抱着这样的企图,早已经一脚踢开我了。真当我还是不可侵犯的帝姬啊。”
太子冷笑,眼中有鄙夷的意味一闪而过,但很快又为之愧疚。
说好听些,她是为了保住皇朝正统;说直白些,她是为了保住他的储君位子,才会变成这样——恶毒、尖刻且工于心计。他没资格鄙夷她。
太子避开这句话,转而道:“你管李为干什么,不过是陈王的一条走狗。得到宇文思的信任才是正经事。”
姬初从太子身边走过去:“你不要摆布我,我有我的想法,你专心顾好自己的势力就足够了。我固然不会放过宇文思,但他心思不好猜,对我说话也模棱两可,我总是会错意,急也急不来,索性先放一放。”
“放一放?”太子吃了一惊,怒极反笑,“我们还经得起你几个放一放的时间?姬初,你上点心行么?你若肯全力以赴,想必宇文思也不在话下。你……总该不是还想着宇文元吧?他早死在你手里了。”
“不是我!”姬初尖叫一声,又咬了咬牙,很快镇定下来:“我突然想起来,景相大约是有什么不好的把柄被宇文思抓住了,他们意欲出手,你们好好查一查,但愿来得及。”
太子哼道:“景相一向洁身自好,能有什么把柄?”
“我怎么知道。”姬初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问道,“母亲呢?”
“她在我寝殿旁的耳室里休息。”
姬初点头,道:“我就不去看她了,以免令她想起方才的事,徒增尴尬。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太子道:“那是自然,她也是我的母亲。”
“我……先走了。”
姬初整整表情,回到前殿去看宇文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