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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角色失控了 101 chapter101

作者:博一搏 分类:游戏 更新时间:2024-11-05 18:14:13 来源:258中文

安娜有一段日子没在社交界出没了, 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该去那些茶话会上露露脸了, 不过她的表嫂培特西倒是先邀请了安娜。

信上面说那是一个私人邀请。

“您要去吗?”阿力克谢问道。在卡列宁离开后的第二天, 后者在军校放假后回来小住。

安娜知道阿力克谢除了给自己的写信之外,也为这事儿单独给卡列宁写过信,必定是得到许可后才会过来。

她本想说并不需要这样做, 但经由卡列宁的提醒, 她才作罢。

这其中的意义, 并非是客套和见外,在这封小小的信件里面,只单单是卡列宁的身份,就可以牵扯出非常多的纠葛。在那些点醒的话语后, 安娜才发现, 尽管一个只是十几岁的少年, 一位是高居要职的官员, 但他们已经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法则。

在略微有些遗憾的同时,安娜更为这两个人而高兴。

尽管阿力克谢只是侄子,甚至相处的时间并不久, 但有些感情,不管是血缘也好, 还是别的什么,那两个人, 总归是存在着某种羁绊的, 而那种隐藏在下面的温情和联系, 又让安娜再一次觉得, 有着幸福在潜滋暗长,温情缠绕。

“我想我应该是要去的。”

“需要我陪您吗?”阿力克谢认真地询问着。

安娜侧身仰视着面前又长高了的少年,然后笑道:“我又不是去跳老虎圈。再说了,我想她应该是希望就我一个人过去。”

阿力克谢白色的肌肤上有点红色,不管他在外人面前有多冷静,但在安娜面前,他觉得自己依旧是那个时候的自己。

“那好吧。”他勉强说道。

“那个人,”阿力克谢又开口说道,纤薄眼睑仿佛和眉头一样,轻轻地拧了起来,“您就那么放心吗?”

安娜知道阿力克谢说的是谁,那位被他们救下来的的汤姆·西林。

“您最后决定让他暂时打理您的铺子。”

“我想这没什么不好。他不像是一个坏人。铺子始终需要有人在前面打理,作为交换,我也会帮他留意他要找的人。”安娜一边收拾那些邀请函还有信件一边回答道。旁边的亚历克谢也抬起手,替安娜分门别类。

“姑父,您和他说过对吗?”

“啊,当然,有什么事儿可以瞒过他呢?”

安娜眨了眨眼睛,模仿了一下卡列宁沉思的表情。

阿力克谢微微一笑:“我相信您应该也考察过。”

听到少年这句话,安娜像一个孩子一眼,眼睛闪闪发亮。

“你真这么想?”

“是的,当然。”阿力克谢坚定地说着,末了又微笑了起来。

安娜望着那双淡色的眼睛,漂亮的少年笑起来的舒展的模样,她也微笑起来,像是春天的柳树一般。

“真好。”她想,仿佛透过面前的人,补偿到了另一个人的童年。

阿力克谢明白这种视线。虽然一开始可能有些奇怪,没有人和他谈论过,但日子久了,他也慢慢地知道了。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惆怅。

如果命运的轨迹,就像他以前认知的那样,随着时间流逝,渐渐走向低谷,那么现在,像是这风,这阳光,这些注视,分明已经是一种让人吃惊的幸运了。

“等会儿你想吃什么吗?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带好吃的。”

这轻快的话语打断了阿力克谢的思绪,他也眨了一下眼睛。

“总不会是虚假的呀,这些感情……”他在心里想着,面上带了点笑容,回答道:“我想要您给我选。”

“这可有些难办。”安娜故意说道,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着选择了。

阿力克谢喜欢这样的相处,像是很久不见的亲人,或者比亲人更亲密点。以前,可能是因为距离或者怎么样,她在远一点的地方。不过现在,她来了,所以生活里面就多了一些平凡和幸福了。

“您想知道我前段时间去哪儿了吗?”阿力克谢问道。他正在放纵自己沉浸在这种平凡的幸福中,像是终于有人搭理的小狗狗一样。

“可以说吗?”安娜问道,她虽然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凡事和军队沾边儿的,就算只是在军校里面,也是需要保密的。

“有些可以,只要您想听。”

安娜瞥了对方一眼,“当然。”她说道,看上去兴致盎然。

阿力克谢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他开始说有一次训练的事儿,一个好玩的同学,但他省略了那一次玩笑事件中,因为不太走运而让自己的胳膊受伤的事儿。

他语速不快,但语调拿捏的恰到好处,所以有些事情倒是把安娜逗乐了,让后者以为,他的生活除了枯燥的训练,实际上,也是有些平凡和快乐的。

事实上,阿力克谢在军校的日子远没有他说的轻松。

他和别人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不太远也不太近,除了同寝室的渥伦斯基,很少有人真的了解阿力克谢这个人,了解到那看似单薄温和却又坚强冷硬的少年背后,原来也有着如同贝类里面一样,柔软的存在。

他说那是家人。

信函分类得差不多了,正在做最后的整理。

阿力克谢在安娜起身的时候问:“我可以见见他?”

“谁?”安娜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当然,如果你想的话。”

“这不代表什么,您知道的。”少年慢吞吞地说道,“只是我自己的毛病。”

阿力克谢的生活已经习惯谨慎了,自从他选择这条路后,他更是有意无意地加强了这一点。他记得那个人告诉他的,要习惯去观察,让这一特质深入骨髓,他想自己适应得不错。

“虽然在生活中总归不是什么讨喜的习惯,不过,”安娜笑了一下,“像你们这样的,我想这应该是个好习惯。”

安娜说完往门边走去,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说道:“我说的你们可不是你和你的同学们,是你和亚历克塞。”她说完后,眨了眨眼睛,步履轻松的离开了。

阿力克谢望着那位几乎没有妇人庄重或者轻佻的背影,一抹阳光正好倾斜进来,照亮了少年弯起的嘴角。

下午的时候,彼得驾驶着马车,将安娜送到了滨海大街的大宅。

在一个擦着□□的男仆带领下,安娜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表嫂。

“您来了,安娜。”培特西原本还腻歪在长沙发上,这会儿见安娜来了,她那漂亮的小脸蛋上面就露出一种惯常的微笑。

“是的,我来了。”安娜说道,眼神瞧见了培特西已经有些显怀的小腹。

“我一个人在家里多寂寞啊,您瞧,为了这么个连手脚都没长好的孩子,我又要受多少苦呀!”

安娜知道这是培特西的第二个孩子,后者的长子她见过几次,是一个有些调皮的男孩儿,和他那热衷版画收藏的父亲不同,他只要一被父亲拉住欣赏那些画作,就会开始哭闹不停,直到他父亲答应他可以去小花园里肆意玩耍才作罢。

培特西看上去并不像特别热衷于孩子的人,所以一开始安娜知道对方再次受孕的时候还有些惊奇,不过后来又想到一些问题,就不那么惊讶了。

“您家里总不会比我那边更冷清的。”安娜小小地玩笑道。

培特西弯了弯眼睛:“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像亚历克塞·亚历山德罗维奇这样的人,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安娜垂眸啜饮了一口红茶,再抬眼的时候,依旧带着笑意,只是话语却不显得客套:“我想作为他的妻子,我是最有底气来评断他的。”

“听上去您真的过得非常幸福。”培特西意味不明地说道,像是真诚地恭维,又像是在虚假的嘲讽。

安娜放下红茶,小拇指轻触桌面,以缓冲茶杯发出的不雅声音。

被茶水湿润的嘴唇还泛着水光,灰色的眸子闪动着一些细致的感情,然后,略微弯起,言笑晏晏道:“是的。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丈夫了。”

安娜的坦诚令培特西原本还在把玩手绢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后者抬眼,微笑了起来:“啊,亲爱的,我瞧得出来,您是处于幸福中的。”

“您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呢?”安娜不动声色地问道。

培特西听了,意味不明地发出一个音节应了一声。

“恩。”

安娜的眼神从培特西身上掠过。

后者抿了一下头发,露出白皙柔嫩的耳朵,耳垂的地方还缀着红宝石的耳坠,随着她抿头发的动作,有节奏地晃动着,像女人的脚,不经意间,就抓人眼球了。

“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好吗?”

安娜放松了身体,表示她愿意倾听。

那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显然非常地不合伦理。

一个有夫之妇爱上了一个年轻人,显然她还怀孕了,于是在这场爱情中,正饱受着某种甜蜜和忧愁。

安娜听完后,眼神中有些错愕,她望向培特西的肚子,后者却笑了起来,摆摆手。

“哦不,那可不是我,亲爱的。”

她依旧搓着手绢,却不显得惊慌,而像是在思索一样,可是像她这样情绪充沛的人,就连思考的时候也总是免不了要给自己的手指找点事儿做,好像就那样安静地呆着,是对她这个年纪,这种美丽的亵渎一样。

安娜几乎屏住了呼吸,她没有立即询问那个人是谁,她正等待着,同时在心里思索,知晓这样的事儿,对她如今的身份,会不会对卡列宁造成什么影响。

两个人都在心里各自盘算着。

“是一个可怜人。像她这样好的女性,却总是在结婚之后才遇上一个喜欢的人。若是她结婚之前就已经知道这滋味儿了,倒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糊涂。”

安娜不喜欢培特西的论调。她虽然不知道这故事的几个人到底是对应哪些人,可她总是想着孩子。

如果这件事中,有一个孩子比还在肚子里的那个,更早地存在这个世界。

大人们犯错的时候,谁会去听听孩子的想法。

“人生总不能时时刻刻都顺着自己的心意。”安娜说道。

培特西在她说完之后,忽然抬眼瞧着她,好像安娜是一个什么不认识的人。不过没多久,她又笑了起来,像是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我告诉您这个故事是希望您也许可以和您的丈夫说点什么,他毕竟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我是说,在决定一些人的仕途上面。”

“我想我并无意愿知晓这一切。”安娜做出了决定,“也需要让您失望了,我并不过问我丈夫的工作。”

培特西瞧着她,像是并不怎么意外。

“我知道。”她笑着说道。

“那您……”

“只是想要听听您的看法,尽管我可能早已猜到。”

安娜一时间没说话,某种意义上,她知道自己并不如培特西。

“多数人都会羡慕您的,安娜。”培特西用一种慵懒的语调说道,她这会儿重新歪在了沙发上,像一只猫。

“当然,我可不是说像我们这类人太缺乏挑男人的眼光。”她又补充道。

安娜的手握着茶杯,眼睛眨动了两下。

培特西拈了一颗腌渍葡萄,却并不吃,只是继续说道:“像卡列宁这样的人,要是换一个女人嫁给他,怕也是会到我们这边来。”

“我倒是不赞同。”安娜说。

“哦?”

安娜嘴角微翘,扬起一个笑容:“没有不会发光的金子,只是通常人们总是不愿意将它们挖掘出来。”

“我想,大部分人都缺少耐心。”

“我不知道您还是一个淘金者。”培特西终于吃下了那颗腌渍葡萄,看上去有些若有所思。

“我不是。”安娜说,结束了这场私人茶话会。

走之前,安娜又说道:

“您不应该将这事儿告诉我的,不管谁是这里面的主人公。”

“我知道。”

那句回答依旧不清不楚,安娜便不再过问。

三点一刻,安娜还未走出培特西家的大厅,迎面就碰到了两个人。

渥伦斯基和他的姐姐。前者看上去还带着一丝怒容,后者妩媚的眼睛此刻已经失去了往常那种神采。

三个人不咸不淡的打着招呼,安娜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渥伦斯基挑眉望向她。

“请您留步一下,卡列宁夫人。”

渥伦斯基的姐姐离开后,大厅这会儿只有一位门厅,以及他们二人。

安娜望向面前的少年。

身高比上次瞧见的时候又抽长了不少,几乎已经要高过安娜了。脸上原本还带着些少年气的线条,这会儿就像秋冬的橡树一样,慢慢收敛了多余的枝桠,像某个方向靠拢。

安娜看得出来渥伦斯基正有些放肆地打量她,所以她不打算再维持这种愚蠢的姿势。

“如果您没有理由的话,小渥伦斯基先生。”她的话语中已经蕴含着某种像是成年人一样的警告意味儿了。这意味儿几乎要触怒面前的年轻人,就像她料想的一样,但后者又突然压了下去,令安娜有点微微地错愕。

渥伦斯基平视着对方,他的心里原本正因为一些事儿心烦意乱,甚至萦绕着怒气,就像是起身的狮子,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触及到他敏感的神经。

安娜的大人一般的话语和姿态当然令他生气,没有人会这样对他,若是往常,他的确会恨恨地离开的。可正是因为如此,在当下的情况,他反倒觉得像是找到了出口一般,只是,有人防备着他,几乎是瞪着他,告诉他:“滚开,这里不欢迎你。”

“我,”渥伦斯基开口后又退缩了一下,这么做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震惊。

安娜瞧见了渥伦斯基神色的转变,她微微点头,神色自若地说道:“如果没事儿的话,我先离开了。”

说完,安娜就走了,留下渥伦斯基和门厅站在那儿。

渥伦斯基清醒过来后,觉得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突然涨红了脸。

从培特西家里出来后,安娜坐在马车上,舒了口气。

她猜测着那故事的主人公会是谁,也许是培特西,她不一定说的是实话。也许她的确没说谎,那至少是她身边比较亲近的人。

安娜想起渥伦斯基的姐姐,她不确定,脑海里又闪过那位油头粉面的年轻人。

她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觉得安心了一些。

另一边,斯特列莫夫他们从乡下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他正打算请卡列宁帮点忙。

“您应该听说过吧,关于‘南方铁路银行信贷联合公司’理事的职位儿。”

卡列宁啜饮了一口茶水,回应了一声表示知道。

斯特列莫夫从卡列宁这种回应中拿不准他的想法,但通过这短暂的相处,他也知晓卡列宁这个人并不好收买。

他虽然不能算是完全的刚正不阿,却似乎自有一套系统和法则,而这种法则,他又轻易不会让人知晓。所以卡列宁家里的访客数量实在是和他的官职不成正比。

可是,斯特列莫夫想起那双灰色的,对面前这个男人总是饱含深意的眼睛。

就算是卡列宁这种男人,也不会拒绝让妻子开心吧。

斯特列莫夫决定不那么饶远了去奉承对方,而是实实在在地表示:“我认为您的内兄,奥勃朗斯基公爵,我是说斯基华,”他有些咬文爵字般地一连说了同一个人的好几个称呼,“他是一位足够正直的人,我想他应该十分适合这一职位。”

他说完之后,又仔细地观察着卡列宁的表情。

卡列宁确实不能算是毫无反应,他放下茶杯,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保持沉默一样。

斯特列莫夫有点欣喜,觉得自己就像以往一样,看准了一个人的内心。所以他不免有点洋洋自得起来。

“像他这样的人当然应该坐这样的位置,毕竟,您妻子的胞兄可是留里克王朝的后裔,忠实、可靠、正直,所有人都是这么看待斯基华的。”

看到卡列宁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悦,斯特列莫夫就显得更加信心十足了起来。

“我相信,如若您也认可这一事儿的话,就算让斯基华在不辞掉现在这份职位的基础上,他也可以同时担任的。那位部长,”他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不管怎么说,我总是可以出点力的。”

“所以,您要什么呢?”卡列宁抬眼说道。

斯特列莫夫动了动身子,习惯性地想要离对方近点,却又在身体前倾的时候停住了动作,因为卡列宁可并未做出任何暗示。

他收敛了动作,道“只是届时希望奥勃朗斯基公爵能给一位年轻有为的绅士一个机会,”

卡列宁问了名字,得到回复后,略微皱了一下眉毛。

“我并未听闻过有这么一位人。”他用平淡的嗓音说道。

斯特列莫夫说:“我保证那的确是一位能干的年轻人。他说完又笑了起来,挤了挤眼睛,“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是吗?优秀的年轻人有时候总是欠缺机会。”

卡列宁看上去不为所动。

“我想在这个职位上,能做决定的只有波莫尔斯基。”

斯特列莫夫听到波莫尔斯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皮抽动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成笑脸。

“作为一位犹太人,他简直当之无愧。”斯特列莫夫隐含寓意地说道。

“说实话,所有人都知道波莫尔斯基不好打交道,但听闻您总是在他的受邀名单中。”

卡列宁没有被斯特列莫夫的恭维所打动。

他知道斯特列莫夫正在期待一个答案,而且多半认为他会答应的。他会这么判断的依据,卡列宁的嘴唇抿了一下,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嘴角略微翘起一个弧度,眼神里面却并非真的装了笑意。

“关于这个差不多有一万卢布的职位,我相信波尔加林诺夫总会有自己的判断的。”

“但是我相信在这之前,我们谈过我的方案。”

斯特列莫夫原本还希望事情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卡列宁后面那句话却打碎了他的希望。

“哦,那个方案……”他有些尴尬地说道。

卡列宁抚摸了一下文件,那是一份关于“供求法则”的提案,简单来说。如果一个工程师的年薪可以拿两万卢布,那是他这个职位的职责,以及当任这职位所需要满足的能力需求决定的。但如果坐在这个职位上的人并不具有这份能力,那这份薪水对他来说就是不匹配的。

他并没真的认为,这法案能真的通过并且落实下去,但在他操作另一些事情的时候,这个方案多少可以算是一声警钟。

官场上不可能真的清清白白,但隔一段日子,总归是需要稍微搅动一下。至于搅动之后是好还是坏,没有人可以完全预测得到。

“我想也许您需要再考量一下,您是说吗?”卡列宁用一种征询的口吻说道。

斯特列莫夫几乎想掏出手绢来,所以他点点头。

卡列宁露出一种满意的,稍微有些夸大的神情,可是心里,却依旧是一派平静。

安娜带着甜点回来,阿力克谢正在卧室里阅读。

少年向来清瘦的身躯在淡金色发丝的印衬下,以往只会越发显得单薄,如今,不管是略微卷起来的袖子中,露出的一截小臂,还是正朝向青年人发展的下颚角,都让他看上去变得健康起来了。

安娜的心里很高兴。

像是自己亲手栽培的向日葵,终于从那点颤颤巍巍的小种子,慢慢长出了结实的枝叶,只等待开花结果一样。

“阿力克谢。”她喊道,同时举高了手里的东西,用眼神示意对方。

阿力克谢放下书籍,露出一个笑脸。

他们在阳台那儿,安奴施卡为他们准备了红茶,同时叮嘱安娜别吃太多。

“你以前可不对我说这些。”安娜看了对方一眼。

安奴施卡道:“先生让我们看着您。”

安娜咬了一口饼干,然后眨眨眼睛,最后笑了起来。

“好吧。”她这样说,然后示意阿力克谢多吃点。

“亚历克塞不太爱吃甜食,我知道你喜欢。”她凭自己的观察下了这个结论。

事实上,同卡列宁一样,阿力克谢并非真的热衷于甜食饮品。只是,甜的味道总是比酸涩更好,所以他不曾拒绝。

他笑着,没有告诉自己的姑妈这一事实。

他们聊天,事情比较琐碎,关于这次茶宴,阿力克谢只问了一句,却被安娜给拒绝了。

阿力克谢一下子没说话,不过很快又挑起另一个话题。

安娜想了想,然后说:“也许我可以告诉你。你并不希望我一直把你当作孩子,对吗?”

属于少年的温和的笑容在室内绽放。

安娜将刚才的事儿大致讲了一遍,她原本想要忽略渥伦斯基的事儿,最后还是决定不要隐瞒。

“尽管我告知培特西,我并无意了解此事儿。但我的确还是在心里猜测,如果我猜得没错,那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渥伦斯基的姐姐了。”

“不管我怎么看待渥伦斯基或者他的姐姐,但渥伦斯基现在是的同学和室友,你并不讨厌他,是吗?”

“是的。”阿力克谢说,不是用一种孩童的方式,而是更接近成人的口吻:“渥伦斯基的父亲虽然去世了,但他的家族依旧优渥富足,某种程度上,我想也是依托于他们的堂姐,就是培特西表姑妈。”

“但我想,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依旧会有不错的前途。”

“听起来你对他倒也是颇为欣赏。”

阿力克谢笑了一下,轻轻淡淡的,让之前那种公式化的谈话气氛消散了。

“他虽然有着这个阶层的自傲,却也有着不属于这个阶层的热忱和胆气。”

安娜喝了一口红茶,问道:“不担心这样的竞争对手吗?”

阿力克谢摸着红茶的杯口:“我想我们的方向不会完全一样。”

“事实上,我想,我可以比他更适应这个圈子。”

安娜望着面前的人,有一瞬间,好似又瞧见了某个人,但在她将陷入那样的思考之前,她只是率先说道:“也许你心里始终觉得这样的评价算不上褒奖,但我们却不这么认为。”

“你认为阿历克赛是个好人吗?”安娜问道。

少年的眼神有点怔愣。

安娜笑了一下:“能坐到这个职位,可不能只是一个好人。我当然明白这些。他从不以好人自居,他认为那是工作。可有时候,听到他谈论一些事情,像是公益之类的,但凡他做了一些好事,在我的心里,他始终是一位好人。”

安娜眨了眨眼睛:“别忘了,就算□□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杀戮,但也有那么一些人,拿着它们的时候,是选择保护什么的。”

“你的确会长大,你的路会走的比阿历克赛更远,但我们总会在不远处望着你,并且相信你不会迷路。”

说完这些话,安娜突然叹了口气:“我现在真的觉得你长大了。”

“什么?”阿力克谢有些困惑。

安娜看向对方,眼神幽幽:“因为我感觉说这些话的我真的就像一个长辈。”

没多久,朗朗的笑声在少年的胸腔中震动着。安娜看着阿力克谢,嘴角边扬起一个弧度。

她相信卡列宁会想要瞧见这一幕的,她真的相信。

是夜,已经要将近十二点了,卡列宁依旧不能入睡。

白天,斯特列莫夫说的事儿并不会困扰他,所以他只能思索,这无法入眠的原因是否是身体不适?

现在,距离他的正常睡眠时间已经过去好久,幸运的是他明天上午并无紧急需要处理的事情。

他的胃部有些不适。

这种不适的感觉有些复杂,类似于一种饱足和饥饿之间。

右手搭在靠近胃部的棉被上,卡列宁终于决定起身。

旅馆里静悄悄地,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卡列宁走过斯特列夫的房间,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地毯又吸纳了更多的声音,他什么都听不到。

卡列宁下了楼,幸运的发现前台还有人在。

那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妇人,穿着较为朴素,批着一条有些磨损的深蓝色毛毡披肩,但蓝宝石样的耳坠非常惹眼。

卡列宁下来的时候,对方正就着油灯低头在看账本一样的东西。右手闲闲的托腮,浓眉认真又服帖的待在它们的位置,但几缕碎发却掉下来,最后索性被她咬在嘴唇上。

“您有事吗?先生。”

妇人被卡列宁故意弄出来的响动惊醒了,她抬起头问道,顺便撩了一下头发,露出了原来被遮住的下颚边的一颗浅褐色小痣。

卡列宁走近了一些,目光在那颗浅褐色的小痣上面移动了一下,然后他冲妇人点头致意,问道:“我想这要求有些无礼,但这会儿也许您可以给我提供一些食物?”

那妇人本来摆出了一副稍微有些惴惴不安的表情,听完后却笑了一下:“这可算不上无礼,只要您付点钱就成。”

卡列宁点了点头,不做反驳,直接给了对方一笔钱。

女人有些吃惊,却没说什么多余的,把钱攥得紧紧地,像一个商妇一样马上开始了自己的生意。

“您想吃点什么呢?”兴许是因为大晚上的有一笔还算可观的收入进账,那妇人手里抓着钱,一双蓝眼睛里面也有着光彩。

卡列宁思索了一下,道: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甜的都可以。”

妇人麻利地把钱收好,语调有些欢快,对卡列宁的态度也更加和蔼可亲了起来:“松饼可以吗?先生。”

“我会给您加很多的枫糖浆的。”她又补充道,好像这是她给卡列宁的格外恩惠一样。

“一点就行了,事实上,我并不喜欢吃甜的。”卡列宁实事求是地说,目光又在那颗浅褐色的小痣上移动了一下。

“那可真奇怪。”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和上流社会那些教养良好的女性不一样,显得有些粗俗的率直,眉毛都在抖动着。

“好的,我晓得哩,先生。”她快速地冲卡列宁说道,然后提着裙摆钻进了厨房,急促,却又颇有调理的样子。

四周又显得空旷了起来。

卡列宁站着打量着前台,不怎么高档却足够结实的木料,边边处还有不少划痕。一杯热红茶放在一旁,有几块看上去样子不错的曲奇,一支玫瑰插在一个普通的瓶子里面,在这堆笨重的木头面前倒是娇艳的紧,账本被卷起来压在了台子下面。

深秋的夜晚,风很凉,油灯有点摇摇晃晃的。

卡列宁对着那支玫瑰出了会儿神,直到脚步声让他醒转了过来。

“来了来了,先生,您的松饼到了。”

在这样空旷寂寥的夜晚,妇人的嗓门显得有些大,她那样说着,好像卡列宁是那么急迫的等着她的松饼一样。

她那胖乎乎的小手端着盘子,煎得微微焦黄的松饼散发着一种甜甜的气味儿,稍许的枫糖浆让堆积起来的松饼变成了一种诱人的金黄色。

她把盘子放在卡列宁正落座地桌面上,虽然不是银制却擦洗得十分干净的餐具也摆放好了。女人那双有些鼓鼓的眼睛露出了一种充满自信的笑意。

“这得趁热尝尝,先生,好吃的哩。”

在妇人期待的凝视下,卡列宁有些不自在地开始进食。

当味蕾感受到那种甜腻和厚重后,卡列宁必需得承认,这的确是一份不错的食物。

他停下动作,冲着已经走到柜台面前的夫人表示了赞赏,后者扬了扬眉毛,那张有些平凡的脸上因为这个笑容而显得有些动人了起来。

“您就趁热吃吧。”她亲切地说道,接下来还问了几次卡列宁要不要添加茶水。

“劳烦您了。”

在第三口的时候,甜饼已经不再吸引卡列宁了。

他握着餐叉的右手搁在稍微有些破旧的桌面上,有几秒钟没有动作。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始缓慢又有着某种节奏感的吃了起来。

和之前些微的喜悦不一样,之后就纯粹是进食的活动了。

夜越来越深了,甜饼的热量让胃部有了一种生理性地满足感,但还缺了些什么。

卡列宁起身,又一次谢过对方。

那妇人比最早前见到卡列宁更为高兴了一些。

“祝您好梦,先生。”

卡列宁朝她点头表示感谢。

他踏上有些陈旧的楼梯,一点点“吱呀”的声音响起来,显得寂寥又空旷。

卡列宁回到房间,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忍不住抚摸自己的胃部。

他的眉头皱起,思索着。

很久之后,眼前似乎还有什么在晃动着。

一个柔和的轮廓在他眼前勾勒出来。

苗条的身影,乌黑又卷曲的头发,鸦羽的睫毛掩映下,灰色却明亮的眼睛。

她喜欢对着自己笑,笑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生动起来了。

当她伏案修改那些稿子的时候,从卡列宁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的侧脸。

像她这样苗条的女性,脸上却是柔和的,仿佛有一层光晕一般。那抿紧的嘴唇时而松开,时而又轻咬下嘴唇。一颗浅褐色的小痣,仿佛吸收了所有的颜色一般,使得面颊如羊脂一般光滑。

是的。

卡列宁的肚子并不饥饿。

仿佛总是缺失了什么,并非食物,而是有那么一个人。

这位在政务上总是敏锐而通透的高官先生,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徘徊在他心里而非胃部的感觉,那是思念,是对离别的伤怀。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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