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读小说网-在线免费阅读小说 > 科幻 > 生存聊天游戏 > 第四十七章 疑云又起

生存聊天游戏 第四十七章 疑云又起

作者:血笔狂书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10-16 10:17:42 来源:258中文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趣阁]

最快更新!无广告!

廷议之后,皇帝将宗室女册为公主遣嫁匈奴,至于引渡我与晏七行到匈奴一事,皇帝以大汉律例,汉臣不受外邦审理的理由拒绝了他们的要求。随后,汉朝边境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等待匈奴人随时的攻击。本以为伊稚斜必会有所动作,但等了十几天,对方毫无动静。

我推测,很可能伊稚斜新近登基,忙着整理匈奴内部事务,还无瑕顾及此事。虽然如此,边境诸郡仍未放松,时刻警惕对方的突袭。

这期间,皇帝果然向我们问罪,晏七行被罚俸半年,小意思。我就惨了些,除了罚俸一年外,因私自引人入宫且假传帝命,杖责十下。

这十下打得真狠,害得我装模作样在家里趴了十天。不知哪根筋不对,明明我挨打又挨罚,登门探视的官员却络绎不绝,又是礼物又是补品,因为我被罚了俸,还有人索性送金送银,我自然是来者不拒统统收下,这下真是大发利市,收入比被罚掉的还多。

嘿嘿,原来挨打竟然是条发财的道儿。我苦中作乐地想着。

挨打的第三天晚上,扶雍帮我拆下已经那些根本无用的药布,两个人正说话间,传报晏七行过府探访。

听到是他,扶雍秀气的眉头轻轻一挑,这个动作没逃过我的眼睛。这个扶雍,跟晏七行必定有什么不可与外人道的关系。

外头脚步声轻捷,我赶紧想坐起来,扶雍瞄了我一眼淡淡地说:“若不想有人起疑,你还是趴着吧。”

我只好苦着脸趴在床上。

晏七行倒负双手走进来,看见扶雍怔了一下,扶雍以一贯清高的姿态向他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我趴在床上,眼睛眨巴眨巴望着晏七行。再一次发现,原来这两个人长得蛮像的。

一样漆黑的长眉,一样挺拔的鼻梁,一样黑如点墨的眼睛,一样薄薄的嘴唇,当然不是一模一样了,只是整体轮廓给人的感觉颇为相似而已。

要说不同之外嘛,扶雍的皮肤白晰而晏七行却是小麦色。扶雍气质清越孤高,不染半分俗世之气,而晏七行……

今晚的晏七行穿着黑色鑲黄色花纹滚黄边的长袍,头带黑色嵌黄玉的束发冠,黑与黄的搭配,让他看上去有种冷峻而尊贵的气度。

他们俩个,一个在红尘之外,一个在红尘之内,气质有天壤之别,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们有点象。

有点象……兄弟,或者其它有血缘关系的人。不过一个姓晏,一个姓扶,见了面冷冷淡淡的,好象认识又好象不认识。如果说当初我没见过扶雍在晏七行府外出现,倒也罢了,见过之后,感觉真的很奇怪。

“几日不见,我有变化吗?”晏七行坐到我床边的椅子上,目光变得温和。

我直言不讳地说:“我是觉得你跟扶雍长得很象,而且,我曾经看见他从你府里出来。”

经历过生死的交情,应该可以有话直说不必转弯抹角吧。

晏七行微微一笑,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说:“他是我的兄长。”

“啊?真的?”虽然是意料之中,仍觉吃惊不小。“你们真的是兄弟?”

晏七行点点头。

“可是,你们一个姓晏,一个姓扶,怎么回事?”我好奇地追问。

晏七行道:“他名叫晏扶雍。”

原来如此,一直以来“扶雍、扶雍”的叫,却不知“扶”并不是他的姓。

我蹙眉沉吟,问道:“可是我觉得你们之间怪怪的,好象并不亲近,为什么?”

晏七行温和地笑道:“你的问题还真多。”

想了一下正色说:“他自幼拜辟谷神医为师,我亦随师父习武,常常四海飘游,行踪无定,有时数年不见一次面,难免生疏。不过,既为同胞,他自然永远是我的兄长。”

“喂,那你师父是谁?是不是象鬼谷子那样的世外高人?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如果可以,说不定可以在古代学一身绝世武功,弄得好再创立个什么门派,我来作开山祖师。

“师父确系世外高人,可惜你见不到他。”晏七行神情有些怅然。“他已逝世多年。”

噫,空欢喜一场。

“伤势如何?很痛吧?”他关切地起身,想来掀被子。

我诧异地望着他,这家伙就没想到男女之嫌,还是根本就没当我是女人?

“喂,我伤在屁股。”我好心地提醒他。

“我知道。”他的手停顿一下,皱起好看的眉毛,目露怜惜。

我一下拍掉他的手,斜着眼揶揄道:“你们古代人真奇怪,一面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面来掀女人的被子,我伤的地方是你一个大男人可以随便看的吗?那我不是很吃亏?”

晏七行一张俊脸登时“腾”地红透到耳根,立刻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坐回椅子上,腰背挺得笔直,动也不动。

见他这副模样,我暗暗好笑着,来不及说话,忽听晏七行开口说道:“上次我受伤,好象是你给我敷药,你为我清洗伤口。”

“当然是我啦。”我不客气地领功。“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呢,别忘了重谢我。”

晏七行淡淡一笑说:“我只是想说,我也很吃亏。”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他,晏七行居然也有幽默感?

“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看,何况我又没看你的屁股。再说那时候身在大漠,性命攸关,哪来那么多规矩?”我低声反驳。其实那次他伤得不轻,除了大的剑伤刀伤之外,全身都是细小的擦伤,他的屁股,嘿嘿,我还真的看到了。不过当时只想到治疗,绝对绝对没想过这是个男人的屁股,以我刘丹二十七年的“高龄”起誓。

晏七行轻叹一声说道:“不错,这里是长安不是大漠。当日我受伤,你每日来为我察看伤势,并无诸多避讳。”

这声叹息把我的思绪牵回了遥远的草原大漠,那些策马草原、意气风发的日子,感觉象上个世纪的事。

晏七行说:“我大哥号称神医,医术再精湛不过,有他在你身边,我便可以放心离开长安了。”

“嗯?你要走?”意外!趴在床上,我仰头看他。“去哪里?干什么?”

“目前大汉最大的外患是匈奴,最大的内患则是屡剪不灭的丹心墀。”他站起身来,色庄容肃。“这次奉旨离京,我定要彻底铲除丹心墀,让陛下全力对付外敌。”

“你对刘彻还真是忠心。”下巴柱到枕头上,我闷闷地说。想起赵敏,心里觉得不舒服。“拜托你件事,如果可能的话…”

晏七行打断我的话,决然说:“若你想说赵敏之事,绝无可能。”

我愠怒地大声说:“我又没说让你徇私,我只是想让你尽量抓活的而已。”

活捉赵敏后,我好好劝劝她,然后跟陛下求求情,说不定可以得到赦免。十八岁,如花似玉的年纪,我不愿她死。

气氛有些沉闷,在对待丹心墀的问题上,我跟他的想法的确不同。

我忍不住坐起来。

晏七行惊奇地看着我:“你……你怎么起身了?你的伤。”

我挥挥手说:“别理它,反正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想进宫当差才赖着不起来。”

“不想进宫?”晏七行喃喃重复我的话,若有所悟。

“七行……”我头一次这样叫他,觉得很顺口。“其实我想跟你谈一谈关于丹心墀的事。”

也许是“七行”这个新称呼打动了他吧,他居然没有反对谈这个话题。

我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从高祖立国,除了吕后专权那段时期,汉朝政务有些动荡之外,文帝景帝都是深得百姓爱戴的好皇帝。大汉朝今天这么富足强盛,百姓人人安居乐业,有什么理由要造反?”

晏七行正色说。“这一层我不但想过,而且查过。只是丹心墀向来隐蔽,这些年为了彻查此事,我们费尽心力亦无所获。直到赵敏暴露,也只是仅知他们几个常常出没的集结之地,对于其神秘莫测的主人,除了据闻他是个技击高手、擅长机巧之术之外,其它的一无所知。至于他为何要跟朝廷作对,更是无从得知了。”

“任何人、任何组织做事,都不可能滴水不漏。”我沉思着说。“一定会有漏洞。不过需要耐心、缜密的逻辑推理和丰富的想象力。对了,你有没有调查赵敏跟淮南王的翁主刘陵她们之间的关系?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会不会有血缘关系?”

“自然查过。结果证明她们并无任何关系。”晏七行很肯定。

“这倒怪了,你跟扶雍只是给人的感觉有点象,结果果然是两兄弟;她们俩长得完全一样,换了衣服根本看不出谁是谁,居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不信。

在不知赵敏身份之前,我也认为是巧合,但知道赵敏的身份后,不怀疑是不可能的。怎么这么巧,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都是注定反叛朝廷的人?其中真的一点联系也没有吗?抑或电视剧看多了,我自己在写?

“唉,算了,不想了,这种事还是由你们这些专业人氏去烦恼吧。”

跳下床,在房里踱了几步,站到晏七行面前,认真地说:“不是我妇人之仁,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个也算是人民内部矛盾。如果能找到他们反叛朝廷的原因,或者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就不用大动干戈了?”

“专业人氏,人民内部矛盾?”晏七行轻扬眉,眼神深沉。“你用词非常奇怪。”

一抖长衫,他站起来笃定地说:“好,我答应你,如果可以招降他们,我一定尽力而为。”

Good!要的就是这句话!我展颜而笑,这件事到最后,说不定会有个不错的结局呢。正开心着,不经意目光与晏七行相遇,他正用一种非常复杂的表情看着我。

“有什么问题?”我摸摸脸颊,低头看身上的衣服,没问题。

“能做你的朋友是一种福气。”他说。

“你这是称赞我够朋友呢,还是想说你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我坐到床上,两脚无规律地闲荡。

“二者兼而有之。”停顿一下,微笑着说:“不过,最有福气的,并非是做你的朋友…”话说了一半,他便停住了,笑容中有些说不出的寂寥之意。

不做朋友,那要做什么呢?

我低头微笑……有些事不必说不必问,而有些事是不能说不能问。

沉默横亘在我们中间,偶尔眼神一碰,随即错开,只留下唇边的笑,淡淡地、无声地溢开。

“以后不要叫我七行。”他坐回到椅子上,神态闲适。“叫七哥罢。”

“七——哥?”我别扭地重复这两个字。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叫过哪个男人作哥哥,总觉得这个“哥”字一出口,多老的女人都会忽然变得好小,感觉麻酥酥的。“这个,叫起来很…怪,不叫行不行?”

“好。”他很痛快地答应。“叫七哥哥也可以。”

登时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翻个白眼说:“得,那还是叫七哥吧。”

想起武侠里那些英姿勃勃的女侠们,通常对她们的丈夫或恋人都叫什么“胡大哥”“靖哥哥”“张五哥”叫起来又自然又亲切,哎!神仙眷侣,真令人神往。

哎,真是,武侠看多了八成都中这种毒。赶紧收回了胡思乱想,回到现实的铜墙铁壁面前。

只听晏七行说:“刘丹,我还有事要问你。当日在雁门关你欲说未说的事,包括所谓的历史,今日所说的专业人氏…那是什么意思?”

“还是我先问你吧,你回答了我我再告诉你。”我也一肚皮的疑窦想解开。“当年在靠山村,主使剧离偷玉的人是不是你?”

晏七行直认不讳:“不错,是我。陛下南山遇刺蒙你相救,你所用的兵器,所携带的所有物什,甚至你的言语举止,都令陛下觉得十分稀奇,认定你是世外高人。也曾派人前去,想邀你出山入仕,谁知派去的人意外地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你。他原也是个精细之人,觉得此事蹊跷,便没有现身,回来呈报陛下。陛下怀疑那人跟南山刺客有关,便将此事交给绣衣署,令我们不但要请你出山,还要借此引蛇出洞。于是,我便亲自去靠山村,想看看陛下口中的奇人究竟如何的神奇。”

说到这里,他忽然微笑起来,少有的明朗和开怀:“知道我到靠山村后,看到那位神秘的世外高人在做什么吗?”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忐忑:不会是我正在洗澡吧。

他说:“当时,你拿着大锤子在房子外面叮叮当当地钉东西,嘴里还大声地唱着我从未听过的歌。一边干活,一边唱歌,一边笑,你唱的歌也十分好笑,什么三只小猪盖房子,大灰狼来了不要怕。”

那是迪斯耐公司出品的卡通片《三只小猪》里的主题曲,闲来无事填上词哼唱。

我松了口气,管它是什么猪,只要不是洗澡猪就好。

他敛去笑容,眯起眼睛,沉浸到对往事的回忆里。

“我以为陛下心心念念的高人,定是位仙风道骨,遗世而立的仙人,谁知却是个为了抵挡大灰狼,正学做小猪盖房子的小木匠…”说着,他的神情明显开始恍惚。

“我记得,当时你的笑容非常纯净清澈,在阳光下散发着明媚的光彩,脸上的汗珠也在发光。真奇怪,之前我从不晓得汗珠也会发光。我不懂音律,但不知为何,以后这支歌却常常在我心中响起,一想起它,就会想起你的笑脸。”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遥望着三年前的我。而三年后的我,则坐在床上出神地凝视着他。原来我们的相识不是在未央宫,不是在那辆奔驰的马车上,在更早之前,他就出现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他及时收回思绪,说:“如今回想起来,若我不是好奇心起,亲自去靠山村,就不会害得你为寻失玉亲赴匈奴涉险,不会被杖责受伤。”

我勉强一笑,黯然说:“有些事是注定的,也许真是天意,要我一辈子留在这里。”

他侧过头不错眼珠地盯着我:“正因如此,窃玉之事,至今我未曾后悔。”

我呆了一下,马上明白他的意思。想半真半假地责怪他几句,却被涌上来的酸意逼了回去。因他而被留在这里,但谁又知道,留下来是不是为了他。

“我盯了你一段日子,见你每天拿着和田玉翻来覆去不知瞧多少次,便认定这玉对你意义重大,故此盗玉引你入京。”

“为什么你自己不动手?非得大费周折让剧离出面?”

晏七行说:“鼠窃狗偷之事,岂是我之所为?何况使人盗玉之意,一为要引你入长安,以便为朝廷所用;二为要借此引蛇出洞,查出当日在南山行刺的刺客。所以越是周折繁复,越能达到目的。”

这么说来他的目的是达到了,我作了官,赵敏露了馅儿。

“和田玉失窃之后,你果然焦急无比,追来长安。接着,我便请郭解先生出面……。”

“郭解是出名的游侠,怎么会为你办事?”

“昔年我以七爷的身份行走江湖,曾有恩于郭解,这份人情他自然是非还不可。而且,那时他并不知道我是朝廷官员。”晏七行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如今托某人之福,七爷的真实身份已是天下皆知了。”

是哦,这个消息还是经由我透露给赵敏的。

我只好尴尬地说道:“算了,你害我一次,我害你一次,大家互相扯平,两不相欠。”

但郭解为什么极力推荐自己人入肖刘馆呢?

晏七行说:“设立肖刘馆,陛下是想借此试试你的能力。故此前去应试之人多半是官宦子弟。期间郭解对此事殷勤着紧,将自己门客带入肖刘馆,种种举动令人生疑。本想追查,不料他犯下人命案畏罪潜逃,至今下落不明。”

“他会不会跟丹心墀有关?”我问道。

晏七行摇摇头道:“丹心墀素来神秘,与外人结交十分谨慎。以郭解张扬的性情,乃为天下之忌,丹心墀不会与他往来。”

我想了想,随口说道:“也许他只是想培植自己的势力罢了。不过就算势力再大,就算名满天下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落得身首异处,抄家灭族的下场。”

“你如何知道他会有如此下场?”晏七行静静地问我。“在雁门关时,你想说的究竟是何事?”

我一时语塞,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从哪儿说起。

“其实,我知道的还不仅是这些。”我盘腿坐到床上,手柱到下颏注视着他。“不过我怕我说出来以后,你不但不会信,还会当我是妖怪。”

“不管多么荒谬,只要你说,我一定信。”晏七行似乎意识到可能听到一些无法置信的事,脸上的神情格外凝重。

我想着该从哪里跟他说起……

“我,不但知道郭解的下场,还知道许多的人,将来会发生的事。比如陈皇后,不久之后,她将被废;比如刘彻,他会作五十四年皇帝,活到七十岁。”

我看到晏七行的脸开始变色,小麦色的皮肤渐渐发白。

我继续说下去:“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中行说吗?”

晏七行说:“他是汉人,深知汉情,留在敌营会对我大汉不利。”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扯动嘴角笑一下,有些自嘲。“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霍去病。”

“霍去病?卫青的外甥,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关他何事?”晏七行真的惊诧了起来。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因为霍去病会成为匈奴的克星,他跟卫青一起,将成为大汉的帝国双璧,匈奴的铁骑将在他二人手上一败涂地。据野史传说,就因为中行说出了个恶毒的主意,在河水中下毒,导致小霍二十四岁就暴病而亡。为了避免这个结局,我才一定要杀中行说。”

看起来晏七行很想继续坐着听我说话,可是最终他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两眼发直地盯着我,在烛火的光影里,他的脸色苍白,强自镇定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容置疑地点点头:“真的。”

“莫非你真的是神仙?可以知过去晓未来?”他仍然难以置信。

我赶紧安抚他,说道:“放心放心,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虽然有一点点不同,但基本上我是一个人……跟你一样。”多余地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现在是什么人连自己都无法说得清,普通人被箭射中心脏会死,而我不会,这样的人还算是完全的“人”吗?

晏七行不是很能听懂“基本上”这类词的意思,但接触到我肯定的眼神便冷静下来,问道:“若你不是神仙,你是如何知道将来的事?”

“唉,这个说来话长。”我理理思路。“你认识太史令司马谈吧。”

晏七行点点头,不知我为何将话题扯到他身上。

“他有个儿子叫司马迁,写了一本书叫《史记》,里面有许多人物传纪,什么十二本纪,三十世家,七十列传,是一部纪传体通史。直到两千年后,这本书也一直作为正史,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穿越时空这种事,连现代人都接受不了,何况曚昧时代的未开化人类。

晏七行初时的震惊渐渐消褪,如墨的黑眸中闪着光亮,一边听,一边思索。

“继续说。”他说。

“其实我是两千后的人。”见他作好了心理准备,我直接把重点讲出来。“所以才会知道两千年前的历史。”

虽然早有准备,但听我这么说,他还是睁大了眼睛,震惊得无以复加,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呆呆地望着我无法言语。

“我想和田玉应该是某种介质,借着月光的能量打开时空之门,使两千年前的时空与两千年后的时空暂时发生了时空错位,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莫名其妙地,我就掉到这个时代来了。”

他费力地张大口,好容易发出声音问道:“你是说,碎了的那块和田玉?”

我点点头。

“难怪你为了那块玉,居然不惜追到匈奴去。”他恍然。“杀中行说时你用的兵器……”

“那个叫做手枪,是两千年后最普通的武器。”从怀里拿出已经没有子弹的枪,递到他手上。“百米之外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在我那个时代不再是神话,而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奉命监视我那么久,一定也发现我的房间跟普通的民居不同吧。”我问低头摆弄手枪陷入深思的晏七行。

他抬起头来,僵硬地点点头。

“那是因为所处时代不同的缘故,生活方式生活习惯也不同。”我跳下床打开衣橱说,提出一个又一个箱子说:“这里面也都是两千年后才有的用品……”打开箱子给他看。“这个是电脑,用途好比人脑,或者象你们的竹简,用来记录或储存资料的东西;这个是手机,如果你也有一个的话,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用它我们就可以直接通话;这些是电磁炉、电饭锅、小型的冰箱……我们那边不再用柴生火做饭,做饭只要用它们,再通上电就行。”

我发现自己越说,他的神情就越迷惑,不由得泄了气。

“电是何物?是闪电吗?”他很有求知欲地问。

“这个,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也不太懂啦,可能差不多吧。”我搔搔头,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得给他找个物理学家来,我只知道摩擦起电。

他拿起手机左看右看,沉思着说:“此物早几年我就见过,想不到居然有如此奇妙的用途。”

哦?我惊奇地瞪圆眼睛,急切地问:“早几年见过?在哪里见过?”难道还有跟我一样的穿越人?

晏七行怔了怔说:“自然是在你府邸。”

我一下明白了,只想着这家伙奉命盯着我,却没想过我这府里府外都被他翻了个遍,难怪第一次到我卧室也不惊讶,原来早就见识过了。

狠狠瞪他一眼,恶声说:“刚刚还说什么鼠窃狗偷不屑为之,那跑到人家女孩子的房间东翻西找的算什么好汉?”

晏七行尴尬地一笑,也不分辨。其实我心里清楚,他这么做无非是奉了皇帝的命令而已。

沉吟良久,他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我道:“当日救辛宓姑娘时,你就笃定刺客是淮南王所派。如此说来,淮南王谋反一事,也记在史记中?”

“不错。”

“丹心墀呢?丹心墀结局如何?”他问了件我不知道的事。

“史书上根本没有丹心墀的任何记载,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沉吟着,照说这么大件案子不可能没记录呀。“还有件奇怪的事,按说论才能,你晏七行并不比卫青差,将来汉匈战事一起,拜将封侯绝对没问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历史上竟然没有关于你的任何记载。”

晏七行淡淡一笑说:“也许那个时候,我已经辞官归隐或者以身殉国……”

“放心,人说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你呀,横看竖看都不象个好人。”我嘻嘻地开着玩笑,坚决排除这种可能性。

“承你吉言。”他也笑了。

“总之我的大秘密你已经知道,记住保守秘密。”我大大舒了口气,觉得轻松极了。唉,有人分享秘密的感觉真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忘记了,发生在我身体上的特殊变异,我没有告诉他;而一些感情方面的事,是不想说。

“你呢?你也算为大汉朝立下赫赫大功,历史中怎样写你?”晏七行忽然问了个怪问题。

“我?”我被问住了。“怎么会有我呢?我是两千年后的人。”

晏七行拧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虽然如此,但如今你已经来到两千年前,做大汉朝的官,兴建兵学,更改兵制,建造各种武器械具,出使匈奴,杀中行说,甚至军臣单于也因你而亡,这些事,历史岂能没有记载?”

我怔在那里,一股寒意从心底缓缓冒出来,很快窜到全身。

是啊,这些问题我怎么没想到?

其实从前也考虑过类似的问题,但那个时候,我没有出使匈奴,没有让历史有这么重大的改变,那些细枝末节的事不被记载很正常。但现在我去了匈奴,而且引发了那么大的变故,再说和田玉碎,我注定要在汉朝渡过余生。我这个人,我所做的事,就不能不被记载到历史里。

可是,两千年后的历史书中,的的确确没有刘丹或刘丹这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

我慌乱地望向晏七行,晏七行望着我,因为思考,话说得很慢:“只有两个可能——著书之人故意将你从历史中抹去;或者,你回家了。”

我想了想,摇头说:“和田玉碎了,我怎么回家?还有,就算我回了家,但我在汉朝所做的事又怎么能凭能消失?”

晏七行分析道:“我想,你本不是汉朝人,只是因不知名的原因,突然介入了这个朝代的历史。若你消失,你所做的一切自然也就不复存在,历史将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就象你从来不曾来过。否则,就不知该如何解释两千年后的史书中,为何没有你刘丹这个人。”

听了他的分析,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果是这样就糟了,中行说不死,小霍一定会死。

晏七行坐到我身边,眼睛明亮异常:“刘丹,难道你从来不曾想到过,也许和田玉根本就没有碎?”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和田玉明明碎了,还是我弄碎的,碎成几段,碎成碎片了。”

晏七行淡淡一笑说:“假若和田玉没有被送给乌维,假若它还在大汉,又何来玉碎之事?”

我彻底呆住了,从思想到心灵都仿佛被凝固,不能思想也无法反应。只听晏七行的声音宛如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我耳畔萦绕:“当年陛下拿到和田玉时,曾说过一句话,他说:有此玉在手,不怕刘丹不为我所用。他如此看重玉环,如此看重你,又怎么会轻易将和田玉送给一个匈奴的少年?”

我倏地抬头盯着晏七行,烛火摇曳,朦胧的灯火下,他的脸庞模糊,惟独一双眼睛,黑漆漆的象外面无边的夜色。

我的手足冰冷,气急败坏地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晏七行叹息道:“因为我并不知此玉如此关系重大。此外,我毕竟是汉家臣子,理当尽忠于陛下。何况在此之前,你我相交不深,我怎会告诉你?如今你我既然是生死之交,我又怎能不告诉你?”

我闭上眼睛,汉武帝刘彻的脸清清楚楚地浮现在眼前!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就证明刘彻从头至尾都不信任我,一如我不信任他一样。

我虚弱地喘着气,那些惊心动魄的推测还在我的脑中回旋。

“如果是前者呢?司马迁及其它史官,故意把我从历史中抹掉了?”

可是为什么呢?

晏七行说:“如果是这样,就一定是陛下的意思。可是陛下为何不准历史记载你的事?岂不令人费解。”

是无法解释。

也许……也许还有其它原因,比如说史家们忘记了这段历史,比如说我——不告而别离开了朝廷,刘彻一怒之下,将我的事迹全盘抹煞,不准将我载入史册。但这么多的推测,我最希望成立而又最害怕面对的,就是和田玉仍然存在!

如果是事实,那么一切将重新回到起点!我所面对的,依然是没完没了的漫长回归路。

我还要回归吗?我还能回归吗?

我抬头,晏七行默默地望着我,眼里流露出怜惜之色。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