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吞噬开始 第十八章 愚者

卡修面对着那戴着兜帽的老者，不发一语，表情竭力平静。

他在尽力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

对方这个读心的能力，实在是太恶心了。卡修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了一般，一切的想法对方都能洞察，毫无**可言。

“我不是故意在读你的想法。”

那老人的语气似乎也很无奈，他悠悠的往火里添柴，“我们共用的是一个意识海，所有想法都会经过这里，你只是不会隐藏自己的那部分而已。”

“所以说，我应该也能看到你的想法？”

卡修尝试了一下，他看着那个兜帽斗篷下完全的虚无。何止是看不透，更感到鸡皮疙瘩、不由得恐惧了起来。

“对，只是我把它藏到了潜意识里。这并不难，所以，你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

听闻此言，卡修也无法感到松了口气，需要时间，就意味着现在只能束手无策。

“那就说吧，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脑子里？”卡修只能尽量减少脑内的思考，简单直接地开始了质问。

“就叫我愚者吧。”

老者向上指了指，卡修循向看去。只见那天空中亮起一枚星辰，闪耀着白色的光辉。那星辰遥在天边，却正正悬在老人的正上方，一动不动。

“愚者……塔罗牌吗？”对于这个称呼，卡修只想到那一叠一叠、用来算命的卡牌。

“只是个代称而已。”愚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是因为我出不去。”

“出不去？”

卡修皱了皱眉，他一开始还以为愚者是某个高深莫测的魔法师或什么强者，闯入了他的内心世界。却没想到对方的说法居然是被困在了这里。

“没错，你的身体，是一个囚笼。”

愚者面向卡修，他兜帽下的黑暗看得卡修心里又是一悸，无论怎样都不能习惯，“囚笼里关押着罪人，我就是罪人之一。”

罪人……

一个不那么友善的名词，卡修努力保持着平静，接收着这些信息。

“也就是说，我的身体是监狱，你就是监狱里的囚犯？”

“没错，可以这么理解。”囚犯愚者转头回去，奇怪的低声笑了笑。

“是谁把你关到这里来的，我自己为什么又是囚笼……”卡修捂着头，自己居然是个行走的监狱？这也太难想象了。

不对，这个卡修，一开始便是牢笼？

不是身为穿越者的他，而是这个世界上的卡修。在他穿越过来时，还曾经以为这个贵族少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现在看来大错特错了。

“这些还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东西。”愚者回绝了他的问题。

“那我换个问题。你说你是罪人，那你是犯了什么罪才被关押？”

“这个，我也不能告诉你。”同样的拒绝。

罪人、囚犯……对于这些抽象的身份和概念，愚者含糊其辞，似乎很不愿意卡修了解太多。

卡修提出了一系列关于这些的问题，都被愚者简单直接的拒绝了。完全封死，不给一点试探的机会。

最后，愚者无奈的站起身来。他身高不高，微微佝偻着背，漆黑简陋的披风将他的身影从黑夜的背景里抹去了大半。

“你别问了，我挑一些能说的说吧——”

“我的苏醒，给你带来了特殊的力量，你把它称作‘翻译’，那也很好，就这样叫吧。”

愚者的声音厚重严实，透露着年迈的苍老，像是在介绍，又似说教。

“它是最强的语言天赋，能识别一切的语言，包括听说读写，无所不晓。当然，你现在还存在一些限制和缺陷，没有办法把它发挥到极致。”

翻译……原来是愚者带给我的，而非一开始以为的穿越福利。卡修恍然大悟。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教给你。”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卡修充分的注意，那些激动人心的情节，传授神功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愚者没有在意卡修的反应，继续说道，“怀揣着‘某种语言’、‘想让对方听懂’的想法，说出口就会变成当前所想的语言，或是对方最为熟悉的语言。“

……想法。

卡修仔细琢磨着这个用词，联想到之前用到翻译的几个场合。

对，没错。

当他和伊迪斯探讨艾伊语的发音时，曾试过换用英语来表达。

换而言之，这就是想让对方听懂的意愿，而这种意图改变了事实。他说出口的艾伊语，听起来就变成了伊迪斯口中的“下层人民”所用的口音。

而泰伦德教学吟唱的时候，也用音调和语气的差别来区分咒文和艾伊语……

如果套用这个理论的话……其实并非是音调改变了语言，而是自己的“想法”改变了翻译的效果：

当自己正常说话的时候，没有特殊的想法，就是普通的艾伊语。而另一种情况时，正因自己在潜意识里想要模仿泰伦德的语气，才会说出口就是咒语！

原来是这样。

经过愚者的指点，卡修终于明白了翻译的真正用法：

如果是输入的话，卡修的听觉、视觉都是自动翻译，任何语言到他这里就变成可以理解的中文和汉字。

而反过来输出的话，则由自己的“想法”去控制，就能改变说话，甚至书写的语种！

看到卡修渐渐豁然开朗的眼神，愚者点了点头。

“这翻译，真是你的能力？既然你有这个力量，泰伦德不该说没人能够破译咒语。”

泰伦德表现得那么激动，无非是因为这个翻译的能力能够破解咒语的意义，以此为钥匙去研究魔法……

但是反过来想，既然卡修能看懂咒语，是因为翻译的原因，那么它真正的主人愚者更能理解。

那为什么泰伦德说，千百年来没有一个魔法师能够听懂咒语？

“我的话说完了，你该回去了。”愚者明显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身体面向卡修，因为兜帽里没有真正的头，卡修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着自己。

“等等，我还有很多要问——”

“行了，你该醒了。”

卡修满腹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愚者话音刚落，卡修眼前一黑。

那哗啦的水声又在耳边重现，扑腾一闪而过。伴随着这个声音，卡修的意识清醒过来，恢复了正常。

原来这个一直以来的声音，是意识海的海水——

卡修怀揣着这个灵感，在哈洛德斯的清晨睁开了眼睛。

“梦境”里两人对话也不多，没想到现实中卡修居然已经一觉起来，太阳已经照耀在半空中。

耳边不再是冥滩上篝火的燃烧声以及反复拍打的海浪，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鸟叫和街外行人的嘈杂。

卡修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慌张的小脸。

伊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