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清浅似乎被他吓了一跳,身子震了一下,嘴蠕动了几下,发出几个干涩的音节,“我……没事,其实不太痛。”
湛北宸松了一口气。很好,虽然反应慢点,但是条理清楚,并没有吓傻。
他正要说话,佐唯喘着粗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爵爷,爱莎姑姑来了。”
夕清浅看着穿着一件大睡袍,头戴睡帽,像个大宝宝一样的爱莎被佐唯抱在怀里的样子,不由想笑。可是她的肌肉绷得太紧了,最后只是扯了扯嘴角,发出残破喑哑的声音。
爱莎一眼就看到夕清浅背后那狰狞地伤口,连忙拍了拍佐唯,“臭小子,快点放我下来。”
佐唯连忙把人放下,湛北宸的手虚虚地挡在夕清浅的肩头,一个冷眼扫过去,“出去。”
佐唯立刻麻溜地出去了。
爱莎看了一眼湛北宸,“爵爷要不要先处理要务?我先替夫人疗伤。”
湛北宸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夕清浅的作口上,“我就在这里。”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夕清浅的手,仿佛无声地在告诉她“不要怕,我在这里。”
夕清浅木然地不然所动,除了注射麻药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震颤,接下来取弹头,包扎的过程都没有一点挣扎。
爱莎的动作极快,包好纱布后一再叮嘱,“这几天千万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牵动伤口。”
湛北宸淡淡一一应了,夕清浅还是一副木然的样子。
爱莎走后,夕清浅也站起来要跟着走。
湛北宸拉住她,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唇线紧抿,“夕清浅,回答我,刚刚为什么要扑过来。”
夕清浅没有抬头,也没有逃走,静静地站在原地,嗓子依旧很干,可是语句已经清晰,“本能吧,当时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湛北宸看着她,眸中蓝光越盛,隐约闪耀着复杂莫名的情愫。
夕清浅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确定自己刚才看到那一片海水是不是幻觉,但是她确确实实听见了湛北宸问凯伦有没有事。
她在他面前,她为他身受子弹,可是,他第一时间在意的是凯伦的好不好。
夕清浅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湛北宸,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湛北宸垂头看她,那双透彻的大眼里带着这几日一直以来平静的光。像永远璀璨的银河里那最美好的光,清冷冷的,却让人安心。可是那包含期待的问话却让他神色紧绷。
“真的没有呢。”夕清浅呢喃着,垂下头,“我回去休息。”
不等她转身,后脑勺就被湛北宸扣住,唇瓣一阵濡湿,他已经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
他吻得急切又狂躁,疯狂地啃咬着她的唇瓣,长驱直入,舌尖扫过她唇齿内每一处他所熟知的敏感。
仿佛是为了宣泄着什么,他的舌尖一直纠缠着她的,久久不肯退开。
她就那样仰着头承受他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串一串地往下滑,落地两人紧贴的唇瓣,纠纠缠的舌尖。
相同的苦涩自舌尖卷入两人的喉咙深处,可是即便如此,湛北宸还是不愿意放开她,他紧紧拥着她,温柔又迫切地让她一不断靠近自己,生怕松手的下一秒她就转身离去。
夕清浅的手垂在身侧,墨瞳与他的蓝眸相撞。她看到他眼底的自己,渺小卑微到死。
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松开时,她的唇已经红肿不堪,气息早已紊乱,因缺氧而翻红的脸颊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气。
他的一手捧着她的脸颊,拇指摩挲着因自己的吻而潋滟的唇瓣,眼里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痴迷。
“晚安。”
夕清浅甫一转身就看见门口站满了人,以佐唯为首,所有人都背门而立,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夕清浅默默地叹了口气,想要往外走,可是手还被湛北宸拽着。
“湛……”
“北宸哥哥……”
走廊上突然传来凯伦急切的叫声,湛北宸的下意识松了手。夕清浅呆呆地看着那突然下去的手,勾了勾唇看向湛北宸,“再见。”
那一句再见,仿佛胜过千言万语的绝别。
这一枪,还了她欠他的所有人情,从此她不欠他什么。她已经有能力赚钱了,不需要再懒在这里。
湛北宸看着她眼底的绝望,心一惊,刚要抬手去拉她,怀里就扎进了一个人。
凯伦在他怀里又哭又笑,“北宸哥哥,你没事就好了,你没事就好了。呜呜……”
湛北宸的手就那样定格在半空,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一步步向门口走去的夕清浅身上。她后背的衣服被撕了一大块,露出里面厚厚的纱布。残破的染血的布料仿佛一面旗帜,随着她的脚步而上下摇曳着。绝望凄艳。
爱莎的药,治人类的外伤有奇效。他不担心她的伤口恢复,可是,她每走一步,都仿佛把他也带走了。
明明凯伦才是他爱的人,明明凯伦才是他承诺过要一生守护的人,可是当那一句再见自她嘴里说出来时,他却莫名地感觉到她在远离自己。
远离么?!
湛北宸眸光一冷,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夕清浅远离自己。更何况,现在那个人已经来了。
湛北宸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凯伦,声音很淡,“你怎么来了?”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人要伤害北宸哥哥,我就惊醒了。是佣人跟我说别墅里发生了枪战。”凯伦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北宸哥哥,你没有受伤吧?”
湛北宸淡道,“夕清浅替我挡了子弹,我没事。”
“夕清浅?那她没事么?”
“没大事,挨了一枪。不致命。”
凯伦一惊,夕清浅竟然替湛北宸挡了一枪,湛北宸肯定不忍心再逼她搬离湛海别墅了。夕清浅,那一枪怎么不要了她的命。
凯伦还要再说什么,湛北宸已经不想再说下去,对她道,“今晚的人带要连夜审问,你先回去休息。”看向门口跟着凯伦过来的佣人道,“把凯伦小姐送回去。”
湛北宸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径直对门口的佐唯吩咐,“书房连夜打扫完毕。活口送到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