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这些天总是做一个梦。贰.五.八.中.文網
梦里居然回到滨海,瓢泼的大雨,将一切都模糊住了。她站在楼梯间,抬头,有人从楼梯上面无表情的转下来,经过她,冷着脸对她说,做一份计划书给我,又说,我不喜欢迟到。
画面一转,变成檀香寺,那个禅房。
她在张书记面前再度愣住了,张着口,什么都说不出来,急的冒汗,于是他给她解围。
还有滴血的烛台滚在脚边,她用自己的发带,给他扎伤口。
那血腥味儿真重啊,就算是在梦里余晚也能反复闻见,细细的针勾着线扎进男人胳膊里,血肉模糊,让她的心都跟着颤了,疼了……
余晚蓦地睁开眼。
漫天漫地的黑暗扑面而来,厚厚的,她什么都看不见。
眨了眨眼,余晚摸过枕边的手机,摁亮。
凌晨两点。
难怪这么黑。
余晚坐起来,靠着床边,抽了支烟。
烟草的薄荷味让她慢慢平静下来,可余晚还是失神。
自从和温夏见过面,余晚就开始做这个梦。
这成了她心底的一个噩梦。
当发现所有一切都可能是假的时候,是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像楚门的世界,被迫发现并接受一个残忍的事实。
不管季迦叶是不是蓄谋多久,他在她面前,掩饰得真的太好了。
这个男人不动声色,设下滨海的局,利用沈家两子的不和睦,一步一步算计着、引诱着沈家,将他们的现金牵扯其中,然后再亲手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而滨海项目是余晚陪季迦叶去的。
那时,沈世康就提醒过余晚,要她看着季迦叶。可余晚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帮她改计划书,他还在张书记面前替她圆场。明明他早就有预谋,偏偏一切弄得和真的似的。
难怪他要说她蠢呢。
余晚居然还曾傻傻感激过他的帮忙,她回来对沈世康保证,季迦叶有合作的诚意。如今回忆起来,不过是季迦叶为了让凌睿能够顺利拿下这个项目,钻进他的圈套里,他才勉为其难做这一切。
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怕,他这样处心积虑,却还能在医院那样对她……
他大概是什么都不在乎的,要这样就这样,要那样便那样。
所有一切,都是他的玩物、棋子。
余晚一个人等在外面。
直到沈世康醒了,她才进去。
沈世康一瞬老了很多,插着呼吸器,头发花白,孱弱的像个小老头。
看着余晚,沈世康闭上眼。
他不想见她。
发生了这么多事,知道了那些真相,余晚一直没有哭过,可现在,她眼圈红了。
那个时候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太多太多的事,余晚着急啊,最后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就遇到了沈世康。
他说,这么个半大的小姑娘哭什么呀。
余晚擦了擦眼泪,倔着没说话。
可后来沈世康还是找到她,资助她上学。
余晚大学毕业,就一直跟在沈世康身边,做他的秘书,后来又变成沈长宁的助理。她真心感激沈家,她拿他们当恩人。
她一直都在这儿,如今却没了。
站在医院门口,被太阳一晒,余晚头晕眼花。
她打上车,坐在后座。车里开着空调,有些闷,还有些压抑的难受,余晚降下车窗,开了一条缝。暖风扑面,她捋了捋湿漉漉的额发,额头还是抵着窗户。
司机问:“小姐,你去哪儿?”余晚恍恍惚惚的,说了个地名。
司机自后视镜里担忧的看了看她,余晚只望着外面白炽的一片,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麻木,麻木的倒退,麻木的变化,麻木的停顿。
“到了,小姐。”司机停车。
余晚眨了眨眼,才发现到了季迦叶的别墅。
付钱,下车。
管家开的门。
“余小姐。”
余晚面无表情,“我要见季迦叶。”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居然是在这种时候。
“好的。”管家领她上楼。
季迦叶在楼上书房。
门推开,余晚站在门口,望过去。
他已经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口卷上去。远远看着,胳膊上的那道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
季迦叶正在抽烟,隔着烟雾缭绕,他望着她。
这一瞬,仿佛越发远了。
余晚说:“季先生,这次不需要十分钟,我过来问你几句话就好。”
她第一次见他,只被要求十分钟。
她居然一直记得。
“余晚……”季迦叶蹙眉,他掐灭烟。
余晚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只是直直要求:“你让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