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都的繁华可谓誉满天下,到处是绿瓦红墙,八巷九陌,四处是酒楼饭馆,当铺作坊,大街更是车水马龙,行人熙来攘往,市集上喊卖声讨价声混杂一块儿,一派安居乐业的昌盛景象!用如今的话来说便是:“我朝的繁荣可不是盖的……!”
沿着都城大街往前走就会到达御街,再往里走,便见到那宏伟的夏朝皇宫。皇宫的金碧辉煌自不用多说,什么金雕玉砌,琉璃玉翠,无不彰显着皇室的气派不凡。
既然说到皇宫,就不得不来看看宫里的名女人,首当的一个便是当朝最得宠的那位贵妃娘娘。
此刻就在贵妃那极尽奢华的殿阁内,两名宫女正对一个大冰块摇着扇子,扇出的冰爽凉气徐徐飘至躺在旁边炕榻上闭目养身的华贵女人身上。
一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走至那女人身边,先扬手让那两个宫女到外面去,然后她自个凑到女人耳边轻声道了两句。
“什么!”随即那女人猛地扎了起来,那双摄魂的丹凤眼透出丝丝不安,低声呢喃着:“祖父怎会如此鲁莽?派出去的人现在如何?”
那老嬷嬷脸色不大好看,轻声禀报:“听太师遣来的人说,老太爷的家信提过已数日没收到那帮人的消息,怕是……怕是被抓走了。便匆匆捎来书信,想让贵妃娘娘与戚太师好想法子,作应变。”
戚贵妃一脸厌弃:“想法子……人都被抓了,还能想什么法子!之前就提醒过他们稍稍收敛,本宫自与父亲慢慢筹谋,可他们偏这般自作聪明!回回都这样,篓子捅了出来就懂得来让本宫来善后!舅公一家子殁了,难道就只有他们有复仇之心吗?本宫也是悲痛不已,也是日日想着如何为舅公报仇雪恨……”
提及此,戚贵妃一下子伤心啜泣,双眼闪着泪光:“回想儿时舅公对本宫可是比祖父他们都要好百倍,本宫只一商贾之女,当年若非有舅公出面疏通打点,光靠祖父那帮子人,恐怕本宫连宫门都踏不进来,更甭提如今这贵妃头衔的风光……”
没说两句,戚贵妃甩了个帕子摁了下落下的美人泪。
那老嬷嬷自然也是明白刘家老太爷在贵妃心中的地位,可是比亲爹还高出不知多少个档,可现下火烧眉毛了,忙道:“娘娘,如今可非伤心的时候。若那些人是被朱雀王爷给抓了,那可不得了,他准会楸住那几人到陛下面前讨说法。此事闹大了娘娘可是要有麻烦的。”
瞬间,戚贵妃转过头来盯着她看,方才的泪水一下全没了。
老嬷嬷是看着自家主子长大的,贵妃那神般的绝技可是无人能及,说笑就笑得如天仙一般媚人,说哭就哭得梨花带雨,说晕就晕得死去活来一般,令太医束手无策。凡是男人遇上她这神技可都招架不住,否则也不会在皇后眼皮底下把皇上的宠爱抢过来那么多年了。
“倒也无妨,就算老二真抓了也找不出咱们的错处来。”戚贵妃坐直了腰板,一副精神抖擞样,完全无法想象方才那哭得梨花带雨般的可怜:“祖父就算再鲁莽也铁定是派那签了死契的人马去的。若刺老二不成,那帮人即便被用刑,也绝不会把戚家供出来。”
那嬷嬷还颇为担忧:“娘娘,就算他们什么都没招,若王爷真要找陛下彻查此事,咱们还是拖不了干系的。”
戚贵妃淡淡嗤笑道:“他以为他是谁啊,说查就查。别以为办了个差事,就会得陛下重用了。这么多年,老二在陛下面前一直不得脸。现下他还砍了本宫的舅公,陛下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才夸赞他一下,私下里见本宫如此伤心欲绝,陛下怎还会理会那逆子的只言片语呢?”
向嬷嬷点了点头:“娘娘说的也是有理。就上回和亲那事,娘娘只在陛下面前哭了两日,陛下就软了心,直接让王爷代替五皇子去娶了那番邦公主,可见娘娘在陛下心中是何等分量,怎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比得上呢?”
说着,那老嬷嬷也稍稍宽了心,忙给贵妃端了盏茶过来。
“只是本宫就是不喜祖父总这般添乱。”戚贵妃接过茶盏,微微呷了一口,抿嘴道:“向嬷嬷,给父亲稍个信,说咱家这血海深仇,本宫自会拾个好时机,让老二血债血偿。”
“老奴明白。”
向嬷嬷正要离开时,却被前来的五皇子夏恒月堵在了门口,忙躬身行礼问安,然后立在一旁,瞄着夏恒月身后跟着的婢女很是熟眼。
夏恒月跟戚贵妃福身请了个安。
戚贵妃眉开眼笑道:“今儿个吹哪里的风,恒儿竟一清早就来给母妃请安啊!”
夏恒月无奈地指了指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婢女回答:“就为了这丫头……”
正当戚贵妃疑惑地瞧那婢女看去时,那婢女扑通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很是委屈地喊道:“贵妃娘娘……”
向嬷嬷顿时傻了眼:“是……春月!”
看到春月出现在自己眼前,戚贵妃还以为是自己年纪大,眼花了:“你……怎么在这的?”
夏恒月坐在榻上,由向嬷嬷为他倒了个香茶,他一饮而尽,不以为然地简单帮那丫头回答:“是二皇兄送我的。”
“他送你的?”戚贵妃脸色霎时青霎时白的,只能问:“他怎么会……”
夏恒月“说我快成家,就送些美女来给我提前祝贺一番。二皇兄就最知我心意。不过这丫头却说她原本是母妃宫里出来的,想回来见见您老人家,所以皇儿就带她来了。母妃您也真是的,就给二皇兄塞美娇娘,却从不给皇儿也弄几个来。”
戚贵妃摆出一副慈母样道:“我的儿,二皇子是在外花天酒地惯的,母妃怎么纵他也不会有闲话。可你是我亲生的,平日里你父皇就不大喜欢你只顾着玩,荒废学业,母妃又怎可这般纵你呢?你可是要节制点,很快就是成家的人了,新婚头一年必须要有个好样子给你父皇看才行。看时辰也不早了,你快去学堂,先生在等的。”
莫名又被训了,五皇子一脸不悦,向母妃福了个礼,便离开了。
随即,戚贵妃的脸沉沉的:“你怎么这么不中用,绕了一圈就又回来了?其他人呢?”
春月惶恐不安道:“回娘娘,跟奴婢一起从娘娘宫里去的十个人,全都被送到了五皇子那里了。其他人都不敢声张,就只有奴婢敢跟皇子开个口,来跟娘娘复命。”
戚贵妃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十个人……全都被遣了回来……这老二竟有这能耐!可不对啊……这十几年据本宫对他的观察,他怎么也不像个会干大事的人。”
向嬷嬷谨慎道:“娘娘,看来不妥。这王爷不仅推倒了刘家,现在还这般利索地把咱们送过去的暗线全退了回来,要不就是他这么多难是深藏不漏,要不就是如今他身边多了贵人相助。”
“贵人……”戚贵妃心生了顾及,朝春月问道:“这段时间,你在王府可有查到什么?”
春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哭丧着脸:“回娘娘,在王府的半年里,奴婢说是在王爷院子里当差,也能进出王爷的书房,却什么都没查到。奴婢也想过接近王爷,可王爷那性子总是琢磨不透,时而冷漠时而疯癫,奴婢和其他几个姐妹都使出各种法子,着实探不出王爷的喜好,没法讨他欢心……”
戚贵妃不耐烦了,别过脸懒得看这不中用的,只好向嬷嬷说了:“直接说你们没那个本事,连个通房也不算不上,更无法探听出王爷身边之事。”
春月低下了头,没做声。
戚贵妃甩了甩手,没好气道:“这么没出息的奴才啥都没探到,还有脸来来见本宫?滚出去!别在本宫面前丢现眼!打发她去做浆洗吧!”
当浆洗!这可非她来见贵妃的目的啊!之前在王府做打扫洗衣的还做不够吗?她才不要再干这种粗活。被遣回皇宫来也只是给五皇子当个通房侍寝的,不正不妾的,最终还是个低贱的婢女,往后的日子可是堪舆,还不如回到贵妃身边当个首席宫女更风光。当然她也没妄图当陛下的妃子,只望讨得娘娘的欢心,他日能给她安排个正经人家嫁了,起码还是个正妻。这才是她的完美盘算。
可现下娘娘如此动怒,春月慌了,不停向贵妃叩头:“奴婢没用,请娘娘恕罪!绕了奴婢这回吧。奴婢在王府半载,也非一无所获。奴婢知道王爷那边是没法着手,便从王妃那边下手,倒探到了不少事。”
闻言,戚贵妃意外了:“王妃?就是……羌国嫁来的那个?”
怕贵妃又不悦,春月狠狠地点了点头。
贵妃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一个番邦公主,能有什么茬头?”
春月忙道出重点:“虽然在王府时,奴婢不能到外面去,却也还是能听到府内下人的不少闲话。譬如说这王妃不仅打了王爷一巴掌,还挑衅翊王,让身边的丫头把翊王险些打伤了,而且王妃在半夜里给翊王泼了两桶冷水。”
戚贵妃出奇地瞪着她,彷如听到天大的喜讯一般,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三清真人哟!这什么世道!那番邦公主真做出如此野蛮之事?”
见贵妃露出喜颜,春月松了口气,很肯定地说:“奴婢听得真真的!错不了!”
戚贵妃这下可是乐得花开一般灿烂:“哎哟!老二娶来的王妃也真是不同凡响啊!”
栽不了他,也能栽他身边的人,夫妻一体,他自个都脱不了干系!如斯不懂规矩的妻子果然是个好棋子!
想到这里,戚贵妃就如猪八戒割了耳朵,又凉快又轻快,便靠在炕榻上,端起那琉璃茶盏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心里好不畅快。
春月突然想起什么,忙道:“娘娘,还有一件事,听说那王妃在外头跟一个流氓经常来往,彼此关系似乎挺亲密的……奴婢怀疑……”
戚贵妃含到嘴里的一口茶噗嗤一下向春月喷了出来,双眼瞪得圆大,又惊又喜:“什么!难道……是有苟且之事?”接着,她没顾上什么礼仪,只顾大笑:“哈哈哈!元始天尊显灵,给那老二娶了个杀千刀的,竟然做出红杏出墙之事!好!太好了!”
春月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茶水,见贵妃这般好心情,她也算放宽了心,同时朝向嬷嬷递了个可怜样,请求帮忙。
向嬷嬷也是个当了一辈子奴婢的人,怎会瞧不出春月安的什么心思,可看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一辈子葬送在五皇子那边,抑或一辈子当浆洗,也确实不忍,便帮口道:“没想到那王妃有这么多肮脏破事,娘娘这下可真是拾到个好时机为刘老太爷报仇了。看来,这丫头还挺有用的。”
戚贵妃止住笑意,坐直了身子,伸手去摸了摸春月的头,道:“那你暂且回来本宫院里来当差,这趟子事若好了,本宫绝不亏待你。你还是住回以前那住处吧,如今还空着的。”
春月犹如得到浩荡皇恩,忙磕头致谢:“奴婢谢过娘娘!”
戚贵妃轻轻甩了甩手,春月识相地退了出去。
戚贵妃看了看时漏,纳闷:“这今儿个怎东宫那位太子妃还没来?往日都是这个时辰来问安的。”
向嬷嬷答道:“娘娘,您忘了?昨日太子妃来时提过,今日要与皇太子替皇后到宫外给士兵们派发喜钱与寿饼,一大早便出去了。”
“哦哦,想来确实说过。也罢。这太子妃是忒懂规矩的,每日晨昏定省,去完皇后那儿,也总会来本宫这儿。像她这么个懂礼数懂人情,做事面面俱到,说话也中听的媳妇,实乃少见。重要的还是她事事都为太子着想,若本宫也能有如此媳妇,本宫也能省不少心了。都不知那总是端着一本正经的皇后娘娘何德何能有如此福气总能讨这么好的媳妇,先是有那贤惠的月兰太子妃,后又来这么个乖巧的千紫丹太子妃……唉……”
向嬷嬷安抚道:“娘娘莫叹,娘娘可也是满满的福气照着,看那翰林院大学士齐大人之女也是个良人。”
“原本是想着书香门第的人家是最靠谱的,怎知那齐家姑娘一身的娇气,不识人情,更不懂朝内以及宫里的种种顾忌,本宫还要替她忧心三分,谋划七分呢。家底丰厚姑且不说,若非见她祖上三代都曾为朝上三公,且家世也显赫,起码能在政事给恒儿多少帮衬点,本宫才不愿要这般媳妇来气坏自己。”
向嬷嬷笑道:“不过相比之下,那姑娘都比朱雀王爷身边的那位要强多了。届时怕皇后娘娘要吐出血来呢。”
戚贵妃幸灾乐祸地笑说:“呵呵,说得正是!幸好当初本宫千方百计把这杀千刀的推了给老二,否则如今还真害了我的恒儿。向嬷嬷,你快稍个信把今日之事告知本宫父亲,让他悉心筹划一番,好迎接咱们二皇子回宫。”
那嬷嬷欠身应道:“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