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星途 第八十二章 日行一善

“卡特琳娜，我们又不是医生，对于流行疾病这种东西毫无头绪啊。”艾吉奥爱莫能助地对着面容憔悴地卡特琳娜说道。

实在是太饿了，我伸手拿了盘子上的一片面包塞进口中，明明是干巴巴的口感我却嚼得津津有味。嘴上在动，我的大脑也在动，观照葛文德诱骗小孩子的做法，我早就预料到会出大事，只不过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情况。如果不能发现那家伙从孩子们身上夺走了什么东西的话，这事儿就没法解决了。

卡特琳娜用手梳了梳散乱的头发——头发反而更乱了，接着又手忙脚乱地打翻了手边的墨水，整片衣袖都被染成了黑色。

“我真没用……”

艾吉奥正想出声安慰的时候，一个鬼灵精怪的小女孩从房门那边闯了进来，一头栽进卡特琳娜的怀里，圆润的小脸蛋不断地往卡特琳娜的身上蹭。

“妈妈，你快陪我玩嘛。”

“乖孩子，妈妈在工作。”卡特琳娜用那只没有被墨水弄脏的手轻抚着小女孩的脑袋，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你们虽然不是医生，但你们能治医生治不了的病，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吗？”

看了看卡特琳娜怀里那个活泼伶俐的小女孩，艾吉奥礼貌地鞠了一躬。

“愿意效劳，尊敬的夫人。”

……

“虽然这么说了，但到底该怎么办呢？”艾吉奥在街上闲庭信步，可我知道他的内心完全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因为是大白天，路上终于有了那么几丁行人，不过他们脸上都是死气沉沉的。困扰小孩的怪病，实则是在困扰那些父母们的心。

杂货店、鲜花店、熟食店等店铺门可罗雀。与之相反的，是门庭若市的药店。如同闹饥荒时高举着粮票那般，人们高举着自己手中砸锅卖铁换回来的钱，乞求医生售出能够治愈自家孩子疾病的药物。无良的医生会抬高价将普通的感冒药卖出，人们对他们千恩万谢；称职的医生会老实地告诉这些人们这病无药可治，人们猛砸他们的门面；有仁心的医生则闭门不出，闷头研制能够医治这怪病的解药，人们对他们的努力视若无睹。

葛文德给佛利带来了财富，同时又给佛利带来了疾病。居民们用从葛文德那里得来的财富来医治葛文德带来的疾病，多么讽刺！艾吉奥一言不发，戴着衔鹰嘴的兜帽走过一条条情境相似的大街小巷，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

“别拦我，凡！我现在就要去把葛文德那家伙的脑袋给削下来泄愤！”

“真让你杀了他又用什么用，孩子们的病会好吗？人们会感激你吗？”

“那你说怎么办！”

“先暗中观察下患病孩童的情况吧。”我对［行者］抱有一丝期许，希望它能帮我检测出孩子们的病因，知道了原因才能有相应的解决方法出来。于是我和艾吉奥伏在了一家人的窗边，竖起耳朵倾听里面的情况。

……

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是小女孩泫然欲泣的哭腔，“爸爸妈妈，我难道会死吗？”

死，这一字眼从这么小的孩子口中说出来该有多么残酷。听见声音有些熟悉，我朝窗口里头探出四分之一的脑袋，用一只眼睛张望里边的情况。令我吃惊的是，那个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孩子，竟然是先前在街上警告我们踩到‘拿骚’象征物的小女孩。

“怎么可能！”我猛然把头缩了回去，心中百感交集。

“不，你不会的，相信爸爸妈妈，我们会找医生治好你的。”接着妻子的话，女孩的父亲如此说道:“别担心，我最近一个月都会去矿场工作，一定挣足医药费的钱。”

“不，亲爱的，不要！你的眼睛已经快看不见了！”

“闭嘴，为了我可怜的女儿，就算失明了又怎么样！”

……

窗外的艾吉奥和我保持着缄默，内心相当煎熬。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经都快念成家破人亡了！

“你能先去引开那对父母吗？”我想亲眼看看那个孩子的身体状况。

“你懂医术？”艾吉奥狐疑地看着我，情急之下我也不好跟他解释，只能仓促地点点头。

“好吧，等我一下。”艾吉奥微微屈膝，一蹦三尺高抓住了青砖房的屋檐，双手发力将自身拉上了屋顶，动作比先前要连贯多了，看来锻炼的效果确实不俗。只见他猫步走过翘拱的房盖来到另一头，轻手轻脚地摸出了卡特琳娜给予的行动资金。

这小子，不会吧……

艾吉奥一扬手，这家人的屋前就下起了金币雨。钱币掷地有声，清脆悦耳的音色吸引了屋里头的夫妇两人。

“孩子他爸，我们是不是眼花了。”

“大概吧，我怎么好像见到天上下钱币了。”

相视一眼后，夫妻二人相继夺门而出，这可是他们孩子正需要的救命钱，怎么能不心动呢。这手声东击西的掩护打得相当之好，我突破窗户翻滚进入了这个家的地面，小女孩正以一种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

“嘿，我们又见面了。”我热情地跟小女孩打着招呼，手悬浮在她身体的上方，一道浅浅的蓝光隐晦地扫描而过——［行者］鉴别物质的功能，希望这对人体也同样有效。小女孩天真地以为我是来找她玩的，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虚弱的笑容。

“对不起呢大哥哥，我现在没力气陪你玩哦。”

房子的大门处传来异动，看来是这孩子的父母就要回来了。此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身穿奇特刺客长袍的我在这小女孩的眼中无异于圣诞老人这种角色。

数据载入成功，我躬身跳到他们家的窗户上，回首看向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雪莉哦。”

“好的雪莉，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对夫妻重新踏进家门，惊奇地发现窗户是敞开着的，一缕微薄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女儿雪莉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

“原来是这么回事……”分析了［行者］提供的数据，再结合卡特琳娜所提供的情报，我终于了解葛文德在孩子们身上夺去的东西为何物。

“到底怎么一回事？”艾吉奥将倾倒一空的钱袋收回衣袋里，神情相当困惑。

“是铁，那个混球居然在孩子们的身上提取铁元素！”我怒不可遏地说道，“孩子们身上的铁元素最为纯粹，而且他们也很好骗，根本没发现葛文德对自己所做的事情。那种邪恶的‘祈福’长久下来，孩子们身上就会出现缺铁性贫血和其他并发症，吃再多糖营养也补不回来。”

“怎么可能，血液里的东西也能被提取出来？这太匪夷所思了。”艾吉奥呐呐地说。

“那大概不是裂地符文的能力范围，是波奇亚！”

这般非人类的技术除开伊甸圣器，还有什么东西能造就呢？罗德里戈手上最起码会有一件伊甸圣器，否则他们家族没理由能在群雄四起的罗马称霸了数十载。

“要是我能使用［苹果］就好了。”我掏出那个材质如同钢铁却轻于鸿毛的‘金苹果’，心中百感交集。

“要不，我来试试？”

看见我如此苦恼，艾吉奥朝黯淡无光的［苹果］伸出了自己的手。我看了他两眼，认命般将［苹果］放到了他的手上。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仿佛火种被激活的汽车人，［苹果］顿时绽放出任何黑暗都遮掩不住的万丈光芒，充满勃勃生机，宛如一个金色的心脏。

居然，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