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队的小文书 第271章 花有清香月有阴

道旁众百姓还未看过瘾，顾锦宁便折返上车，留下人们唏嘘感叹，这送别也太简单了些。

两个当事人却对此毫不在意，顾锦宁坐进马车，隔窗对苏慕白轻颔下首，苏慕白亦含笑点头。

而后顾锦宁便将车帘放下，马车返回进城，苏慕白也再次上马，继续行程。

……

距离汴州城十里的官道旁有一处长亭，此时亭边整齐排列着一队劲服侍卫，虽身上没有明显标识，但侍卫各个鹰眼蜂腰，浑身透着英气，明显身份不俗。

长亭内。

简芷尧一身素锦常服，凭栏而立，目光远眺官道尽头。

远处渐渐腾起烟尘，一骑侍卫策马而来，待行至长亭前，侍卫翻身下马，恭敬行礼说道：“殿下，苏公子已出城。”

“嗯，知道了。”大公主简芷尧身影未动，仍然远望着汴州城的方向，目色缥缈，也不知在想什么。

那侍卫单膝跪地，并未起身，垂首斟酌片刻，又道：“在城门前，属下看到了……顾小姐。”

大公主听到侍卫的话，眸光这才有了微澜，随即眯起双眸，看向侍卫，问道：“她是去送苏公子？”

“是。”侍卫不敢抬头，只低声继续禀告，“不过，顾小姐与苏公子只说了些寻常的送别之言，逗留时间也不长。”

大公主鼻音冷哼，眸光流转，遂看了一眼身边的大丫鬟，那丫鬟赶忙上前。

“寻个机会，将此事传给那位‘老祖宗’。”

丫鬟怔愣一下，方才明白大公主说的是谁，便应了声，心里却有些想笑。

能这样叫玄王的，怕是满大邺也就只有大公主一人了。

大公主虚扶了下发顶的玉钗，勾唇说道：“本宫管不了她，自然有厉害角色能管。”

丫鬟在旁恭敬听着，知道大公主的性子，便也不好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官道上由远及近阵阵马蹄声，大公主双眸盈起光彩。

官道那头，苏慕白也看见了长亭内的身影，眉头轻蹙，手中马缰收得紧了些。

大公主见苏慕白没有停马的意思，也不恼，只轻挥了下手。

守卫在亭外的侍卫顿时身动，快速横列在官道上，拦住了苏家人马的去路。

大公主扬唇浅笑，缓缓从亭内拾阶而下，说道：“苏大公子莫非是想不告而别。”

话说得并不委婉，但简芷尧此刻的声音却不似平常那般强硬跋扈，更像是娇嗔心上人的少女。

只不过，苏慕白似乎并不为所动，仅下马行了礼，说道：“苏某一介布衣，尚不够资格与殿下来往。”

大公主在他身前站定，苏慕白始终垂着眸，并不看她。

“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怎会不知？”大公主心头微酸，语气便也扬高了些，“你此去江南，不就是在躲着我？”

“请殿下慎言。”

苏慕白语气依旧听不出情绪，只平静说着：“苏某前去江南，乃是受江南墨客相邀，并非躲避任何人。”

大公主眸中闪过厉光，随即嗤笑道：“好，我不说你是在躲我。换作说你下江南是为了能摆脱家族桎梏，想要迎娶心上人，这总不作假罢？”

苏慕白闻言，倏地抬起头，拧眉看向大公主，俊雅面容上始终带着的笑意再也不见。

这是大公主第二回见到苏慕白情绪有异，却使她心底更酸。

大公主不由自主地冷笑道：“苏公子此番心意，想必顾锦宁并不知情？不过……就算知情又能怎样？她早被我小皇叔祖看中，苏公子拿什么与我小皇叔祖争？”

苏慕白原本的情绪波动只存在了一瞬，听着大公主的话，他早已稳住了心神，此时面色平淡，并未被大公主的话影响到。

大公主会出现在这里，他并不意外。至于大公主会说些什么话，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对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且无法阻止的事，苏慕白并不愿多费心神。

苏慕白恭敬行了礼，说道：“苏某还需赶路，若殿下无他事，苏某这便告辞了。”

说罢，苏慕白便拂袖直身，抬脚朝马儿走去。

大公主看着他的背影，忽地咬牙喊道：“苏慕白！”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苏慕白的全名。

苏慕白皱起眉，回头看向大公主。

大公主亦目光沉沉地望着他，而后手伸向衣袖，摸索一阵，从袖中露出一卷明黄色的锦布。

“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我就有千百种办法，能将你留在我身边。”

大公主声音平缓，只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慕白，想看他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让大公主失望的是，苏慕白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却并无惊惶，亦无愤怒。

苏慕白目光扫过那抹明黄色，便不再去看，转而与大公主对视，说道：“想来殿下未直接宣布，也是知晓此举不合宜。”

大公主被戳中心事，表面却仍嘴硬说道：“我原是想给大公子留些颜面。但如今我已不在乎那些了，左右我只要将此物送去苏府，大公子就算在天涯海角，也必须回到汴州来！”

“确实是这样。”苏慕白点点头，似是也赞同大公主的说法，这倒让大公主愣住了。

苏慕白仿佛全然无视那明黄色的物件，转而说起不相干的事：“方才殿下问苏某的问题，眼下苏某倒是能够解答。对方知与不知情，与他人争与不争，皆不重要。甚至于我而言，她会属意谁，最终会嫁与谁，这亦不重要。”

“爱慕对方，与任何人无关，只关乎我自己的心。”

苏慕白平静说着，看向大公主的目光亦极淡然：“若殿下想用此方法，那便用罢。但你即便得到，也不是你想要的我。而我，仍会是如今的我，不论何时何事，皆不会变。”

语落，苏慕白便淡淡颔首，随即转身上马。

苏慕白清越的声音确实极悦耳，却让大公主心头紧拧。想出言反驳，却又自知理亏，无法再做些连自己都鄙夷的事。

侍卫们眼见苏慕白越行越近，皆紧张地看向大公主，也不知到底该不该拦。

大公主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无力地挥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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